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心裡不斷祈禱著「不是guardian不是guardian是別的是別的」，但點開新聞的那一剎那，.

彷彿被人重重踹了一腳，正中腦門。

……就是那。

本不敢再點開大圖細看，夏琋連滾帶爬下床，撈上開衫，沒化妝就奔出樓道。

夜深深，一路狂飆到Guardian，本是該好好看路的時段，卻把油門踩得比以往都猛。

之家地郊區，附近居民並不多，但小範圍的失火還是引來了一些村民的圍觀。

天空還殘餘著一些灰濃煙，夏琋把車剎在貓區附近，往裡走兩步，就瞧見了一輛紅的消防車。

事發地點的火已經被撲滅，穿著熒服的消防員和幾個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把品和籠子吃勁地往外搬運，轉移到安全地帶。

這個地方，白天還風和日暄，此刻已是烏煙瘴氣、面目全非。

夏琋想拉住一個人問話，等真正攔下時卻發現自己半個字都講不出來。

心臟彷彿梗在了嚨口，將堵一個徹頭徹尾的啞。

接著，看見了救命稻草，吳瑩聰，小小的，就像個小孩，也在搬東西的隊伍里。

的臉上上有許多黑灰，可能是自己無意抹上去的。若是平常看到，夏琋定會捧腹大笑，可今天不一樣，只覺得好難過，想哭。

夏琋小跑過去，揪住袖子，沒吭聲。

吳瑩聰看見，還稍微愣了下，畢竟第一次見到這樣不修邊幅的夏琋，問：「你怎麼過來了？」

的聲音里也落滿了倦怠的灰，黯而無力。

夏琋的鼻子一瞬間酸了個：「我看到新聞了，我馬上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沒事，」吳瑩聰搖頭，又重複了一遍：「火已經滅掉了，沒事了。」

眼眶泛紅，不知是熏的，還是在強忍淚水。

怎麼會失火呢？不是有警報系統嗎？哪些貓出事了？到底是誰放的火？那個肇事者呢？現在在哪？

……

夏琋心裡有一萬個疑問，但清楚當前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只是鬆開了吳瑩聰的臂膀，問：「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沒什麼了，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吳瑩聰托穩臂彎里的紙箱子，往空走。

夏琋拉好開衫，主跑去房子里，想找機會搭把手。

一進門，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敢再，貓咪休息間的左面邊角，焦黑了很大一片。

小貓們平常用來玩鬧的羽和小球，此刻散在各，浸著漆黑的髒水。

夏琋都能想象出火舌吞噬時的畫面，它們的驚慌恐懼，四逃竄，痛苦翻滾，竭力求生。

本該是塊安樂土的地方，現在一點都生氣都沒有了。

夏琋使勁著熱乎乎的左眼，正打算跟著消防員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打下手的地方。

突地，想到一件事，又回狂奔出去。

夜風把的頭髮吹得像潑墨一樣，再次找到在一邊喝水休息的吳瑩聰。

「我那些小貓呢。」問。

吳瑩聰詫然抬眼，繼而擰起了礦泉水瓶，言又止。

夏琋骨悚然，猜到大概：「是不是都已經死了？」

吳瑩聰額頭，深知自己瞞不過：「你自己去後面看看吧，不幸喪生的十隻貓都在那，」頓了頓：「……有他們。」

**

易臻從海市趕回寧市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五點。

他徹夜未眠，風塵僕僕，甚至還沒來得及向活相關人員請假。

天蒙蒙灰，園區里已經有鳥雀的啁啾。

超乎尋常的平靜，他給吳瑩聰打了個電話，告訴自己已經到了。

吳瑩聰在貓區呆坐了一宿，一丁點睡意都沒有。一見易臻，拼盡老命憋回去的緒，一下子就開了閘口。

到底是個小姑娘，平常再鐵面無私，.

