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們這種從上古活到現在的老家伙,什麼事都解釋得清清楚楚,活著會很累。”周諦以‘聽’辨識世間萬,知道的可太多了。
倘若事事都一手,他會沒朋友的。
林小鳶堅持:這是誠信問題。
“你怎麼那麼軸呢?”周諦皺眉,稍坐起,側瞥向旁的嬰兒床。
乎乎的小手從木欄隙里探出來,五短短的、帶著白玉般瑩潤質手指頭逐一張開來,再抓握拳。
如此反復,似極了一只患上焦慮癥的烏賊。
明明生活在斑斕的大海里,卻對周圍的好視而不見,天用一些宇宙起源之類的問題來折磨自己。
就算找到宇宙的起源,跟它一只小烏賊也沒多大關系。
活在當下!
這一點很重要!
周諦道:“我幫你去跟燭龍坦白,確實能解決你的誠信問題,然后呢?你們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
林小鳶倔強沉默。
周諦決定跟好好說道一番。
“且不管你這副小小軀,在原先的界,你活了19年,那又如何?你可知你爸活了多個19年?做你祖宗都足夠了。”
林小鳶負氣:周教授,你在混淆概念。
“我是想告訴你,你太在意你那19年,忽略了當下。在這一點上,你爸與你剛好相反,他很養你、為你努力的每一天,為人為父需要面臨的挑戰。”
特地用‘你爸’這個稱呼,而非直呼燭龍的名字,就是想提醒林小鳶既定的事實。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燭龍認真去做一件事,我們從天地初開活到現在,見過的奇人、經歷的趣事,遭逢的巨變,都是你無法想象的。你當真認為他會在意‘我兒原本有19歲,從另一個界越而來’的小事?”
林小鳶:可是……
“我了解的燭龍從不輕易做決定,更甚與人結緣。盛朗軒死的時候,他有多難過,你是親眼看到的。現在與他坦白,打的是你們剛開始的新生活,他可能會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與你相對無言。若等你長大一些,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告知他真相,他得到的會是‘小風箏竟是從另一個界過來為我兒’的驚喜,如今無奈的瞞也算不得什麼了。”
周諦說罷站起來,都來到門前,又轉道:“燭龍拜托西王母為你落戶時,曾做了一個細微的更改——在你的名字中間加上一個‘小’字。你可知為何?”
林小鳶自然是不知的。
短暫的困過。
或許,林小鳶比林鳶更可一些?
周諦想起那更改的緣由,無奈的笑了笑,不近人的臉龐泛出一溫。
這點溫度,是被他那燭龍老友染的。
“他說在人類的視角,仿佛小的都是可的。林小鳶,單單聽起來都注定備寵與呵護。”
林小鳶怔忡了一瞬,鼻子酸了。
周諦還在說:“這就是他對你的態度,是你父親贈予你的第一個祝福。那日從公園里把你撿回來,他也是一直這樣做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幸運,有重活一次的機會,何不放下煩惱,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父之。至,心意作不了假。”
下午三、四點的景,天空變得昏黃渾濁,空氣里冰冷,要下雪了。
小林先生家,派對進行時。
玻璃屋造景驚艷全場,陸安安特地回家換了漂亮的漢服來拍照。
葉悅讓店里送來熱咖啡和新鮮出爐的披薩與大家分,莊明翰組了個解字謎小組,玩得投。
林炎禾、周湛、莊老院長的孫子莊浩宇,加上小區里另三個年齡相仿的,非要拉著尉遲玩劇本殺。
六個人的陣營本,林炎禾當主持,戲多會演,表夸張搞笑,逗得旁觀的大人捧腹。
再小一點兒的孩子們都被林叔叔聚到客廳去,畫片大法——出擊!
在奧特曼的正義維護下,世界都清凈了許多……
到點兒了,胡圓正好空閑下來,把林小鳶抱到廚房進行科學投喂。
鐘婉漓試著抱,給掌瓶,溫聲細語地說:“下周我就要進行封閉式培訓了,公司給我排滿了課程,春節都沒兒同你們一起過呢。”
懷里的團子松開,沖一頓咿啊呀。
鐘婉漓只當小家伙在給自己加油打氣:“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胡圓去外面幫忙,留九尾大人和小風箏說悄悄話。
廚房空間大,鐘婉漓抱著團子去落地窗邊那邊坐下,正好能看到后院人氣超高的玻璃房。
燭龍老大哥的新生活算是開了個好頭,也有了新目標。
真好呢。
鐘婉漓笑著跟團子道:“告訴你個,經紀人問我有沒有屬意的律師團隊,我點了西西開的那家,以后的律所會全權負責我的合同,必要的時候還會用法律幫我維護權益。”
林小鳶:這作,靈!
