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的力氣沒有宗小琴大,被生拉拽著去了廖主席辦公室。
廖主席沉默地聽們說完,平靜甚至帶了點不耐煩地說:“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讓上臺是我決定的,與投票無關。”
他本沒有再給宗小琴爭論的機會:“我不希還有除了我們之外的第四個人知道。”
宗小琴完全懵了,不明白主席為什麼要這麼偏心沈寧,就因為沈寧見過首長嗎?還是因為被選去了市里?
還沒從廖主席偏心這個打擊中回過神,旁邊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紅梅突然開口:“主席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再說出去的。我是不識字才沒寫,要是我識字,肯定也投同意票。”
廖主席的神這才緩和了些。
宗小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如五雷轟頂。
這些人,全被沈寧洗腦了。
……
沈寧在雙彩縣的最后半個月過得很快樂,因為很純粹,沒有什麼來煩的瑣事,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跳舞。
大概是看跳得好,陸續有不人來問舞蹈相關的問題。
沈寧帶過學生,知道這些問題怎麼說大家才更能理解,又說得耐心,大家聽解答,總有一種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的覺。
大家深了解才發現,原來不僅僅舞跳得好,舞蹈知識也懂得很多。可惜剛來的時候,覺得沈寧太清高,沒有及時跟人家朋友,現在發現人家其實特別好相,可是都要走了,只能在心里惋惜。
在的帶下,文工團的整氛圍都比以前積極了許多,解散后不再只有一個人留在排練室了。
沈寧想著那位即將再次見面的新老師,又默默把對自己的要求進一步提高,注重基礎的穩固。
這天,剛剛做完把位練習,一轉,發現董喬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在一旁專注地看著。
臨走在即,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跟他聊一聊。
“小芭蕾。”董喬看著,夕從窗口斜打到地面上,他的眼神純凈溫。
沈寧淺笑著應了。
等了等,見董喬沒有下文了,主說:“我馬上要走了,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猶豫了好久,終于問:“你看我……我能跳芭蕾嗎?”他大概自己也覺得這問題有些可笑,問完不好意思地盯著地面。
董喬比他們都要大一些,已經二十歲了,高堪堪一米六出頭,即便是在這個小文工團里,也只能在群舞中表演一些雜耍。
沈寧看著他,很艱難地斟酌語言:“一般來說,我不會打擊任何想學習芭蕾的人……”
董喬笑著打斷:“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沒那麼脆弱,你不用說得那麼小心。”
沈寧也笑了:“要是喜歡的話,就算不能走專業,自己跳著開心也可以的呀。”
“我也未必真的喜歡芭蕾,”他輕輕搖頭,“只是每天看著你跳得那麼開心,我就想,芭蕾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嗎?它真的可以給人帶來這麼多的快樂嗎?”
“嗯……”沈寧沉思了一會兒,“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可以自己一下。”
站起來:“起立!”
“嗯?”董喬跟著站起來。
“雖然我不敢說能把你教到什麼程度,但是簡單地教幾個作還是可以的,讓你親自一下芭蕾的魅力。”沈寧見他同意了,繼續道,“那我就先教芭蕾的站姿。要這樣站,兩側腳跟相接,腳尖朝外……”
董喬跟隨著笨拙地調整腳步,他看著孩兒認真的臉龐,心想,是真的熱芭蕾。
……
半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團里給沈寧和另一位二胡演奏者鄒茂才準備好了車票,廖主席親自把票到他們手上,鼓勵了一番,送他們上車。
沈寧扛著的大行李,坐上整個車都在震的大,隔著車窗跟文工團員們揮手道別。
正心有些許悵然,甄雪忽然沖出來,示意把車窗推開。
“小芭蕾,二胡哥,接著!”扔上來兩個小鐵盒,“你是我們戲班……不是,我們文工團的驕傲!去市里好好表現!”
“知道了,你也要保重啊!”
