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圖書館不到五十米,本來興沖沖的在前頭帶路的裴煜突然慢了下來。他突然想起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他已經習慣手機付款,早就沒了出門帶現金的習慣,這下好了,12年連智能機都還沒有全民普及,離滿大街都是掃碼付款的盛況還有相當長的時間。哦,差點忘了,他現在連手機都沒有……裴煜了口袋,還剩八塊錢,在路邊攤或許夠吃一碗面,但是省圖地商貿中心,吃飯都不便宜。
「歐靜,你帶錢了嗎?」他轉頭問,一看到自己的那張臉頓時釋然了,理直氣壯的說:「我錢包里有錢,這頓你買單吧。」
……然而歐靜也跟他一樣的想法——堅持只吃自己買得起的午餐。裴煜犟不過。妥協的結果就是兩人都在便利店解決了午餐,兩份加魚丸的烏冬面。
便利店在臨街的玻璃幕牆邊上有一條窄桌,上面還有好些吃完沒收拾的一次塑料碗。裴煜看到皺了一下眉,把自己的碗先擱在一邊,麻溜的將那一堆碗和筷子扔到垃圾桶里,又拿紙了幾遍桌子,這才在桌前坐下。
而這時,歐靜的碗裏的面已經只剩下半碗。「你潔癖?」歐靜咽下一顆魚丸。
「也不是,就是看著難。」裴煜這才意識到陣仗有點大?不過他還是遵從心的召喚,又倒了點水了手,這才開始吃面。
歐靜想起來在裴煜家聞到的那淡淡的消毒酒氣味。大約是他當醫生的父親從醫院帶回來的吧。現在想想,裴煜父親是醫生,母親是工程師,本人智商也高,長得還帥,簡直是男神模板。
然而現在對著玻璃上綽綽的鏡影卻已經沒了當初的那份旖旎心思——只要想想英華的練習冊以及跟裴煜的差距,一莫名的迫就像藤蔓一樣絞住。儘管早就知道五中跟英華的差距,但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呆得太久一下子很難接這種落差。
「裴煜……」用筷子著空碗,有點猶豫的開口,「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裴煜正往裏塞最後一團面,不好說話,點頭示意往下說。
「等我們換回去,你能不能把英華的練習試卷借我複印?」歐靜說。
「這有什麼問題。借你就是了。」裴煜吞下食隨口回答。
「太好了!謝謝你!」歐靜小小的歡呼一聲,雙手合什,特別虔誠的朝裴煜拜了拜,「謝謝謝謝!」
「停、停!」裴煜瞥,「多大點事啊,你別折我壽!」
「你這是飽漢不知漢飢。」歐靜收回手,道:「等去五中上幾天課你就知道這是多大的事了。」
裴煜暗自搖頭,五中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市立中學啊,們祖孫倆真有夠誇張的。
吃完飯,裴煜本來還打算多坐一會消消汗再走,歐靜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從高腳凳上下來,往店外走去。
「你有點誇張了吧?休息兩分鐘不耽誤事的。我可提醒你啊,在我家裏別跟現在一樣瘋狂做題,會嚇到我爸媽的。」在回圖書館的路上,裴煜忍不住說。
「你這是在炫耀嗎?」歐靜不爽道。
「我只是怕你餡,我爸媽不喜歡我整天學習。」裴煜撇。
出乎他意料之外,歐靜這次居然沒有回。短暫的靜默后,說:「從進初中開始,我就天天說五中垃圾,就算是年級第一中考也不一定能進師附。我以前從來沒信過。」說著,目落在遠。
「校際比賽的時候我其實就見過你,也知道你是英華的第一名。我現在才相信,跟你比起來我這個第一名確實垃圾的。」歐靜說著突然像是給自己鼓勁似的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扭頭對裴煜說:「不過你放心,雖然離期中考試還有兩周,到時候就算換不回來,我肯定幫你保住第一的位子!」
「不是……」裴煜張口結舌,這話他沒法接啊!期中考試也重要,但是……難道比解決困在陌生異的里這件事更要嗎?歐靜你一個孩子困在男生的里不會彆扭嗎?!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走到省圖門口,歐靜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裴煜看著有點忸怩的樣子,暗自鬆了口氣:這傢伙終於覺得跟男生靈魂互換有點難為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用自己的聲音吞吞吐吐的說:「那個啥……你回頭寫作業記筆記的時候稍微模仿一下我的筆跡吧……你的字有點太好看了,我覺得老師應該很容易看出來。」
好吧。繞來繞去還是學習那點事……裴煜突然覺得有點心累,只好安自己歐靜才十四歲,大約別意識還沒有覺醒,要想換回去只有靠他自己努力……
於是,他重生的第一個白天,就在複習初三的課程知識和給歐靜講題中度過了。直到日頭西斜,他倆才離開省圖。
出了圖書館,裴煜琢磨了一路,直到下了公,他還十分不確定——是不是他搞錯了?老天爺讓他重生或許只是為了讓他給歐靜做家教?
