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也沒那麼簡單，魔主得知道澤林心中難平之事、執念所向才可引他的心魔。魔主或許認識澤林，或者暗中調查過他。”

后來雎安也跟說過，熒災星死的一系列事大約都是魔主所設計，配合著南方大陣和不周劍失竊來引他失格。天機星君失格時若失控，散出的煞氣數倍于其他星君，更何況他一旦死便相當于定海神針倒塌，天下心魔再無制盡可歸于魔主麾下。

聽完即熙只覺得自己可真是太冤了，被坑得這麼慘居然還只是個捎帶腳的。

“居然敢拿我為難雎安，這不知道啥玩意兒的魔主可別落在我手里，我與他不共戴天。”即熙冷笑一聲，放下酒杯。

賀憶城挑挑眉：“拿你為難雎安？”

即熙便說了魔主拿布局來迫使雎安失格的事，賀憶城聽著聽著目里就有了探究的笑意，他給即熙滿上酒，笑道：“我說……即熙，雎安是不是喜歡你啊？”

即熙瞪他一眼，吐出了那個多年來未曾改變的回答：“你放屁。”

“我怎麼就放屁了？雎安會因為你的死，心起伏以至于失格，他那樣以天下為重的人，你甚至重過了天下。他難道不是喜歡你喜歡到骨子里？”

“……你能不能改改你那麻的形容方式，什麼骨子里什麼心頭，皮疙瘩掉一地了。”即熙皺著眉頭，說道：“他那麼用心地照顧我教導我，到頭來卻發現我從最初就在說謊，一直騙了他七年，能不心起伏才怪。退一萬步說，我從前跟他表過意被他拒絕了。”

賀憶城太，他這位發小從小就不解風，偏偏長得好格又豪爽，更是貪狼星君桃花主，從來不缺慕者。混跡青樓多年，有過幾段糊涂史便以為自己經驗老道，看得徹了。

他堅持道：“你跟他表意那都是哪年的老黃歷了，假如他又改變想法了呢？假如他喜歡你呢？你有想過你當初不告而別，又因為誤會死在他手里，這才是讓他失格的真正原因嗎？”

即熙臉就有點發白，說：“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你不會因為寧欽那朵爛桃花，到現在還懷疑別人的真心罷。”賀憶城翻起即熙不歡而散的舊。

“和寧欽有個屁的關系！”

雎安從沒喜歡過什麼姑娘，怎麼會喜歡呢？再說如果他喜歡，那的欺騙瞞和逃離就更加罪大惡極。

這世上傷害雎安的人都該死，即便是也一樣。

即熙在奉先城的紅仙樓里待了一天，欣賞了一遍樓里的人，賞了歌舞吃了酒食，賀憶城還把招待的這一筆費用明明白白記下來，抵了他的部分利錢。

不知道怎麼即熙不太想回去面對雎安，一直磨到再不回去就門了，才打馬上路。這路走到一半就開始下雨，春末夏初的疾風驟雨，即熙穿著斗笠還不算狼狽，趕慢趕趕上了宮門關閉前一刻到達。

剛剛下馬把馬給值夜弟子，就看見宮門后站著一個人。

宮門昏黃的燈下，雎安穿著淺青宮服，上蘭花繡紋似有還無，星宿紋飾從肩膀蔓延至看不見的后背。他眼上系著白紗布，頭發半束半批，撐著一柄灰白油紙傘，漫天雨幕喧嘩急躁，可他站在那里便是靜謐安定。

即熙怔了怔，飛快地跑過去跑他的傘下，說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在這里？寄云呢？”

雎安笑起來，他搖搖頭：“我讓早點回去歇息了，我來接你。”

即熙見他半邊臂膀都了，就心疼起來：“你又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我要是明天才回來呢？你就在門口這麼一直等著？”

雎安仍舊笑著，說道：“若你愿意回來，我總是要來接你的。”

“什麼愿不愿意的，我還能跑了不？快快快，我們快點回去。”即熙搶過雎安手里的傘，替他們二人撐起來。

滿心想著不要讓雎安寒，一時忘了確實跑過。

不告而別，一去七年，杳無音訊。

以至于的每一次離去，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歸期。

雎安沒說什麼，笑著任由撐著傘，靠在他邊在雨里開辟出一塊凈地，緩緩向前走。

即熙有些猶豫地跟雎安說起蘇章的企圖，并再三聲明嚴詞拒絕了蘇章曾經要星命書的要求。和雎安說要防著點寄云，看好星命書，雎安一一點頭答應。

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之間一時很安靜，在雨聲和雎安上清脆的步響聲中，即熙想起來了那個致命的問題。咬咬，有些張地轉過臉去，向雎安確認道：“雎安，我問你個事兒啊，你……喜歡禾枷即熙嗎？你不喜歡對吧？”

邊人的呼吸似乎有瞬間的凝滯，他沉默了一會兒，在這短暫的安靜中即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目不轉睛地看著雎安，但因為他眼上系著白布，他的神看不分明。

即熙因為這安靜而到不安，又問道：“你不喜歡吧？”

“你好像不希我喜歡？”雎安淡淡地說。

“那是當然。師母是覺得啊，是災星你是善星，你倆完全不般配，還不如寄云配你呢……不不倆都不配你。而且欺騙你又離開，你要是喜歡……那真的不值當啊。”即熙站在長輩的角度解釋了一番，然后張地又問了一句：“所以你不喜歡，對吧？”

雎安安靜了片刻，雨滴敲擊傘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沙子挲過耳朵，直至心房。

“嗯。”他淡淡笑了一下，簡短地回復道，像是一滴水落在地上的輕響。

即熙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并沒有注意到雎安的笑只是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一把小刀子