大開了,那些人在的視線里越來越小,漸漸地,終于看不見了。
沈寧著實沒想到甄雪最后還會來這麼一下,那一瞬間眼睛都熱了一下,好險被下去了。
平復了一下心,把一個盒子遞給旁邊的鄒茂才,自己拆另一個。
里面是幾包灑了白糖的餅干,還有一些糖果,不多,但都是這個年代多人一年都吃不上幾回的東西。
鄒茂才也看到了,他垂下眼,輕聲說:“戲班改文工團的時候,老班主剛走沒多久。甄雪那時候是真傷心,但爹媽哥哥都決定了,又違逆不了。有時候是囂張些,但我們都不會跟,就當妹妹哄著。”
沈寧看了他一眼,鄒茂才外表秀氣文靜,說話也慢聲細語,是個有古典氣質的男孩子。
“時代如此,沒辦法。”輕嘆一聲,好好收起了甄雪扔上來的盒子。
……
下了車,市文工團里派了人在車站等他們,來了一男一,看起來比他們大不了多,應該也是文工團員。
沈寧和鄒茂才到了新地方,心里都還有些興,但來接他們的那個生一看到沈寧,就撅起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鄒茂才用眼神問,怎麼得罪人家了?
沈寧哪里知道這是什麼回事,仔細想了想,自己跟他們應該從來沒有過接才對,得罪他們更是無從談起。
因為這個生直接寫在臉上的態度,他們去文工團的路上整個氣氛都彌漫著淡淡的尷尬,只有那個周峻的男生偶爾給他們介紹一些東西,沈寧和鄒茂才禮貌地應著。
終于到了文工團,周峻把他們帶到一間空辦公室:“你們先坐會兒,今天市里在頒獎,領導老師們都去了。你們今天要填一些表格,然后就能給你們分宿舍了。惠倩,你去孫老師那邊把表格拿來。”
惠倩的生出去了,沈寧趁機問周峻:“師兄,我能不能問一下,那位師姐,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啊?”
周峻被這麼一問,臉上出了些許尷尬,看了看惠倩還沒回來,含糊道:“我們團里的芭蕾老師特別帥,所以生們都對他有點……那種意思,因為你是跳芭蕾的,長得又、又漂亮,所以就有點小緒。”
雖然這位師兄十分靦腆,但沈寧還是聽懂了:“你是說老師啊?”
“對,你們已經認識了嗎?”
“之前來我們縣選人的時候見過一面。我還以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師姐不高興了呢,不是就好。”
周峻忙道:“沒有沒有,而且惠倩也不是跳芭蕾的,平時跟你接不多,放心吧。”
正說著,惠倩拿著表格進來了。
沈寧填完表格,給惠倩的時候,不經意地似的說了一句:“師姐,咱們這兒的老師嚴不嚴啊?老師來招人的時候說,我要是跳不好就要把我開除了,我都張半個月了。”
惠倩準備給寫宿舍號的手頓了頓,“他真這麼說?”
“是呀,還說了我一堆病,這老師是不是特別兇?”
“老師是嚴格的。”惠倩對的臉好了不,手下一不留神,本來想給分一個朝北的宿舍,結果寫了個朝南的,“一會兒我跟你一起把東西拿到宿舍。”
“謝謝師姐啊!”沈寧笑得格外真誠。
鄒茂才和周峻暗暗給比大拇指,這個姑娘比他們想象中更聰明一點。
這里的宿舍樓和雙彩縣截然不同,每個人都自己單獨住一個房間,老師們和團員們都住這里,男生住低層,生住高層。
鄒茂才去了二樓,惠倩和沈寧一起上四樓。
沈寧看著有照進來的宿舍,床、書桌、柜俱備,甚至還能自己做飯。
“師姐,這里的宿舍也太好了,我們以前四個人住一塊兒呢。”
惠倩得意道:“不然那些小村子小縣城的人,怎麼都破腦袋地想來市里呢。”
沈寧順著的話說,不著痕跡地夸,把惠倩夸高興了,慢慢放下戒備,跟說了團里的不事。
包括食堂星期幾的菜最好吃,要早點去,晚了就買不到了;團里誰家是有背景的,注意不要得罪他們等等。
“今天是市里給救火英雄們頒獎呢。我們這地方,山多樹也多,容易起火災。上個月有幾天特別熱,連著好多天沒下雨,結果山上就起火了,站在宿舍里就能看到火。”惠倩嘆了口氣,“后來是駐扎在這邊的一支特種部隊上去,終于把火滅了,犧牲了兩名戰士。”
所以領導們都不在,迎接新團員的事給了兩個資歷高的團員。
這話題有些沉重,惠倩覺得自己說多了,語氣一轉:“咱們團里平時訓練還是張的,也要進鄉里演出。你們跳芭蕾的平時最傲氣,不過每次進村演出,最不待見的就是你們,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為什麼呢?”沈寧忙問。
“你們病多唄,一個個用鼻孔看人,老百姓又看不明白你們在跳些什麼,當然不待見了。”
沈寧知道,芭蕾從國外傳進來,到被百姓接,是有一個過程的,但現在應該已經慢慢被接了才對:“跳樣板戲呢,樣板戲都是百姓看的題材吧?”
