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夫人突如其來的指責,陳紫雲心中的不安愈勝,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並不知道的事。
不過當著老夫人的面,陳紫雲不敢多問,亦不敢遲疑,連忙表態:「老夫人誤會了。兒媳怎敢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裡?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方才兒媳不說話,只是一時間覺得太過莫名,還以為管家已經安排下去了。沒想到二姑娘到現下還沒拿到新添置的衫,兒媳回去就傳管家問話,令其儘快去辦。」
「哦?這樣說來,你是確實已經代下去了?既然如此,蘇嬤嬤,派人去把管家來。咱們當面問個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了迅速拉攏顧芳靈,蘇氏的高姿態前所未有的足。
一抹不易察覺的慌從面上過,陳紫雲是真的被老夫人接二連三的突擊弄得措手不及了。不相信老夫人不知道說的只是場面話,明知是隨意敷衍的說辭卻偏生要找管家來對峙......
陳紫雲再不敢心存僥倖,老老實實承認了:「二姑娘這事,是兒媳想的不夠周全,還老夫人恕罪。」
蘇氏也不是真想拿陳紫雲怎麼樣,見陳紫雲認了錯,便冷哼一聲,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這事到此為止,我不希再發生下一回。否則,你這個侯夫人也不必當了,乾脆做回你的二姨娘吧!」
陳紫雲渾一震,連呼再也不敢了。
「不要是上說,要真正記進心裡才行。」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卑躬屈膝的陳紫雲,蘇氏打發道,「你先回去吧,別擾了長臨和芳靈兩兄妹用膳。」
為主母卻被勒令不準驚擾小輩用膳……陳紫雲的嚨哽了哽,好半天才生的出一抹笑容,回道:「是,兒媳就不驚擾母親的清凈了。」
「記得趕派人把芳靈的衫置辦好送過來。」生怕陳紫雲氣的不夠狠似的,蘇氏一臉理所當然的強調道。
陳紫雲暗自咬牙,從牙齒裡出一個「是」字,頭也不回的迅速轉走人。再在這裡多呆片刻,定然會忍不住跟蘇氏嗆聲的。屆時,吃虧的還是。
「這個陳氏,真是越發不像話了。」蘇氏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在座的顧長臨和顧芳靈聽。
顧芳靈自然是不會接話的。即便蘇氏現下對稍微改觀,不定什麼時候又突然變了。能夠挑撥蘇氏和陳紫雲不和固然在計劃之中,卻是大意不得。
顧長臨也沒就蘇氏的嘆多言,徑自問顧芳靈:「你每個月的月錢,可有讓丫頭去賬房領取?」
「這個……」顧芳靈大為詫異,面上出幾分遲疑,「芳靈也有月俸的嗎?可是過往五年都沒……」
「堂堂顧侯府嫡,怎會沒有月俸?」顧芳靈話還沒說完,蘇氏再度怒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轉頭喝道,「蘇嬤嬤,立馬把陳紫雲再給我回來!」
「祖母千萬別。」蘇嬤嬤正要應聲,卻聽顧芳靈連忙起阻止,「是芳靈自個做錯事,理當罰的,不怪繼母。」
蘇嬤嬤不由在心下為顧芳靈拍掌,面上亦是跟著點頭勸道:「老夫人,這一而再的將侯夫人請回來,難免耽擱功夫。小侯爺和二姑娘都還著肚子呢,不如您三位先行用膳。至於侯夫人那裡,就給老奴私底下去提點兩句,請侯夫人一併將欠下二姑娘的月俸全都還回來?」
不得不說,蘇嬤嬤的說法很是聽。不但定死了陳紫雲的錯,還不聲的幫顧芳靈把五年的月俸全都討要了回來。最關鍵的是,正中蘇氏的心。
不管蘇嬤嬤本意如何,聽在蘇氏耳里,無疑是在幫拉攏顧芳靈。此外,也順理章將過往的過錯全都推給了陳紫雲,獨獨將給撇清了開來。畢竟,陳紫雲懲治顧芳靈的事,蘇氏之前也是默許了的。
