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喬和譚小秋很悉,只是后來一個跳舞,一個唱歌,見面的時間就了,這次沈寧把他們一起喊出去,都高興。
“小寧,你今天去百貨大樓想買什麼啊?我聽說新進了一批布拉吉,是從滬市進的貨,對了,你帶布票了嗎?”譚小秋說。
“帶了,不過今天先不買服,我去買足尖鞋。”算了所有現在能用的錢,出一部分買雙鞋應該還是夠的,如果比預估的價格貴,就先借點,等下個月發了工資再還。
“足尖鞋?那是什麼?”
他們雖然是文工團的,但小地方并沒有人學芭蕾,自然也不了解跳芭蕾要用的舞蹈鞋。
沈寧也沒瞞著他們:“是專門用來跳芭蕾的鞋子。”
“芭蕾?”譚小秋驚訝,“就是《白》里面那種?你們還學這個呀,是不是跳得好也能上電影?”
《白》是最近才出的電影版芭蕾舞劇,被列為樣板戲之一,譚小秋曾經在天放映時看過幾眼。
還不等沈寧回答,董喬就說了:“我們不學這個。小沈,你買足尖鞋干什麼?”
“跳舞呀,我準備改學芭蕾了。”語氣無比自然。
譚小秋和董喬齊齊無語了一下,這是那麼容易改的嗎,他們從唱戲改行不知道比別人多付出了多,何況他們改行的時候還比沈寧現在小。
這個芭蕾,一聽就不是什麼容易學的舞蹈,譚小秋看到過電影里的演員,人家就用一只腳的幾個腳指頭站著,那圈一轉起來就沒完沒了似的,比戲曲里的轉圈還難。
“小沈,這事兒你跟張老師說了嗎?”董喬沒說別的,直接點出了關鍵,“張老師當時就是看中你的古典舞才力排眾議帶回來的,之前文工團從來沒有過招知青的先例。”
“還沒有,但是我會想辦法說服張老師的。”
董喬和譚小秋對視一眼,見很有信心就沒再多說,只道:“那我們就先去看看吧,只是你說的這個足尖鞋,咱們縣城不一定有。”
“嗯,先去看看。”
到了百貨大樓,大家沒急著去看別的,先去了二樓那家專賣運服的店。他們的練功服和舞蹈鞋都是文工團從這邊批發的,要是縣里有賣足尖鞋的地方,那只能是這里。
一走過去,董喬先練地對售貨員背了一句語錄,眼高于頂的售貨員上下打量他們一眼,干地也回了一句。
“同志,你們這里有足尖鞋嗎?”
“啥鞋?沒有。”
沈寧聽說沒有,也不氣餒,跟解釋:“就是一種舞蹈鞋,跳芭蕾用的。”
售貨員眼神奇特地看著:“你說的這種東西一看就金貴,咱們這里進了也沒人買,從來沒進過,只有普通舞蹈鞋,最后一雙了,要就拿走。”
沈寧瞬息之間就做了決定:“要的。同志,你們下次進貨,能不能幫我進一雙足尖鞋?”
大概明白這里售貨員狗眼看人低的習氣,為了讓對方覺得自己有錢,眼睛也不眨地買了這雙舞蹈鞋,實則心里在滴。這麼一來,指定還得借一點了。
但該花還得花,小聲對售貨員說:“我那還有一張工業券呢,到時候給你。”
工業券很珍貴,買手表、自行車什麼的都要用到,售貨員顯而易見地猶豫了起來。
沈寧覺得這事有希,眼看對方準備開口了,董喬忽然把拉到了一邊,估計售貨員應該聽不到,才說:“小沈,那個足尖鞋,能自己做嗎?”
“啊?”
“你為了買足尖鞋,又是買舞蹈鞋又是給工業券的,太不值當了,要是能自己做,咱就買布料自己做一雙。”
沈寧被打開了思路,居然還能自己做。
剛剛售貨員說沒有的時候,就想到了兩種方法,要麼想辦法讓售貨員幫自己進一雙,要麼自己去一趟滬市買,相比之下前者更省錢,就當即著手實施了。
現在董喬這麼一說……其實還真知道該怎麼做。
“我知道步驟,但是我自己肯定做不出來,你有認識的手藝人嗎?”
