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怎麼樣！”符修中已經有人倒下了，曲微見狀，又增加了一枚符紙替補上空缺。

　所有人都不免升起一無力的疲憊。

　難怪最后這里會被人為封存，為一片死地，連名字都改了無海這樣絕的詞匯。

　這還只是一群筑基境占多數的妖，就已經讓他們打到甚至開始失去希，此境中金丹境妖無數，更有五個元嬰境大能妖修。

　這樣的戰爭，還要持續三十日嗎？

　他們真的能撐過三十日嗎？

　容不得片刻休憩，妖再次群發狂似的撲了上來。

　祁念一揮劍時，到氣海靈力旋轉似乎有一瞬間的停滯。

　似乎是氣海出了什麼問題，沒空深究，執劍而上。

　這約是初此境的年游修士們，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個時辰。

　不斷有人倒下又補上，妖的襲擊如浪一般似乎看不到盡頭，此行唯二沒有參戰的兩人——醫修云玨正手忙腳地治療所有傷的同伴，蕭瑤游叼在里的狗尾草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戰斗力不強，但法極快，所有傷的人員，需要的補給，全由一個人補上。

　直到朦朧的暈從地平線出現，的月悄然去。

　祁念一的右臂已經酸脹得完全抬不起來了，今夜至揮出了十幾萬劍，吸足了鮮得不夜侯發出鋒利的嗡鳴。

　清楚的聽到，此刻每一個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

　[終于結束了。]

　是啊，終于結束了。

　劍修沒有收回的劍，開始緩慢旋轉起氣海中的靈力。

　但靈力的旋轉速度越來越慢，甚至在慢慢消弭。

　沒等搞清楚自己變化的原因，就聽見城墻上傳來的痛呼。

　“師姐！！”

　“老徐——”

　薛堰又驚又慟地抱住紀之癱倒下去的，腔破開一個大，兩條被斬斷的巨蛇，竟然發出臨死前的怒擊，蛇頭猛地竄出，直襲向距離最近的幾人。

　被紀之撲開時，薛堰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然后他就看見師姐慘敗的笑，永遠的定格在了臉上。

　另一頭，蛇頭咬住了老徐的嚨，鮮狂涌，只在瞬間，老徐就已經生機奄奄。

　“讓開，都讓開，我是醫修，讓我看看——”在場唯一的醫修云玨背著醫藥箱踉踉蹌蹌的跑來，卻在看見老徐和紀之的形時，難過地搖頭。

　老徐似乎還有一線意識沒有消散，他正是城中組織眾人結符陣的符修，他向云娘，慘淡的扯扯角，卻沒笑出來，嚨被咬斷，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云娘只能從他的型勉強看出他想說什麼。

　云娘不忍地轉頭，眼眶鮮紅，卻沒有落淚，只是啞著嗓子說，對曲微說：“丫頭，你過來。”

　曲微茫然地走近，看著先前還并肩作戰的符修前輩，他妙的符陣手法還令傾佩不已，踉蹌地跪坐在老徐旁邊：“徐前輩……”

　老徐眼神逐漸失焦，但仍然用力地看著曲微，像在考量什麼，而后釋然一笑，用最后的力氣，握住了曲微的手，沒了氣息。

　令眾人震驚的是，老徐死后沒有留下尸，他的竟是化一道。

　那芒漸漸聚攏，凝了九張符紙的樣子，匯曲微的里。

　曲微難以置信，啞聲說：“這是，本命……靈兵？”

　在本命靈兵的契約下，曲微筑基境后期的修為很快來到筑基境顛峰，只差一線便能結丹。

　城樓上一片死寂，連驚呼都被抑住。

　祁念一就算用天聽，也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心跳和呼吸。

　轉過頭，深深閉上眼睛。

　“那是什麼……”

　“為什麼他死后，化了靈兵？”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震撼和難以置信。

　就連玉笙寒，清寒凜冽的眼底，都掠過一震。

　祁念一平靜地轉頭，靜默不過片刻，耳畔又想起了眾人的心聲。

　——無外乎，是關于靈兵的討論。

　這場名為無，目標探鋒的試煉，終于向這群尚且稚的年游修士，撕開了最殘忍的面紗。

　云娘的聲音，平靜得仿佛這種事早就習已為常。

　朗河冷笑一聲，從旁走過：“每次有外人進來都是這樣，還不清楚我們這是個吃人的地方嗎？”