「易老師，對不起，對不起……」不停地重複著這三個字，淚水也不停流。

「不是你的錯，」易臻遞過去一包紙巾，眉心蹙往裡走，他在案發地點環視了一圈，問：「那個人呢？」

「還在派出所，喻小實秦遠他們幾個都跟去了。」

「監控燒毀了嗎？」

「沒有，影像都保留下來了。」

「怎麼作案的？」

「我還沒來得及看，秦遠給我發微信說是先點著貓的窩，正上方剛好有個空調，炸了一下，火勢才大起來的，小貓和幾隻老貓沒跑得掉，老陳聽到警報再跑過去的時候，已經燒得厲害的了。今天正好到他夜巡，都在這兩個多月了，真想不出是這種人，是我看走眼了。」

易臻停在那塊焦黑的牆邊，長久地凝視著：「我知道了。」

能聯想到，剛剛滿月、行不便的兒們，特意被安置在鋪著褥子的藤編貓窩裡，他們一定從未想過，這樣溫暖的地方卻了變態發泄罪惡的火引子。

有些邪念，一旦被引燃，就再無回頭路。踩著無辜葬送者的人，今後只配下地獄。

易臻深吸一口氣，遏制住一涌而上的怒意，回頭道：「我去趟派出所，這邊你再辛苦下，看著點。」

「好，」吳瑩聰點頭，跟著易臻出門。到門邊時，住面前的男人：「易老師。」

「怎麼了？」

吳瑩聰扭頭往後面瞄：「夏小姐也在這，夜裡就過來了。」

易臻問：「怎麼知道的？」

「新聞吧，記者來得比消防隊還快。」

「讓回去。」易臻抬就走。

吳瑩聰為難道：「不肯走，蹲在前面哭到現在，蹲累了就坐下，過了會接著哭，我們去勸了幾回都不管用，也不準我們收走。」

易臻無言。

「要不你去看一下吧，我看著難的。」

沉寂幾秒，易臻答：「行，我去看看，在哪？」

「就在後面。」

易臻還沒繞過後牆，就聽到了夏琋的哭聲，還不是約的小啜泣，是那種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的嚎啕大哭。

再前行兩步，能看得到那兒的確蹲著個人。

夏琋趴著膝蓋蹲在那，面前是已經被白布覆好的貓咪們。小小的一團，微弱的天落在上。

「嗚嗚嗚……含辛茹苦餵了一個月，連個全都不留給我……嗚嗚……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夏琋講話一嗝一嗝的，嗓門也幾近嘶啞。

上只有睡，髮凌地黏在臉頰，眼睛下面的皮都被淚水漬得通紅，可還是在哭，在埋怨，在嘟囔，固執得不肯離開。

易臻沒有再往前走，有一種突如其來的衝擊阻礙了他的步伐。

它很，猝不及防。

回憶起來，他對夏琋的全部印象還停留在幾十天之前那個、在他辦公室門口揪著貓滿臉嫌棄大呼小的人，可眼下這個痛哭流涕狼狽不堪的姑娘，也是。

駐足須臾，易臻走過去，停在邊。

察覺到有生人接近，夏琋不由仰起腦袋，好多天沒上的人，奇跡般出現在眼前，迥然間，不知該做什麼好。

嚨有點發，夏琋想啟說話。

對方已經快一步開了口：「你回去吧。」

他的語調波瀾不驚，冷靜得仿若置事外。

都這麼悲催了，他怎麼對還是這麼冷淡？

才稍微平息一點的夏琋立馬扁，又扯起了嗓子大哭，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還要哭多久？」易臻問。