眼中出滿意神,蘇氏仍是不忘佯作慍怒的拉下臉,氣勢十足的命令道:「你親自去盯著辦,休要讓再次瞞天過海,奉違。」
眼看著蘇嬤嬤退了出去,顧芳靈瞬間紅了眼圈,滿臉激的向蘇氏:「祖母,芳靈……」
「芳靈不必多說,是祖母考慮不周,沒能想到在這顧侯府居然還有人膽敢苛刻正正經經的嫡。以後若是再了委屈,芳靈無需忍著,儘管來跟祖母說。就算祖母老得不管事了,只要還沒咽下最後一口氣,照樣還能為你做幾回主!」前世今生兩輩子,蘇氏第一次對著顧芳靈給出了承諾。哪怕這份承諾的期限再短暫,也是極為難得的。
顧芳靈哭了,一隻手用力掐著大側,另一隻手則是拿著帕不斷的拭淚。楚楚可憐的神,倒也有幾分惹人憐惜的模樣。
顧長臨眉頭微挑,放在膝上的雙手慢慢握了拳,更是抿的的。
瞧著顧芳靈的反應,蘇氏心頭如釋重負,面上掛起得的慈笑容:「傻丫頭,怎麼還哭上了?以後有祖母在,有你哥哥在,誰還能真欺負了你去?」
「芳靈知曉的。」吸吸鼻子,顧芳靈確實也哭不下去,索就不折騰自己的了。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表面功夫也一樣都沒下。蘇氏大為滿意,揮手傳膳。
這頓晚膳,表面看上去和和氣氣,其樂融融。但真要說實話,顧芳靈其實是食不知味的。
能跟顧長臨同桌用膳,顧芳靈求之不得,發自心的到歡喜。可面對蘇氏,顧芳靈兀自低垂著頭,文文靜靜的夾著就擺在眼前的那一兩盤菜。是守禮,更是為了避開蘇氏的那張臉。
否則,顧芳靈不確定到底能不能一直維持面上的虛假笑容。明明,蘇氏在眼中毫不比陳紫雲良善,卻必須強著自己一而再的作戲。這種不由己的無力,時刻都絮繞著顧芳靈,久久散之不去。
顧芳瑤這日回府的時辰有些晚。剛一到家,就被陳紫雲給了去。
「可算是回來了。牧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顧芳靈會獨自提早回府?老夫人對顧芳靈的態度又怎會突然變了天?」提起今晚的遭遇,陳紫雲憋了一肚子的怨氣,抓著顧芳瑤急問道。
「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誰知道顧芳靈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愣是被太子殿下給看上了?母親您先別急著問我罪,我這會兒也心氣不順呢!您可是不知道,我的面今個在牧王府都給丟盡了,簡直是供人嘲笑的可憐蟲!」但凡想起跪在地上,顧芳靈卻好端端的站在太子殿下邊的那一幕,顧芳瑤就咬牙切齒,滿心的怨懟。
憑什麼顧芳靈就比高貴?五年前是庶,比不過顧芳靈的嫡份,認。但是現下的顧芳靈,拿什麼跟比?不敬繼母的惡名?還是被流放酈城五年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顧芳瑤是事後才反應過來,在牧王府那一跪,不單單跪了太子殿下,還跪了站在衛清墨邊的顧芳靈。顧芳瑤想的越是清楚,就越是止不住的怒火發,連帶對顧芳靈的妒恨亦無法剋制。
「什麼?太子殿下?顧芳靈怎麼會......」陳紫雲被嚇得嗔目結舌,猶如被人堵住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便是五年前的顧芳靈,也不夠資格攀附上太子殿下。更何況是現下名聲敗壞的顧芳靈?
「不知道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都快要被煩死了!」知道的都已經說完,不想再開口,更不想再提起「顧芳靈」這三個字。雙手捂住耳朵,顧芳瑤在人前的端莊大方瞬間破滅,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大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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