　云娘淡然地指揮手下人收拾城外的一地狼藉，垂眸說：“小娃子們不知道此境兇險，有可原，你脾氣別總是這麼差。”

　朗河別過臉去，不再多說。

　云娘看著被驚得說不出話的眾人，漠然解釋：“這里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里的月亮就變了紅，像一樣。從那之后，被月照過的人修，死后不會留有尸，而是會化魂兵。”

　“魂兵凝聚了這人生前的所有修為，是當世能夠出現的，最高品階的靈兵。”

　云娘看著他們，平靜地笑了：“你們不是很多人都是為此而來嗎？”

　眾人心中都泛起一陣涼意。

　城墻那頭，薛堰終于在親眼看到紀之化為魂兵，為他的本命靈兵之后，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一夜戰，所有人的力和力都繃到了極限。

　戰場被打掃完后，城有人送來了理干凈的妖尸。

　妖的利齒、皮、骨骼、妖丹，甚至眼睛，毒。

　這些東西在境外都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但眼下他們連都不想。

　太升起，但戰斗了一夜的眾人，都沒有心思睡覺。

　祁念一漫步在城，觀察城中的一切，然后突然被人拉了過去，蹙著眉，把自己的領子和袖口拍服帖，發現面前站著的是蕭瑤游和薛堰。

　不解地挑眉。

　薛堰還沒從極度的悲傷中回過神，蕭瑤游神無比沉重。

　薛堰，這個在一開始聽譏諷異想天開不自量力的音修，現在雙目赤紅，抱住紀之化的琴。

　“你打算怎麼做，我跟著你。”薛堰一字一句，聲音嘶啞之極。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和其他境一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試煉而已。

　盡管總有傳言說無海的死亡率很高，但他也沒有往心里去。

　九轉音闕為大陸七大宗門之一，他為九轉音闕尊主之子，自然有不懼的底氣。

　然后他這麼輕松著來，本想輕松著離開。

　沒想到，師姐……師姐就這麼沒了。

　短短一日，這個年輕的音修仿佛老了好幾歲，他木然道：“無論你想怎麼贏得戰事，我都幫你，我只要報仇。”

　蕭瑤游拍拍他的肩，無聲嘆息。

　紀之生前的武是七弦琴，而薛堰是竹笛，這本不相通，其實并不適合做薛堰的本命靈兵。

　但師姐弟的心意在那一瞬間無聲共鳴。

　他不愿師姐死后的魂兵都沒有歸，不如用他自己的來接納。

　從今往后，他琴笛雙修，帶著師姐一起活下去。

　“所以，此前進無海的人，全都嚴格保本命靈兵的由來，就是因為這個嗎。”蕭瑤游眼底蒙著一層翳，“怕如果我們提前知道了本命靈兵的真相，有心之人會大開殺戒，在無海刻意謀殺人修，對嗎？”

　祁念一搖頭：“我不知道。”

　“剛才我研究過了你賣給我的地圖，如果地圖所指的方位正確的話，那我要找的劍，在無海的最北邊，元嬰境后期妖修——踏云貔貅的領地。”

　蕭瑤游沉聲：“我不能告訴你我消息的來源，但我能保證地圖是真的。”

　“你不愿說，那我便不問。”祁念一緩緩道。

　“那你為何想要幫此人修贏得戰事？”

　“我要去北境妖域尋劍，不想一直耗在這里。”祁念一冷靜道。

　“若是此境人修死后會化為魂兵，且能被妖修以戰利品的方式收存起來，那就證明貔貅的領地，除了云野之劍外，還有更多的魂兵。”祁念一轉離開時，聽見蕭瑤游這樣說。

　“你只是不想要人修無謂的犧牲，對吧。”

　從最初相識起就吊兒郎當，笑容仿佛面一樣掛在臉上的消息販子，此刻終于出了一沉重而真心的笑容。

　“陪你瘋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