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進宮
先皇臨終的時候,拉著慕雲期的手說給他準備了一個禮,不過要再等一年才能見到。
一年多過去,就在慕雲期都快忘了這件事的時候,宮門口的侍衛忽然跑來,對站在門口的白斂說了點什麽。白斂是慕雲期的侍衛,他走了進來,向慕雲期轉告,說武功天下第一的雲蒙穀穀主百裏堯在宮外求見。
正被奏折弄得心煩氣躁的年輕皇帝抬起臉來,不耐煩道:“什麽人膽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行騙行到皇宮裏來了?拖走打一頓……”
“可他手裏有先皇的玉佩,和陛下您上佩戴得那個一模一樣……”白斂小心翼翼地說。
慕雲期一愣,低頭往腰間的玉佩去:那是父皇在立他為太子的時候送給他的禮,說這種玉佩天下隻有兩塊,一塊送予他,另一塊,父皇沒說……
慕雲期心中猜測那一塊該不會是在父皇的心上人那裏吧?
父皇後宮的人並不多,他對們都不錯,雨均沾,卻談不上更誰多一點。照慕雲期來看,後宮的人都不是父皇的真,父皇心中定然藏了別的人,而且是他沒有得到的一個人。
如今竟有人拿著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來見他,慕雲期心頭一跳,讓白斂將那侍衛了進來,問他:“那個百裏堯,男的的?多大的年紀?”
侍衛被他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懵,答:“男的,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
慕雲期一下子站了起來,膝蓋撞在桌角上,疼得他眉頭一皺,卻為了保持皇帝的形象不能抱著膝蓋跳著腳喊痛。
上的疼痛尚可以忍住,可侍衛口中的話卻慕雲期的心頭猛烈地跳:父皇駕崩時也不過五十多歲,並不是很老的年紀,但子確實一直不太康健,大病沒有,小病也不多,但就是子不太爽利,太醫每次給父皇請完平安脈,都會叮囑一句陛下要保持心舒暢,因為人的緒也會影響健康。每次父皇都是笑盈盈地應下了,可轉頭就忘了,這話他從未往心裏去過。
如今想來,父皇是溫溫和和地過了一輩子,沒見過大喜的樣子,也沒見過大悲的樣子,更加印證了慕雲期心中的猜測:父皇是個有故事的人,麵上的波瀾不驚,是因為心中早已滄海桑田,又或許已經千瘡百孔,無從補救。
如今這個拿著玉佩的、和父皇年紀一般大的百裏堯,難不……就是那個讓父皇藏在心中一輩子的人?
想到這裏,慕雲期額頭兩側突突直跳,他使勁按了按,沒按住,還是跳,跳的他嗓音都有些端不穩了:“如此,召他進來吧。”
在等待百裏堯的時間裏,慕雲期的腦中已經幻想出許許多多奇怪的故事節來:一個是坐擁天下的天子,正氣凜然,一個是天下第一高手,滿腔俠氣,兩人時相識,大時相知,惺惺相惜卻道不同不相為謀,站在朝堂與江湖最頂尖的兩個人,曾經出過什麽火花呢?
慕雲期甩了甩頭,提醒自己不要往歪想,隨手拿了折子準備再看上一本,可那折子上的字卻變了兩個年肆意縱馬狂奔的場景,那兩個年一個是他的父皇,一個是百裏堯……
唉,這惱人的想象力哦。
終於,白斂帶著百裏堯進來了,後還跟著一個小小的灰撲撲的影,低著頭,鞠著個茸茸的腦袋,很是不引人注意。
前麵那個長者便是百裏堯了,同樣一灰撲撲的不曉得漿洗了多遍的白袍子,掛在瘦削的上並不是很適合,顯然是寬鬆了些,許是為了走路自己帶風顯得飄逸些吧。
待他們走近了,百裏堯以江湖人打招呼的方式向慕雲期抱了抱拳,丹田有力地喊了聲:“草民見過陛下。”
他旁邊那個灰撲撲的小矮子也有樣學樣,跟著抱了抱拳,仍是沒有抬頭。
倒是百裏堯,行過禮之後,便揚著頭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看見百裏堯的模樣,慕雲期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這老頭……果然長得很是不錯,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飛起的劍眉和倨傲的眼神,以及角掛著的那抹似有似無的囂張的笑容,印證著他年輕是一定是個放不羈自由的英俊年……
難怪父皇會……
“咳咳,”慕雲期收回思緒,問百裏堯,“百裏師父,你認識朕的父皇?”
在慕雲期打量百裏堯的時候,百裏堯也將他從頭看到了腳:這生生的小皇帝長得還真像他老爹,是親生的沒錯了,隻是那雙看向自己的烏溜溜的眼珠子裏出的意味怎麽怪怪的呢?
百裏堯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來,由旁邊的白斂,讓他轉給慕雲期。白斂查過信件沒有什麽異樣之後,便遞了上去。
百裏堯說:“這是你父皇生前寄給我的,擔心你初登皇位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想讓我過來保護你。可是我年齡大了,子骨不太好,幸而得一乖徒,武功嘛,雖然比起我來是差了點,數不上第一,卻是能數第二的,所以我把我的乖徒帶來了,借你用一段時間……”
慕雲期低頭瞧了瞧信件,上麵確然是父皇的筆跡無疑,裏麵的容也與百裏堯說的一般無二,隻是對於百裏堯口中說的這個徒弟嘛,這個灰不溜秋的小不點哪裏來的自信要來保護自己?
