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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與野荊棘》 第18章 第18章

 當晚的夢境中, 許平憂一直坐在過橋的公車上。

 車晃晃悠悠,炙烤,投影斑駁, 曬得人口干舌燥。

 手里剛好有一瓶檸檬蘇打,想也不想,擰開喝過一口,卻從舌尖酸進胃里,反酸得想吐。車不停, 就忍了一站又一站, 直到不知道第幾次過橋,終于忍不住出聲, 一句‘師傅’。

 沒有師傅應聲,就老老實實一團, 頭埋在膝蓋上,咬著牙閉著眼,不聲不響。

 寂靜的車廂,只有一個人扔過來一瓶水,頭也不回地走遠。

 不需要謝, 也不需要的應聲。

 半瞇著眼,氣間, 看著綽綽的背影,心里泛著空。

 ……

 清晨的日無聲進臥室。

 許平憂從夢中驚醒, 剛好聽到樓下推車賣早點的喇叭聲, “饅頭包子,稀飯豆漿!”混雜幾聲狗, 近相互應和。

 七樓在東巷已經算高的了, 過窗戶, 能看見旭日初升,刺破樓房暗影。

 李姿玉推開門,催起床。飯桌上聊到節目的事,臉上難得有一點笑意,神平和,“這種臉展示特長的活其實難得的,我在校的時候就參加過幾次……”

 能開心的往事不多。

 許平憂心知肚明,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抬頭凝神聽了一會兒。

 可惜才喝完一小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好像夢里的反胃還殘留著、翻滾著、折騰著人,令不得不比往日多在餐桌旁多逗留一會兒。

 曾佳林背著書包,在樓梯間等了半天,非要事無巨細,刨問底,“今天怎麼晚了點兒。”

 許平憂不聲不響,順手平自己的校服領,抬眼輕聲答:“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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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佳林自找好理由,雙手一拍,了悟道:“哦,還在想節目是吧。”

 不用再多說。

 公車上滿了一中的校服,們倆在前側車門卡住,又從前側車門下車,剛好躲過最擁的一波人

 剛一進班,文藝委員就興沖沖地通知,他拉了一個Q/Q討論群,之后還要把他們拉進更大的年級節目籌備群,方便以后年級上下發通知。

 “我們的音樂老師是群主。”

 許平憂猶豫了一下,微微皺眉,道:“可是我不常上線,也很能用電腦……”

 對方依舊熱不減:“那也沒關系,我通知你就是了,電話號碼給我一個就行。”

 話說到這里,也不好再絕了人家的好意。

 他最后拍板敲定了《再別康橋》,不為其他,正因為長度合適,幾個人剛好念完。

 按昨天的說法,許平憂的活更加簡單,順著背景樂隨便舞幾個作,自己想,自己編,主題弄得惆悵一些,兩邊一對上,湊活過去了事。

 第二節課下課,曾佳林熬過了一節早讀兩節課,再也無法堅持不下去,人在桌子上,倒頭就睡。許平憂不聲不響,推了椅子要去樓下買水,就從課桌巍巍出三塊,斷了氣似的囑托:“一瓶冰可樂……”

 還有斷斷續續的,“大恩……不言……謝。”

 甕聲甕氣,疲力竭。

 許平憂被逗得沒忍住彎起眉眼。

 出教室,左轉,人到樓梯口,上文藝委員正巧從樓梯旁邊的辦公室出來,看見了,立刻眼睛一亮,一聲名字,跟在后面絮絮叨叨,通知事宜,“你來的正好,剛剛咱們節目的事班主任那兒也過了,說是主意不錯,你要沒問題,我們放學后找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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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個地方干嘛,早啊?”

 話沒說完,被人朗朗一聲,中途截斷。

 兩個人順著聲音來的方向仰頭,剛巧看見四班門口幾個男生扎堆,低了腦袋看著這邊。

 為首的平頭哥眉弄眼,嘖嘖出聲,“不錯啊小王同學。”

 喊的是文藝委員的姓。

 許平憂認識他——

 四班的文藝委員,昨天也在那堆熱鬧的人群里,也是朗聲嚷著要靠別人,自己劃水那個,加上天天在走廊上打打鬧鬧,讓人不記住都難。

 這會說話也不怎麼聽,故意裝得很,扯著變聲期的嗓子,指點道:“還沒高中呢,太早了點兒吧……妹子,聽我一句勸,你別跟這小子跑了,他跟我從小長大,人不靠譜得很。”

 好在,小王同學毫不示弱,眼珠子一瞪,“我呸,以己度人了,我這是干正事兒呢!”