惠倩搖頭:“沒那麼簡單。跳一個片斷大家不知道前因后果,跳全本不可能整個演出時間全給你們芭蕾啊,而且人也不夠。老師應該也在想辦法吧。”
說到老師,又開始嫉妒了:“我該回去了,最后看在你跟我還算說得來的份上,奉勸你不要喜歡老師,你搶不過劉思的,而且我聽說老師在國外有朋友!”
劉思就是惠倩剛才說過,不要得罪的人之一。
“師姐,你等一下。”沈寧從包裹里拿出兩盒提前準備好的芝麻糖,“今天謝謝你和周峻師兄,另一盒麻煩你幫我帶給他吧。”
惠倩意外地看了一眼:“那麼大方,你家里也不簡單吧。”出手就是兩盒芝麻糖的。
沈寧笑著說:“來了這里就是想好好跳舞,別的都不重要。”
“算你上道。這麼想就對了,有事來402找我。”這回才算是真正接納了,趁手的時候,不介意幫點小忙了。
……
沈寧順利進市文工團,遠在京市的姜玉玲,正在跟兒打電話。
“依依,沈寧進市文工團了,肯定是你爸給打了招呼。”
“去就去了,反正又比不上部隊。”沈依依不但不覺得沈寧進市文工團給自己造了威脅,反而有種奇異的快。
原本進部隊的機會了自己的,而沈寧,在鄉下地方折騰了一年多,進個市里都覺得是天大的喜事了。
“也對。”姜玉玲一向很聽兒的,“就是上回真以為死在鄉下了,準備了一筆錢想去理,結果人沒事,錢全被拿走了,我到現在想起來都還心疼。”
“什麼?居然把錢收下了?是你給的還是爸爸給的?”
“錢都是我拿著的,但你爸爸說給,我也沒法拒絕呀。”姜玉玲委屈道。
沈依依聽了臉有些不好。
經過十幾年的努力,沈寧現在的脾氣最清楚,那就是愚蠢又傲氣,但凡激將一下就不了了,這些年靠這個弄到了很多本該要給沈寧的東西。
可現在,沈寧居然都知道要錢了?沈依依覺得不對勁。
“怎麼回事,你把事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沈依依把玩著手腕上的梅花手表,目沉沉。
姜玉玲就把事都說了一遍,最后道:“我覺得應該是在鄉下吃了苦頭,知道錢的重要了,就不像以前那樣傲氣了唄。”
沈依依一時沒想到是哪里出了問題,只能暫時認同了母親的這個說法:“以后有關的事及時告訴我,還有沈聰,你別太縱容他,多管著他好好讀書。”
“知道了,聰聰聽話的,那我掛了啊。”姜玉玲答應得敷衍,顯然沒怎麼聽進去。
沈依依看著掛斷的電話。
上次母親跟說沈寧死了,還覺得沈寧死得太容易了。
沒死更好,要讓沈寧親自會一下,那種終其一生都只能羨慕仰別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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