“你把樣子和做法告訴我,我可以試試。”董喬語氣一如既往的憨厚。
沈寧沒想到手藝人就在邊:“做起來還麻煩的……”
“先試試,要是做不,咱們再從這售貨員下手,讓給帶一雙。”
略一思忖:“那行。”
他們嘀嘀咕咕一番后,回去跟售貨員說舞蹈鞋和足尖鞋先不要了,并不意外地收獲了一枚大大的白眼。
沈寧琢磨著,要是做不,就換個售貨員下手,這個大概不會再搭理他們了……
他們隨后去了一樓的服裝店,和布料都有。
譚小秋早就想好了要買一條布拉吉,現在天熱,正是穿的時候,很痛快地買了一條藍的。
沈寧則購買做鞋需要的布料,買了一米緞布和一米大紅緞布,還有一米棉布。
售貨員就沒見過誰買布料就買這麼一點的,雖說緞面確實貴,但這三塊布料拼起來才夠做一裳的,心里早就開始翻白眼了,因為前面譚小秋還買了一條布拉吉,才勉強耐著子給裁。
沈寧幾塊布買下來,比預計的費用要省了近三分之一。
“董喬,除了緞布和棉布,應該還要釘鞋底的釘子、紙板、膠水漿糊什麼的……噢,好像還要麻布,沾在足尖的,我忘買了,現在去。”
“不用,這些我那兒都有,應該夠用的。”董喬斟酌著說,“你還有錢嗎?”
“有,我出來準備足了的,你要買什麼?”
董喬“害”了一聲:“我問你,你想好真要學這個芭蕾了?”
這是當然的,沈寧想也不想,堅定地點頭:“嗯。”
“那你就去買一罐麥吧,張老師家里有個孩子,你送這個不會出錯。”
“真有你的呀,董喬。”譚小秋說,“小寧,那我們去買?”
“嗯,走。”
百貨大樓的麥還正好賣完了,他們又跑到另一個供銷社才買到。
最后,三個人都拎著東西回文工團,心里滿是采購后的痛快。
他們先回了一趟宿舍,把各自的東西放好,譚小秋直接換上了新買的布拉吉,穿著還真不錯,然后大家又在食堂面,一起吃中飯。
沈寧省了錢,原本說要請他們在國營飯店吃一點,這兩人一致搖頭:“還是咱們的食堂的,國營飯店又貴,又沒食堂好吃,關鍵是服務員態度還差。”他們食堂的大師傅們都可好了。
于是大家就定了一起去食堂,不過誰也沒要付錢,董喬說:“還不一定就能做出來呢,做好再說。”
沈寧目落在董喬帶出來的大工箱上,笑道:“看著這個我就對你有信心。”
“我也對他有信心,以前我們的戲服壞了都找他,手藝可好了。”譚小秋道,“一會兒你看看他箱子里的東西,會更有信心。”
……
他們吃完飯,商量了一下還是去大排練室,那里角落堆放著桌椅,搬下來并一并就能當大桌子用,畫鞋樣子。要是進展順利,今天就能出個形兒。
沈寧抱著的幾塊布料,董喬拎著工箱,譚小秋今天活潑起來了,像個小黃鸝,幾人有說有笑地去大排練室。
他們推開大鐵門,歡聲笑語驟然停止。
冤家路窄這個詞,用在此刻再切不過。宗小琴和甄雪居然也在這里,們原本正頭接耳地說著什麼,一聽到門口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
結果就看到了譚小秋和董喬兩個人,站在沈寧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他們關系很好。
宗小琴就罷了,委屈的模樣無視就好,甄雪卻像炸.藥桶一樣,立刻炸了:“董喬,譚小秋,你們兩個真對得起我爺爺當年給你們吃的飯啊!還喂出白眼狼來了,胳膊肘凈往外拐。”
“你們以為是什麼大城市來的大小姐嗎,我哥都跟我說了,知青有好多都是家里犯了事兒才被拉來下鄉的,你們還想著能幫襯你們吧,小心算盤落空還惹得一!”甄雪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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