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霆很擅長陪長輩們說話打趣,但他沒什麼話可對高氏說。
見面就哭,高氏看似非常悔恨,可高氏能狠心這麼多年都不進宮探四公主,足見對四公主的有限,既然如此,憑什麼高氏一來,四公主就要乖乖當個好外孫?
太自降份。
四公主早晚都會嫁給他,蕭霆便覺得他有資格替四公主做些決定,因此他面無表地坐著,高氏問話他就半真半假地回答,高氏停下來,他也不會主打聽護國公府的事。
高氏看出了外孫的冷淡,但并不介意,外孫肯認,肯給關心的機會,高氏就滿足了。
“景宜,前晚你到底怎麼落的水?真是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嗎?”高氏本就是為了這事來的,自然要問一問,“還有那個蕭家三公子,我聽說他是個紈绔,為何愿意冒險救你?剛剛你們……”
說到一半,蕭霆突然扭頭,丹眼冷冷地盯著。
高氏下意識閉上,目卻茫然,不懂自己哪里說錯了。
蕭霆又盯了片刻,這才重新看向走廊對面,暗暗平息口的怒火。紈绔紈绔,他承認自己是個不學無的紈绔,可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就不會見義勇為了?太后莫名其妙誤會是他推四公主下水,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護國公夫人居然也這麼以為,著實氣人。
幸好四公主知道他是英雄。
想到皇后等人過來之前,四公主對他的一番真意切的關心,蕭霆頓時舒服很多,瞄眼一旁正忐忑觀察他的高氏,蕭霆想了想,腦袋里忽然冒出一個主意,隨即低下頭,小聲解釋道:“外祖母,三公子雖然偶爾頑劣,但他品行純良,那晚我沒看清路失足落水,幸得三公子及時相救,不然我恐怕,再也見不到您了……今日三公子進宮,我特意過來道謝……”
再怎麼說,高氏都是四公主實打實的親外祖母,蕭霆想提前改變老人家對他的偏見。
不過第一次在陌生長輩面前這麼自夸,蕭霆多多都有點心虛,一心虛聲音就低了,白.細豆腐似的臉龐也飛上一抹惹人遐思的淺紅,像春日綻放的第一朵桃花,的鮮妍。他自己知道那是臊的,旁人……
高氏愕然地看著外孫的側臉。
一個姑娘家,如果提到一個男子時會臉紅,那多半是,了。
外孫看上蕭家三公子了?
高氏努力回憶方才跟隨皇后轉過來時看到的形,那會兒外孫被一個高挑年擋住了子,高氏不得不多看了年背影幾眼,修長拔如竹,單看背影,就覺得儀表必定不俗。
容貌俊朗,又俠義心腸,對外孫有救命之恩,果真如此,外孫也是理之中。
有心問問外孫究竟是怎麼看待蕭家三公子的,轉瞬又覺得祖孫倆剛相認,關系還沒親到那個地步,高氏艱難地把疑問了下去,順著話夸道:“看來謠言也不盡可信,等下見了三公子,外祖母可得好好謝謝他。”
三公子救了外孫的命,高氏是真心想謝,順便也看看那個三公子到底生的如何。
蕭霆一聽,終于找到了擺高氏的借口,著上房道:“外祖母,咱們早點進去吧,別讓太后久等。”
高氏最后臉上,點點頭。
蕭霆如釋重負,引著高氏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對高氏十分禮遇,不顧高氏自稱布,堅持請高氏到暖榻上與并肩而坐,高氏屢次婉拒,太后就朝蕭霆使眼。蕭霆隨口勸了句,高氏看看“外孫”,沒舍得再拒絕。
此時此刻,于高氏而言,外孫的話比什麼都管用。
坐好了,高氏先恭聲朝太后道謝:“聽說這次是三公子救了景宜,民婦既激三公子,也要多謝娘娘您教導有方,教出了三公子這樣敢于舍己救人的好后生,使得民婦與景宜還有團圓之日。”
太后擺擺手,笑著道:“國公夫人過獎了,霆生、景宜是表兄妹,景宜出事,霆生為兄長,于于理都該出手幫忙。”
蕭霆聞言,微微皺了下眉,悄悄看向景宜,眉宇間含擔憂。當時為何會冒險救,蕭霆自己也說不清楚,但他不希景宜被太后牽著走,以為他是因什麼狗.屁表兄妹分才救的。那麼喜歡他,一旦信了太后所說,肯定會傷心吧?