 他這會兒轉過頭,倒是沒了昨天一驚一乍的模樣,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你別理他,他就這德行,沒為了這張挨家里人揍。”

 許平憂點點頭,目睹了全程也沒什麼表,波瀾不驚:“走吧。”

 徒留平頭手作遮太狀,盯著他倆走遠,癟癟,無趣地做出陳詞總結。

 “好沒意思的姑娘。”

 安桓從水房的方向過來,剛巧看見他們熱熱鬧鬧,立刻湊過來一個鎖,“什麼什麼,什麼姑娘?”

 平頭聳聳肩:“就三班昨天那個啊,我還說人站人群里出挑的呢,搞了半天,開不起玩笑,木一個……”

 ‘人’字沒說出口,迎面飛來一本書。

 封面五彩斑斕,他里‘臥槽’一聲,手上接的老實,瞪大了眼睛,“《灌籃》……新一期都出了啊?我早上問報刊亭都沒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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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行云沒出聲。

 他書扔了過去,眼皮子不抬,臉上還掛著水珠——這是困有困的境況,也有清醒的法子。

 兩手空空,瀟瀟灑灑,轉進了班級教室。

 安桓追上來,還要一步三回頭的,不舍,“新書就這麼不要了?卡特的封面,我都還沒買到呢,他們那伙人看完估計都要一圈兒去了……”

 費行云隨手拿起一支筆,晃晃悠悠地自指轉了一圈:“不要了。”

 ……

 節目初審的那天恰逢周一。

 進兩位數的月份,終于降溫,蟬鳴漸遠,換作寒風瑟瑟。

 全年級一共也就十個班,初審當天,音樂老師提前通知,要所有參與人員班會課直接到上音樂課的多教室,提前按班坐好位置,講臺就當作暫時的舞臺。

 月考績剛剛下來,年級上發了這一次的優秀作文小冊子,許平憂沒事兒可干,干脆隨帶上。

 要詩朗誦的生坐旁邊,的手背:“喂。”

 抬頭,被一雙眼睛,低的嗓子不安地問:“這麼多人……你不張嗎?”

 多教室的座位呈階梯狀排列。

 一群人自上而下,看著講臺。最前面一排坐了音樂老師和教務的老師們,充作正兒八經的初審評委。

 “……還好,”許平憂答完兩個字,聲音一頓,反應過來,到底是沉了一下,拍拍對方的背,“不用張,走個過場就行。”

 張的顯然不是

 許平憂沒多考慮,選擇沿用了文藝委員和班主任的說法。

 整個節目他們也就趁著運會的時候合練了幾次,之后十月下旬又練了幾次,效果不好不壞,只能說看得出是個整,也說得上一聲節目。

 運會三班的績不錯,班主任在這件事上也就沒有強求,只要求他們有余力就用,沒余力就算了,隨心而為。

 “既不跟你們績掛鉤,也不跟我工資掛鉤,那咱們還張什麼啊,盡力就行了。”

 語文老師的玩笑話也逗樂直白得過分。

 許平憂此刻扯了扯角,難得小聲多說一句:“過了今天,打完收工。”

 生看的笑,也忍不住笑起來,深深地出了口氣,松道:“也是。”

 可惜,他們想的好,耐不住有人的要求出人意料。

 音樂老師年歲尚輕,是個胖乎乎戴眼鏡的男青年,邊留了圈講究的胡子。平日里任由學生們自由慣了,難得有這麼正兒八經展示專業水平的教學任務,自然看重。此刻眉頭鎖著,脾氣也不像往常似的那麼平穩和無所謂。第一個上去的合唱節目,就挑出不

 “……沒有專業人士指導,就沒有分聲部的必要。”

 他說的嚴格,手里夾著筆,指點著說。偏尖細的聲線帶著中氣,悠悠地在教室里回

 于是,小聲議論的議論不下去了,吵的也不吵了。

 許平憂明顯覺到,側人好不容易放松的思緒又繃起來——草稿紙來來回回,什麼沒寫就已經滿滿當當,筆記全是的。

 “三班,三班在嗎?”

 一個班一個班按照順序,音樂老師提高音量,聲線就更加地中,微微尖利。

 “在呢老師!”

