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眾多的味蕾，卻又迅速消失不見。

是什麽？到底是什麽？

本來分量就不足的湯，被林可頌喝了個見底。

抬頭看了江千帆一眼，決定老實地回答：“我覺得好像喝到了某種水果……但是我實在沒有嚐出來是什麽……”

江千帆並沒有責備林可頌，他隻是淡然地開口說：“不要局限於你所知的中餐，打開你的大腦。”

林可頌抿了抿，不斷地回味。

這時候侍者走上來，為江千帆送上了一份前菜，不過不是今天看見的蝦凍。

但是林可頌麵前的，仍舊是一模一樣的湯。

看來，如果不找到答案，江千帆是不會讓好好吃飯了。

真的好……好想吃一點實在的東西啊！

低下頭，鬱悶地舀起一勺湯，剛送到邊，江千帆忽然開口了。

“你不開心。”

“啊？不開心？”林可頌強迫自己笑了笑，“怎麽會不開心呢？這可是米其林三星級餐廳裏的湯啊！喝多碗都不會膩！”

“那你就繼續喝吧。”

林可頌扯了扯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偏偏又不能發火。

為什麽坐在對麵的不是宋意然？如果是的話，直接可以把湯碗扣在他的頭上！

而江千帆卻抬起了餐刀和叉子，叉子沒餐盤中的明蝦，餐刀輕輕過，一小塊蝦被叉起，不不慢地送口中。

由始至終，他的刀叉沒有任何撞以及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於他抬起胳膊的角度，手腕與餐之間的協調都像是被心計算過一般，賞心悅目。

他用餐的過程是不不慢的，這裏的一切都遵循著他的規則，包括時間。

林可頌低下頭，繼續喝湯。在腦海中不斷想象著到底有什麽水果能夠拿來做湯？

好像隻有番茄吧？

可是從這碗湯的看來，怎麽樣都不可能是番茄啊。

林可頌從口袋裏出自己的手機，調至靜音，然後快速開始搜索：用來做西餐的水果。

一搜索，沒想到出來一堆水果。

於是林可頌決定將搜索範圍小，直接搜索“白菜薄荷湯”，立即出來了配方，頓然眼前一亮。

唉！原來是這個啊！鬼佬做菜好像是常用這種水果的！

“是柳橙對不對？”林可頌問。

江千帆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

“不對。”

這兩個字讓原本心愉快的林可頌頓然到失落。

竟然不是柳橙！網上的配料明明寫的是柳橙好不好！

“菠蘿？”

“不對。”

“蘋果！”

“不對。”

大家一起來做水果派吧！

林可頌的心中淚流滿麵。

這種水果確定吃過嗎？

江千帆麵前的前菜已經被換主菜了，而林可頌卻開始喝第三碗白菜薄荷湯。

原本清甜爽口的湯如今也是去了韻味，真恨不得自己腦袋小一點，直接埋進去淹死自己得了！

“搜索引擎好用嗎？”

當林可頌的第三碗湯也全部下肚之後，江千帆終於開口了。

“咳咳咳……”林可頌咳到眼冒金星。

這家夥竟然看出來了？他怎麽看出來的？

梅爾先生不是說了他隻能分辨線嗎？

“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不是香蕉，不是西柚，不是國紅提，不是黑加侖，不是藍莓，不是紅莓。你的搜索範圍有沒有小一點？”

江千帆的聲音如同從隙中緩緩溢出的冰泉，淡然而從容。

可就算林可頌是傻子，也知道對方在嘲諷自己！

隻能默默地將手機收回自己的口袋裏，並且因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漲紅了臉。

“你嚐出了杏仁、白菜、薄荷、歐芹，最後卻嚐不出這種水果，是我高估你了嗎？”

江千帆將刀叉放下，那雙無的眼睛明明空卻讓林可頌莫名地到力。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像鋒銳的針尖刺進林可頌的心裏。

很惱怒，真的很惱怒。對方的主菜都吃完了，還徘徊在一碗什麽都沒有的湯上！

這是鬼打牆嗎？

當江千帆的主菜被撤下，換了甜點，林可頌已經喝下了第五碗湯。

還是不知道那種水果到底是什麽。

而江千帆從坐姿到表連變都沒有變過。

執著於這個有什麽用？

這又不是什麽非喝不可得湯！除了這道白菜薄荷湯，不是還有什麽油蘑菇湯、羅宋湯，再不然還有中式的湯鴨湯排骨湯！

林可頌單手撐著額頭，江千帆並沒有用餐後甜點，而是雙手撐著盲杖，看向林可頌。

他就像一個霸道的□□者。

明明他自己就知道答案，卻非要全世界和他一樣對一切了若指掌！

當第八碗湯被送到的麵前時，已經完全沒有一點抬起勺子的*了。

第24章細節決定一切，可頌。

就不信了，如果不喝這湯，江千帆還能強著喝下去不？要是一輩子都說不出答案來，他還能一輩子就坐在對麵沉默嗎？

但江千帆的耐心明顯超過林可頌的想象。

一個小時過去了，湯已經涼了，江千帆如同雕塑一般，形連晃都沒有晃過。

反倒是林可頌，覺得自己的腰坐到難，這是要腰椎間盤突出了嗎。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竟然有侍應生上來，替林可頌將那份涼了的湯換一碗熱湯。