懷著滿腹疑,他恍恍惚惚的往歐靜家走去,沒走出多遠,忽然就聽見後邊有人在歐靜,聲音還憤怒的。「歐靜!你有種就給我站住!昨天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
聽起來有點耳?裴煜想,回頭一看,喲嚯!朝他衝來的人不就是昨晚帶頭打他的人嗎!在看清楚人的第一時間裏,裴煜二話不說撒就跑!他可再也不想跟人打架了!
陳立鈴也早已經習慣了掉頭就跑的功力,撒丫子起直追,邊追還邊喊:「歐靜你踏馬別跑!」
裴煜呸道:「不跑等你來打嗎?你以為我傻啊!」說完跑得更賣力了。歐靜的看著瘦瘦小小的,素質還真不錯,跑起來跟足底生風一樣,特別輕快。陳立鈴看著比要高,但論跑步明顯不是對手,還沒跑過半條街,後面就已經沒了陳立鈴的影子。
眼見著前面拐個彎就能到家了,裴煜正跑得暢快也就乾脆保持這個速度往家衝去。然而拐彎的時候斜刺里忽然冒出來一個人,他毫無準備來不及剎車,「咣」的一下就撞了上去。
人仰馬翻。
「對不起!你沒事吧?」裴煜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去看被他撞翻的人。
被撞的是個十四五歲的男生,個頭高,著也算正常,就是劉海特別長,都快遮到下眼瞼了。看他從地上爬起來的麻溜勁,估計也沒啥大礙,但他爬起來以後就站在原地盯著裴煜看。裴煜也不好走人,只好把剛才的道歉又重複了一遍。
那人聽了卻跟見了鬼似的,皺著眉責問他:「你跑那麼快搞什麼鬼?」
裴煜理虧在先,也不計較他態度惡劣,還是一疊聲的道歉。
那人卻更加生氣了,他四下了一圈,見沒有其他人以後才沉著臉質問他:「歐靜,你這樣有意思嗎?」
哈?是人?!裴煜心裏聲了糟糕,連忙假裝仔細打量他的樣子,賠笑:「原來是你,天太黑我一下沒看清楚,不好意思啊。」
那人冷笑:「才不到六點你跟我說天黑?我知道,你是尖子生,不屑於跟我種績差的做朋友,算我自作多。」說完也不給他分辯的機會,掉頭就走。
哎?這就走了?說話的邏輯呢?事的前因後果還沒代呢?裴煜著那人離開的背影,腦子裏躥出一堆的問號。還有,這人這特麼又是誰?剛才那幾句話聽起來好像跟歐靜羈絆不淺啊……彷彿歐靜還是個踐踏人真心的高冷渣?然而他記得歐靜給他描述朋友的時候就沒有提過任何男生。
想到這,裴煜有點同的著那人遠去的影,默默給他點了個蠟。沒事不要隨便在腦子裏給自己加戲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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