西王母看到委托人的名字,該頭疼了。
鐘婉漓也想到這茬:“要是以后合作方坑我,黑欺負我,就讓西西幫我出頭。”
林小鳶一把子支持:等你們互相有了新的了解,過去的誤會遲早會解開!
鐘婉漓說:“好久沒有認真融人族了,上一次還是一千多年前,我定居長安,家在勝業坊,鄰居都是達顯貴、還有皇子!”
停下來想了一想,回憶起來了:“是唐玄宗的兒子,不過比起廢太子李瑛,后來的繼位的李炎,他沒什麼名氣,人倒是生得劍眉星目、氣度不凡,我與他有一段不了了之的過往,每每回想,還是會心不已。”
活得長,活得久,就是有這點好,能和不歷史人發生集,甚至為朋友,或者死敵。
想想都有趣。
鐘婉漓的話再一次印證林小鳶對這個界的猜想。
歷史軌跡大致相同,該有的歷史人一個不。
而則是這個界里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變數。
糾正,是幸運的變數!
周教授那番話,是將林小鳶說通了的。
對于將來,鐘婉漓心懷暢想:“我要做一個百變的演員,在戲里驗千百種人生,戲外嘛……”
林小鳶:戲外怎樣?
鐘婉漓雙頰泛出赧的紅,低頭藏笑:“遇一個我的男人,同他廝守。”
林小鳶激得都不喝了,手舞足蹈的:我給你當參謀!
鐘婉漓一愣,仿佛是理解了,點著的小鼻子,笑話:“你才多大,還想幫我做參考呢?”
林小鳶:話不能這麼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你們九尾狐在影視作品里多出腦,我得把你看牢了。
鐘婉漓抱著,將自己當做搖籃的載,前后輕微晃,徑自道:“男人我見得多了,什麼樣兒都有,踏實穩重的、混不吝的,用討你歡心,事實一件不做的……多了去了,等你長大了,小姨幫你把關還差不多。”
林小鳶滴溜溜的轉那雙杏仁兒狀的圓眼睛:我有小姨了?
鐘婉漓早就做好打算:“你沒聽錯,我要做你小姨,要幫你攢嫁妝,陪你長大。你背著你老爸早,我幫你打掩護。私下給你用不完的零花錢,帶你去旅行,買漂亮服,認識風趣幽默有責任,還長得好看的小哥哥,審這種東西,從小就得培養起來。”
團子里發出耐人尋味的咿呀聲,還張吃手手。
翻譯:說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是親小姨沒錯了。
兩聊得正好,胡圓愁眉不展的走進來,開冰箱清點食材。
就在剛才,眾人一致決定在小林先生家吃晚飯。
“原本尉遲是打算讓家里酒店那邊做好了送過來,莊明翰那臭老頭,慷他人之慨,說是相信我們家的廚房實力,呸呀!這都快五點了,要準備四五十號人的晚餐,還有一群自帶點菜功能的熊孩子,哪里忙得過來。”
胡圓氣吼吼的從冰箱里拿出兩顆蔬菜,又打開冷凍層,拎出兩只收拾好的。
人是一定,茫然得生氣都顧不了。
今天家里客人多,林筑龍擔心姜瑀他們不小心出馬腳,早上起來先施了個咒。
以家為范圍,24小時,誰也不能用法力,包括他在。
燭龍的咒,連周諦都破不了,只能等時間結束。
林家遭遇喬遷的第一個危機,罪魁禍首是莊明翰那個臭老頭,記住他了!
鐘婉漓了解完況,端得十拿九穩的:“別急,我給你找個幫手來。”
說著,將小風箏放到嬰兒車里,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林小鳶離得近了,電話接通,就聽到里面飄出一道帶著明顯倦意的冷漠男聲:“說了不來,他新家請一堆的人,想想都吵死了。”
“那做飯呢?”鐘婉漓笑盈盈的問,“一次給四五十個人類做盛的晚餐,讓他們折服在你爐火純青的廚藝下,好吃得痛哭流涕,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對方默了三秒:“燭龍開一下空間權限,我從那邊過來。”
“他給家里施了咒,今天來者都不能用法,怎麼辦呢?”
“……發個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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