難道說白菜薄荷湯就要為這一生的噩夢了嗎？覺自己裏每一個細胞都開始不耐煩起來。

當侍應生問起：“先生，這是最後一份白菜薄荷湯了。”

林可頌喜出外……不對，是喜大普奔！隻要將這碗湯灌下去，然後說不知道答案是什麽，江千帆還能繼續跟耗著？

“那就再準備。”江千帆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

“是的。”@思@兔@在@線@閱@讀@

侍應生退下了，林可頌卻瘋了！江千帆明擺著是針對！這就是要用什麽鬼湯撐死的節奏！

到底哪裏惹怒了他？哪裏讓他不順眼？他如果看不順眼，為什麽要答應做的導師！

他的追求不代表全世界都要有同樣的追求！他的味覺也不代表全世界理所當然要有與他一樣的味覺！

林可頌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撐住桌麵，發了出來。

“這對於我而言隻是一碗湯，對於客人而言關注的也隻是好吃或者不好吃！它裏麵用的是蘋果還是檸檬真的有意義嗎？反正最後還不是要被拉出來再衝進廁所裏！所以江先生，你對我的要求我做不到！我也沒有興趣做到！更加看不出有什麽需要做到！”

“如果將蘋果加白菜當中，它的香味將破壞白菜本的氣味，喧賓奪主。至於檸檬，如果將它加湯中，由於湯被盛起的時候溫度較高，檸檬的酸味在這樣的溫度裏會更加口甚至於產生苦味，破壞湯的味道。”

麵對林可頌的怒氣，江千帆不為所。

世界仿佛仍舊按照他的規律旋轉，沒有毫偏移。

“很多菜，比如說今天你所見到的鵝肝鵪鶉，幾乎所有高級餐廳的廚師都會做。用料、流程、甚至於放進烤箱裏烘烤的時間都是一樣的，但是最後卻沒有一個廚師做出來的味道是一模一樣。細節決定一切，可頌。”

林可頌愣住了。

他沒有“林小姐”或者“林可頌”，而是“可頌”。

甚至於十分意外的，他喚起的名字時，看見他微微抬起的舌尖，仿佛沿著的心緒過，忽然有一種自己被他寵著的錯覺。

林可頌咽下口水，吸一口氣，坐了下來。

“品嚐食，也需要適合的心。你還記得你吃著糖葫蘆的時候對我說，那就是暗的味道嗎？”

林可頌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隨口對江千帆說過的話，他竟然還記得。

“而這道湯，要做的就是打開客人的心，是他們品嚐食的開端。它決定了客人的心。當他們的心好的時候，他們的味覺會更加細致，更懂得去品味烹調者為他們所做的每一道看似無關要卻深思慮的瞬間。”

眼前的江千帆用最為平靜的語調說出這一切的時候，林可頌很驚訝。

他可以因為自己未經允許的而蹙眉，要求遵守所有來自他的規矩，他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的緒，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仿佛一個溫和的長者，包容所有的焦躁。

“對不起。”

“再試一試。”

林可頌吸一口氣，抬起勺子，將湯送進裏，溫和的流過的舌尖，杏仁、白菜、薄荷、歐芹，以及最後屬於某種水果的微酸以及清甜。

林可頌歪起了腦袋，想要那轉瞬即逝的味道在舌尖停留更久，拚了命地想要抓住那覺，可它就像掠過枝頭的一陣微風，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於是一口又一口地喝下去，在腦海中追逐著那一點點微妙的酸和甜。

“是櫻桃，對嗎？”

林可頌抬起眼來看向對方。

這是喝了八碗湯之後，第一次那麽期待江千帆給予肯定的答案。

“是的。”

林可頌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

實在太厲害了！竟然連櫻桃的味道都能品嚐出來！

這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這是我為你上的第一堂課——味覺解構。當你能夠細致地區分出一道菜所有的用料，以及這些用料達到某種特定的味道所需進行的理時，你不但可以完地再現其他大師的經典菜式，也能夠在現實中烹調出你腦海中的味道。”

江千帆的聲音很平淡，仿佛林可頌嚐出來櫻桃是一件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