慕雲期看了看站在百裏堯邊的那個自始至終沒抬頭也沒吭聲的小孩,幹地笑了兩聲:“多謝百裏師父的好意,朕宮裏的侍衛夠用了,就不用勞煩您的徒了。”
“你這小娃,怎的不知好歹呢,要不是老夫欠你父皇一個人,老夫才舍不得把徒送來皇宮罪呢?”百裏堯沒好氣道。
果然是江湖人士,沒說兩句話便忘了尊卑禮數。
不過慕雲期並不在意,他對百裏堯和父皇的事本就好奇得厲害,如今聽到他說欠了自己的父皇一個人,慕雲期便順勢問道:“不知道百裏師父和朕的父皇是怎麽認識的?又是欠了父皇什麽樣的人?”
百裏堯甩了甩袖子,簡單直接地說道:“跟你說也沒什麽,你父皇自不好,所以很小的時候便被送來雲蒙穀習武強,與我了同門師兄弟。長大後我們倆看上了同一個人,那人選了我沒選你父皇,你父皇生氣回皇宮了,我接過雲蒙穀做了穀主,自此便沒再見過。”
慕雲期一聽這話,當即將心放回了肚子裏:原來父皇心中真的藏著一個真,而且這個真是人,是人……
再抬頭看向百裏堯時,慕雲期的目就順和多了。
百裏堯手中有玉佩和信作為證,慕雲期自是不會再懷疑他的份,至於什麽武功天下第一第二的,他也隻當百裏堯在穀中呆久了沒見過世麵,自己給自己封的罷了。
故而他也並沒有打算把他的徒弟留在宮中,不過畢竟大老遠的跑來,又是父皇的故,吃頓飯還是可以的。
慕雲期命人讓膳房準備些酒菜,他親自招待一下師徒二人,順便也想多聽聽百裏堯講一些父皇年輕時候的事。
可是事不隨人願,飯菜一端上來,師徒兩人的眼睛都直了,慕雲期剛說了一句“請筷”,這二人便毫不含糊拾起筷子朵頤起來,敬酒不吃叨菜。
得,原來是來蹭飯的。
百裏堯還好一點,吃了半飽之後便開始誇自己的徒弟如何天資聰穎,骨骼奇佳,既能上天攬月,又能下海捉鱉,天上地下僅此一奇才。
慕雲期樂嗬嗬地聽著,也不說話阻斷,就靜靜地看他吹牛皮不打草稿,偶爾移過目,看一眼百裏堯旁邊那個舉著筷子認真找的小不點。
嗬……
百裏堯喝多了,慕雲期讓白斂送他找個地方睡一晚上,第二天便送他們出宮。哪知白斂回來稟告說,百裏堯並沒有在皇宮住下,而是拉著徒弟的手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好一會兒,然後揮一揮袖子,從皇宮裏飛走了,留下他的徒弟一臉懵。
慕雲期想了想,說:“算了,姑且幫他養兩天徒弟,你派人去雲蒙穀打探一下,看看這師徒二人有沒有問題?”
百裏堯走了,他的徒弟留下來了,可慕雲期並沒有打算重用這個人。
誰稀罕一個小不點保護?
一連過了好幾天,白斂終於得來雲蒙穀的消息:“雲蒙穀早在十幾年前就散了,現在就隻有百裏堯和他的徒弟兩個人了。”
慕雲期了然:“難怪敢吹噓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徒弟天下第二了。”說起來這個小徒弟,慕雲期不免多問了一句,“他徒弟這幾天在皇宮待得怎麽樣?”
白斂答道:“好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事的時候就蹲在膳房門口曬太,偶爾還去逛逛百園……”
慕雲期角了:“宮裏不養吃白飯的,過兩天尋個借口,送走吧。”
“是。”
晚上的時候慕雲期在晚膳過後日常出來散步消食,白天聽白斂提了一句百園,想起前些日子新添了一隻無尾熊,於是便溜達著過去看看。
他正拿了個果子逗熊玩,忽然聽白斂喊了一聲:“陛下小心!”
他扭頭一看,居然有一匹野狼從旁邊忘了關門的籠中跑了出來,拉低了腦袋呲著牙向他靠近。
白斂拔劍奔來,卻不及野狼的速度快。
慕雲期眼看著野狼向自己撲了過來,這麽短的距離,這麽快的速度,他本躲避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狼爪及慕雲期的那一刻,忽然一個灰撲撲的影子從慕雲期的眼前一閃而過,待慕雲期反應過來時,那匹野狼已經躺在地上搐了,它的口被掏了好大一個。
再定睛一看,那個灰撲撲的影朝自己走來,右手淋淋的,沾著狼的。
可不就是百裏堯的那個小徒弟。
那人走到慕雲期麵前,小巧圓潤的臉上一對黑葡萄似的眼睛鋥亮鋥亮的,小一張一闔,帶著些許鄙夷的語氣:“怎麽回事小老弟?狼都撲過來了不知道躲麽?”
嗯?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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