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瑾就這麼在窗邊站著,只不過之前抱臂變了背手的姿勢,之前閑散倚窗的姿態也變了拔冷峻的一棵松。
他靜靜地與蘇錦煙對視,面上看不出緒。
蘇錦煙亦如此,適才與婉儀公主打趣還余留在角的笑意,漸漸地淡了去。
「看見誰了?」婉儀公主問,也順著視線探頭看了眼。
「啊,」打趣道:「原來是牛郎織隔窗相呢。」
然而等蘇錦煙轉過臉來時,發現神不對,婉儀公主又問:「你們吵架了?」
蘇錦煙搖頭,無意提此事,轉了個話頭說道:「其實我有一事不瞞公主。」
「何事?」
「之前公主疑問素芳閣背後東家到底誰人,」蘇錦煙道:「實不相瞞,正是我。」
話音一摞,婉儀公主詫異了片刻,隨後想到什麼又立即笑得前仰後合。
「難怪你如此抬價,」指著蘇錦煙笑罵道:「古靈怪!」
「公主,我還有一事相求。」蘇錦煙道。
婉儀公主停下來,已猜到所求的事,擺手道:「你放心,你是這裡東家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蘇錦煙起謝,過得片刻,又轉頭去看那窗邊,尉遲瑾的影已經不見了。
*
拍賣會結束,蘇錦煙和婉儀公主各自回府。
蘇錦煙下馬車時,心裡還在想著尉遲瑾回京的事。其實也不知算不算回京,畢竟也不清楚這些天他是否離了京城。
仔細算起來,他離開應該有七八日了。
這七八日,都快習慣自己一個人過了,而今他冷不丁回來,倒一時令有些措手不及。
「小姐,」霜凌跟在後問:「眼下是該準備晚飯的時候了,姑爺回來用飯嗎?」
蘇錦煙搖頭,也不知道他回不回來吃。
兩人進了大門,門房迎了上來:「世子夫人回來了?」
「嗯,」蘇錦煙點頭,走了幾步后又停下,問道:「世子爺回來了?」
門房的小廝趕回道:「已經回來了,申時二刻便到府上的,適才去了正院請安這會兒應該在書房。」
「好。」蘇錦煙頓了片刻,想了想,朝書房走去,邊吩咐霜凌:「讓人做些世子吃的菜吧。」
.
實際上尉遲瑾這幾日確實離開京城了,那天跟蘇錦煙鬧了不愉快,他憋著氣便直接離開了上京,順便去附近州府幫太子辦了件事,原本想早點回的,但事比他想象的棘手,便又拖了幾天。
今日辰時一到京城,便被好友李文州逮了個正著,說素芳閣今日來了批稀罕,京城的人都議論了好多天了,因此想拉著他一起去瞧瞧。
尉遲瑾也正好還沒想好回府該怎麼面對,便也順水推舟地跟著去了趟素芳閣。
只是沒想到,卻在素芳閣見了。
拍賣會一結束,他就直接回了府中。然而回到府中,又突然無所事事起來,於是便進了書房。他倒也沒看書,就是這麼對著盤棋心不在焉地下棋。
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頭的聲音:「世子在裡面嗎?」
是的聲音。
尉遲瑾倏地坐姿子,不待門口小廝回答,他咳了一聲:「有何事?」
「夫君,」蘇錦煙說道:「妾人備了晚飯,過來請夫君回錦逸院吃飯。」
聲音輕輕,莫名地平了他這些天以來的煩躁。甚至讓他產生了兩人一如從前,他未曾離過上京,也未曾與鬧過不愉快的錯覺。
「夫君,」蘇錦煙繼續在門口等待:「可還在忙?若是忙,妾......」
「不忙了,」尉遲瑾丟下棋子,起道:「我這就跟你回去。」
回錦逸院的路上,尉遲瑾故意落後兩步,看似在邊走邊吩咐下屬要之事,餘卻暗暗打量蘇錦煙的背影。
個子瘦小,屬於江南子的骨架,高也只平他膛。腰細如柳,幾乎盈盈一握,但走得極其沉穩,步子也彷彿丈量過似的,每一步不多不,標準的閨秀模樣。
但他知道,就這麼個看起來弱的小人,骨子裡卻是個倔強的。
邊走邊細聲細語地吩咐人準備熱水裳等件,還有他喝的茶以及看的書,無一不妥帖。就像個盼丈夫歸家已久的妻子,如今丈夫歸來,事事服侍周到。
這麼想著想著,尉遲瑾居然覺得口有點暖。
「世子?世子?」侍衛輕喚他。
「嗯?」
「世子可還有吩咐?」侍衛問道:「若無事,屬下便告退了。」
尉遲瑾點頭:「好。」
他加快兩步,朝前頭的小人走去。
.
吃過晚飯,尉遲瑾還有點事,想了想,便隔著屏風對著正在整理裳的蘇錦煙說道:「我還有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正要轉,卻想到了什麼,又說道:「若是回來的晚,你不必等我。」
「好。」
等他出門,蘇錦煙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也是不知該如何重新與尉遲瑾相,但見他這次回來,態度似乎有所改變,且絕口不提過往之事。
這樣便好,相安無事。
.
夜間下了點雨,蘇錦煙沐浴結束后,坐在窗下就著燭火繼續綉上次未完的香囊。
窗外飄來點雨,冰冰涼涼,燭火也忽明忽暗。霜凌勸道:「小姐,等明日再綉如何?夜裡做針線容易傷眼睛。」
「也好。」
蘇錦煙點頭,看了眼天,也是該安置的時候了,想起尉遲瑾出門前說的話,索也不再等,轉去了室下外衫便躺上了床。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見雨聲越來越大,的空氣中還夾雜著腥味。
等等——
腥味?
蘇錦煙忽地睜開眼睛,就見尉遲瑾背著站在柜子旁換裳。聽見靜,他轉頭看過來。
「被我吵醒了?」
「夫君傷了?」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口,互相都愣了下。最後還是尉遲瑾笑道:「不是我傷,是別人的。」
他將裳換下,隨手一卷然後走出外間給丫鬟,還吩咐了句「扔了。」
再回來,蘇錦煙已經起。
「夫君要沐浴嗎?熱水都隨時備著的。」
燈火微暗,夜朦朧,夾雜著悠悠的香,莫名地讓他心裡到平靜,之前在審訊室的那些戾氣也消失了個乾淨。
尉遲瑾看進靜靜地眼,突然想起下午看到細腰如柳的那一幕,結不了。
離開的這幾天,夜裡有時候確實很想。
他也不清楚是想,還是想在床榻上的模樣。
「好,」他說道,聲音有些沙啞:「你服侍我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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