 第一排男生站起,朝后的人一揮手,明顯也有點

 許平憂說不上張,只是下去的時候,形頓了頓。

 幾十雙眼睛盯著,張無聲的占多數,自在的占數。

 ……

 這還是頭一次在舞蹈教室和家以外的地方進行展示。

 許平憂呼出一口氣,微微垂眼,并沒有多看。等著一旁的委員整理好音樂,開始播放,微微閉眼,再睜開,繼續作。

 鮮亮的男聲聲聚在一塊兒,參差起伏,帶著點稚,“輕輕地我走了……”

 ……

 表演完畢,著氣停下,微微抿,無聲無息,站回隊伍最邊上。

 音樂老師拿著的筆停了停,終于有了點笑意:“你們這個節目有點意思,剛好都和我的專業錯開……不過這位同學,”他點了點許平憂,“我母親剛好也是從事舞蹈方面的教學工作,我個人一竅不通,但也看得出肯定從小練的,不錯。”

 許平憂僵了僵,在舞蹈上人直白的夸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就是如果能看著觀眾,緒更飽滿一些,更自信一些,不要故意不看臺下,肯定更好。”

 藝相通,對方也有可說可點。

 他跟旁邊的教導老師轉頭說了幾句,再抬頭,語氣和藹,“行了,先下去吧,一會兒跟你們說況。”

 三班眾人明顯都松了口氣,稀稀拉拉回座位坐好,人人都是劫后余生的覺,沒有多說。

 著嗓子,還要唉聲嘆氣:“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除了你,咱們都菜。”

 許平憂想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還有點被夸獎后的不知所措,只能拍拍對方的背,又慢慢地調整呼吸,看起作文中的幾行詞句——

 “青翠的松柏在寒風佇立,像一位哨兵,又像一位迎風而立的年人,無所畏懼,在沉寂的萬中傲然立……”

 鋼琴聲和小提琴聲起,托著下,剛好看見講臺左側靠窗的人。

 ……

 一架鋼琴,與他為伴。

 外套拉鏈開著,頭發散

 費行云雙手合,隨手腕。腕骨突出,指節修長,置于鍵盤之上,流淌出琴聲,隨著人聲,提琴聲……

 一旁的生演奏著小提琴,明顯要拘謹得多,神嚴肅。

 行進道一半,提琴聲略頓,歌聲略頓,其他人開始有些跟不上節奏,鋼琴節奏便也跟著稍緩下來。

 他看著同班的人,微微點頭,練安似的揚眉,一切就又都在掌握之中。坐在原位,落在室,指尖翻飛,卻像自由自在的鳥。

 ……

 更像‘流的云’。

 許平憂耳邊忽然響起誰的聲音。

 ……

 節目結束,教室里一時間沒人說話。

 音樂老師推了推眼鏡,不問其他,徑自先問:“你鋼琴從幾歲開始學的?”

 費行云站在最末,沒料到第一個被問的是自己,自鼻腔‘嗯?’了一聲,被人推出去,方眨了下眼,從容地答:“四歲啟蒙。”

 “是專業的老師帶的嗎,還是……”

 許平憂靜靜看著,聽到鋼琴蓋合上的聲音,微妙地停了一秒,又繼續,“是我父親。”

 ……

 第一次是吉他,第二次是鋼琴。

 許平憂低頭,手指終于從松柏的一行下去。

 初審結束,天已經徹底黑了。班會課的下課鈴響徹整棟教學樓,背好書包,并不往人堆里面走,和其他一些學生稀稀拉拉等在旁邊,靠窗無聲地想,無聲地發呆。

 “許平憂!這兒!”

 有人就抬頭。

 文藝委員站在老師們旁邊,朝揮手,語調有些振,揮手的幅度更大,“這兒,老師們你!”

 許平憂慢慢過去,神茫然。

 剛才夸的音樂老師扔了筆,瞧著,“你們班的節目估計不行,但是你……”

 他神又顯出剛剛那種專業似的嚴格,語調高揚,“你要不要試一下,跟隔壁的鋼伴湊個組。”

 他不好說其他學生都有些過分業余,因此說的是:“愿意就試試,不愿意的話就算了,組了新的,最后還得跟其他年級所有節目湊一塊兒過一次審查。老師也是想你們一年級的能有個好節目,如果過了,到時候晚會還會有專人錄制,也算是課余活驗。”

 “主要是五十年校慶,也就這麼一回。”

 ……

 教室里人差不多都散了。

 許平憂站在走廊外,手指進外套里。

 邊有人吵,有人鬧,還有人忙活著要牽橋搭線,氣吁吁地追過來,“沒問題的話,我把你手機號給他了?”

 整個后半節課都有些不太自然,此刻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懵懵地,“嗯?”

 生在旁邊主接話,嘖一聲:“人家問你給誰。”

 “還能給誰,你的新搭子……”

 “不用那麼麻煩。”

 費行云走出來,出手機,眼睛對著他們,鼻頭發著紅,被風吹得嘶了一聲,順口一般,“估計不方便。”

 “你記我的吧。”

 最后一句,語調松散,他看住的眼睛。

 作者有話說:

 麥哥就是人如其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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