夏琋蹲在他邊，悶悶答：「不知道……你都不給我紙巾……」

「都給吳瑩聰了。」

都給吳瑩聰了……

好過分啊，他連一張紙都不留給……

淚水又撲簌簌往外掉，本止不住，夏琋死咬著，直。

易臻垂眸看片晌，單手解開另一隻手的襯袖口，傾遞到面前：「吧。」

夏琋怔住，這是要用他的手來，還是拿他的袖子來？

抬眼問易臻：「不臟嗎？」

話落，易臻剛要收手，卻被夏琋一把拽了回去，故作嫌棄地拎高他袖口，慢慢靠到臉邊……

易臻好整以暇看著。

突地，夏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手腕邊上惡狠狠咬了一口！

鬆開，撒就跑！

久蹲致麻，中途還踉蹌了一下，蹦著了下小肚才繼續逃亡。

這一下啃得相當走心，直接讓易臻疼得倒吸冷氣。

他回找夏琋，而後者早已不見蹤影。

易臻抬起手臂查看傷，腕部的齒痕已經泛出，很是耀武揚威。

**

下午，寧市燒貓事件不出意外地上了微博熱搜，網民們都在話題里義正言辭的聲討和怒罵。

有不聽聞了消息的同城好心人，紛紛過來幫忙打掃火災現場，當然，也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夏琋和一個義工借來皮筋，把頭髮紮好，整個人才顯得清爽了些。

簡單吃完午飯，跟著吳瑩聰和其他幾個義工去了趟後山，去埋葬十隻去世的貓咪。

山裡環境很好，草木蔥鬱，溪澗潺潺，彷彿再多的苦難和衰亡，都能在這裡得到洗禮與新生一樣。

夏琋親自用小鍬刨土，虔誠地把的「小家族」放在一起，

提前訂了一束永生花，有白繡球和玫瑰，把花拆散了，一點點鋪滿裝著他們的小木匣。

——他們又變回原來的了，小天使一般的清潔無暇。

默默在心裡禱告，希他們永生永世，不用再一點苦。

下山時，夏琋走在最後，一步三回頭，悵然若失。

想，心裡空落落的，也許只是因為，忘了拍照。

吳瑩聰見一直念念不舍，讓幾個義工先走，自己停下來，等並排同行。

夏琋把雙手揣回開衫兜里，問：「以前這裡死過嗎？」

「幾乎每周都有逝世的貓狗，只是你不知道罷了，生老病死，我們也無法控制。」

「你們不是有個牛哄哄的大醫嗎？」

「你說易老師啊？」

「對啊。」

「他又不是神仙，他也是凡人啊，」吳瑩聰深深嘆息：「他為這裡已經付出的夠多了。」

夏琋側目：「怎麼可能？我從來沒見他鏟過屎。」

吳瑩聰向小道盡頭，眼渺遠：「這和鏟不鏟屎有什麼關係。易老師其實不是這個公益機構的創始人，之前一直是一個寵用品公司的退休老總在打理。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真的很辛苦，那位老前輩料理了兩年，就因為不好臥病在床，更何況他本來年紀就很大了。」

「後來呢？」

「我也不知道，我來這的時候，Guardian已經到易老師手裡了，」吳瑩聰自嘲一笑：「我們對外說是全部費用都由心人士捐助，其實真正捐款的人不多，也遠遠不夠園區運營的日常花銷。基地的所有費用，很大一部分都是易老師一個人在承擔。」

夏琋默然。

「其他義工都不知道這回事呢，你千萬別說出去，不然他們容易對這裡失去信心，」吳瑩聰向夏琋：「喜歡小，收養小，肯定不是義務，但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啊。」

「嗯。」夏琋應了一聲，輕輕地，像山裡的風。

**

晚上，夏琋回到家，煩悶地坐在床上刷微博，反覆翻閱每一條#寧市縱火燒貓事件#話題裡面的評論。

自己的微博，也有不來關心的人安全，和詢問縱火詳的。

易臻去了趟派出所之後，Guardian所在區的公安部門很快在博掛出聲明，大抵意思如下：

即使沒有小法，這也是一場蓄意縱火。他們會儘快查明嫌犯的放火機，並據其造的危害影響定罪量刑。

一千多萬的閱讀量，八千多討論，許多素不相識的人聚集在這裡發聲，展開討論。

夏琋覺得自己也應該做點什麼。

從進門到現在，滿心都是下午吳管理和說的那番話，難怪易臻買二手房，開大破車，按照他的工作時間和資歷，他的生活條件絕不至此。

搜到Guardian流浪之家的博，點進去看，作這個賬號的人，針對今天的事件連發十多條微博，首頁的熱度也空前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