40、柜

兩人在雨中沿著依山而建的石階慢慢而上,穿過外宮到達宮，再從翠綠掩映間走到實沉堂——即熙新的住。封上貪狼星君便另立新居，住到了實沉堂中,此依山勢在析木堂之下,兩方距離比之前遠了許多。

即熙走實沉堂的屋檐下,而雎安撐著傘站在雨中，即熙回頭看時便見雨滴從他的傘沿淅淅瀝瀝地落下來，他隔著雨簾微微抬起下頜。若不是他眼上蒙著白布,這樣的角度應該是在看著的眼睛。

雎安輕輕一笑，突然說道：“師母,你是不是想要離開星卿宮？”

他的聲音很安穩,像是不經意提起的話題。

即熙怔了怔,心想雎安怎麼會知道的。腦子轉得飛快道：“啊……要走？這個……不是每個星君都有負責的州府麼，我聽說思薇要去梁州，我也該去看看我的州府了。等你好了我就打算，帶上冰糖一起見見世面。”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雎安淡淡地問道。

再一次被中心事的即熙僵地笑了幾聲,在雎安面前一向沒有騙人的本事，此刻又不能說真話。

于是委婉地說道：“嗨,各個星君品不同，有常年在外的也有總是坐鎮宮中的，我生比較散漫喜歡在外頭待著,空會回來坐坐。你也不要太傷,緣分譬如朝來去匆匆,離別才是世間常態。”

離別才是世間常態。

所謂不可深究，等候機緣。

雎安聽著灑輕松的聲音，雨聲沙沙地挲著傘面，他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一笑，無奈卻也縱容。

“好，以后無論發生什麼，若是你想回來便不用有所顧慮。只要你想回來，我永遠都會去迎接你。”

即熙笑起來說好啊好啊，聲音雀躍。

待即熙走進房間，木門合上的時候發出被雨水浸潤的撞擊聲，悶悶的像是敲在沾滿灰塵的破鼓上，雎安的眼睫在白布下微微。

有個悉的聲音自元嬰浮起，在他的耳邊低語。

——第一次不告而別獨自遠走，第二次找好理由，只想帶走冰糖。這種坦誠未免太過傷人，到底拿你當什麼？

雎安淺淺地笑了一下，他轉過去撐著傘，在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著。

“希我是什麼，我便是什麼。”

希他是友人，他便是友人；希他是師長，他就做師長。

希他不要喜歡，他可以靜默一生，不讓知曉他的心意。

若計劃的人生里沒有他的位置，那他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并等著某天想起他時回頭看看他。

他這一生已經是如此，無論如何不會改變心意，那就順著的意思讓來決定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你不會傷心麼？

雎安走回析木堂，站在屋檐下收傘時，那個沉郁的聲音這樣說道。雎安沉默了一下，將傘斜靠在墻上，拉門走進房間。

“自然……也會傷心。”

他喜歡的這個姑娘，他想要永遠自由肆意，做想做的事，過所喜歡的人生，做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即熙。

若能如此，他愿意傷心。

三四天的時間過去，雎安的傷慢慢好了起來，他臉上的紗布拆掉的那天師母張得不行，見沒有留疤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思薇這些日子去看雎安，總能見到師母在捉弄的堂妹寄云，一面奇怪于師母對雎安過度的維護，一面又疑于雎安從不責備師母。

這種形總是讓想起即熙。

不僅師母和即熙相似，就連雎安對待師母的態度都與對待即熙相似。

若不是親眼見過即熙的尸，都要懷疑師母和即熙是一個人。

再過幾日就要啟程去梁州，思薇吃完晚飯回到昭堂時，推開門不期然看見一個紅的影。來人正坐在的梨花木椅子上喝著珍藏的明前龍井，見來了便嘖嘖笑道：“你這包茶是上品，比從前我們懸命樓的也不差。”

這場景太過悉，思薇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半年前，剛剛把他救醒的時候。

“你……”思薇慢慢回過神來，兩步走上去急道：“你怎麼進來的？你為何不易容，你這張臉有太多人認識，被人看見你就出不去了！”

賀憶城自己的臉，笑道：“自然是我來的時候易了容，守門的弟子認得我知道我是你的客人，于是我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你的封門符沒改，我又堂堂正正地進了你的房間。”

思薇竟有些無言以對。

“至于我現在換真容，是因為我要來同你道別，最后還以一張假面皮對著你，我怕以后你忘了我真正的樣子。”賀憶城撐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酒窩淺淺。

思薇怔了怔，問道：“你要走了？”

“嗯，你不是說我可以離開奉先城嗎？我準備去別的地方游山玩水，估計以后就不會回來了。”

思薇看著賀憶城，微微皺著眉頭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沒有說。

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來不好聽的話都說過了，好聽的話也說不出口。

賀憶城打了個響指，道：“正好你的生辰禮還差一樣，我給你送來。”

只見賀憶城從袖子里慢慢地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小兔子有點慌地趴在他懷里，紅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思薇。

“和你頗有緣分的一只兔子。”

思薇疑地看著這只小兔子，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它和我有什麼緣分？”

“它是我在你生日這天救下的兔子，我救它一命恩同再造，所以那天就算是它的生辰，它和你就是同一天生日了。再者你看看它多像你，你也是皮雪白，但緒一激臉也紅眼睛也紅，就跟兔子似的。這麼深的緣分，你不認做個妹妹都對不起。”賀憶城一番天花墜的胡言語，然后出其不意地把兔子塞進思薇懷里：“快把你的妹妹抱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