而就在蕭霆過來時,景宜已經走到太后、高氏對面的榻前,恭敬行禮道:“姑祖母說的是,幾位公主在晚輩眼里都是妹妹,那晚無論哪個妹妹出事,晚輩都會舍相救,還請國公夫人莫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太后的話大有深意,景宜也不希太后誤會有借此“高攀”蕭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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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簡單幾句就撇清了這樁英雄救,太后面贊許。憐惜四公主,卻從未想過撮合四公主與的娘家侄孫。四公主冷冷清清的,絕非溫賢妻那塊兒料。
高氏瞧著對面俊秀清雋、斂如潭、彬彬有禮的年郎,卻是越看越滿意。什麼紈绔子弟,這明明就是個翩翩佳公子,神俊朗氣度卓然,將來必定大有作為,若外孫真能尚了三公子做駙馬,那才是真正的郎才貌、天作之合。
“對三公子來說是小事,對景宜而言卻是救命之恩,景宜人在宮中,幫不上三公子什麼,他日三公子有什麼需要,盡管來跟我說,景宜外公雖然辭了,好在還有些人可用。”
高氏欣賞地看著年郎道。
太后強調三公子對的外孫只是表兄妹之,暗暗提醒與外孫別肖想太多,歸結底,還不是覺得外孫在皇上面前不寵,配不上將軍府的三公子?可自家外孫哪里差了?
論相貌,不用看其他公主,高氏也有信心的外孫是最的。論母族背景,二、三公主不提,便是榮妃所出的五公主,也要差外孫一截。家里老頭子辭了,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百姓口中的大周第一勇將,邊疆將領們大多數都跟隨過老頭子,無論自功夫、領兵打仗還是在軍中的威,威遠將軍蕭伯嚴都差老頭子一截,就連皇上,每年都會登門拜訪求老頭子出山,指老頭子替他抵外敵。這樣的母族,太后憑什麼覺得三公子給外孫當駙馬是低就?
以前是糊涂,任由老頭子關了十來年,現在外孫長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老頭子不當可以,他再敢對外孫不聞不問也不給外孫撐腰,就搬出府來,不跟他過了!
看不慣外孫被太后輕視,高氏又拋出了一個餌,笑著對景宜道:“對了,聽聞府上大公子劍高超,二公子使得一手好刀,不知三公子有沒有意向學武?我們家老頭子這幾年閑的慌,最近想收幾個徒弟,若三公子對槍法有興趣,到時候也來試試?”
護國公徐廣要收徒,還要教授弟子徐家槍法?
太后震驚地攥了手。
徐家先祖乃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派,自創徐家槍法,祖傳的虎頭流云槍更是高居兵排行榜前三。高祖皇帝揭竿起義時,偶遇當時徐家家主,兩人相投結拜為異兄弟,從此共打天下,最后高祖皇帝登基,封那位徐家家主為護國公。
大周建國三百年了,護國公的爵位也傳承了三百年,可悲的是,大周朝漸漸現出頹敗之勢,徐家子孫也越來越,到了徐廣這代,高氏年邁,徐廣又不肯納妾,如果徐廣堅持槍法父子相傳的規矩,徐家槍注定要絕跡人間。
現在徐廣收徒,侄孫哪怕能習得徐家槍法的幾分皮,也是大福運。若徐廣肯傾囊相授,便是讓侄孫給四公主當駙馬,侄孫也賺了!
這麼一想,太后有些坐不住了,看著傻愣愣站在那兒的年郎,連忙打趣道:“霆生是不是高興傻了?徐家槍法可謂是咱們大周的鎮國之寶,難得國公夫人有心引薦你去拜師,還不快謝過國公夫人?”
高氏角翹了起來,就知道,太后是個識貨的人。
景宜看看自己的外祖母,一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今日是記事后第一次見外祖母。過去的十幾年,怨過外公、外祖母嗎?景宜說不清了,只是親耳聽到外祖母對的維護,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關心自己,心底某個位置,就好像吹進來一春風,慢慢地暖了起來。
景宜激外祖母,可那是徐家槍法,是徐家的獨門絕學,景宜不想外祖母因為疼,便去勸外公認了蕭霆當徒弟。外公決定收徒,肯定有外公自己的擇賢要求,景宜激蕭霆救了,但從蕭霆平時的懶散作風看,便是外公收他做弟子,將來與蕭霆魂魄歸位后,外公怕是看不上真正的蕭霆。
“多謝國公夫人賞識,若有確切消息傳出,晚輩一定登門拜師,只是晚輩有個不之請。”景宜抬起頭,直視高氏道,“請您不要因為我救了四公主,便去勸國公爺收我為徒,晚輩想靠自己爭取這個機會。”
太后懊惱皺眉,這孩子,有志氣是好,可他忘了自己啥底子了?
高氏則更加滿意了,欣然應允。
只有蕭霆,聽說景宜真要代他學武,急得不行,頻頻朝景宜使眼。一個公主,閑的沒事湊什麼熱鬧,萬一高氏走后門真讓拜了護國公為師,一個弱子,吃得了苦?單單蹲馬步就夠的。再說了,等日后他回到自己上,繼續學武簡直能要了他的命,懶不學,豈不是要被護國公與父親一起追著打板子?
總而言之,蕭霆不準景宜去拜師!
他眉弄眼的,景宜領會了他的意思,難以察覺地點點頭。
屆時找個借口不去拜師就行了,不去,也沒人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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