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芳菲園有供客人休息的客院，名喚迎客居。迎客居里有茶廳也有廂房，不過今日客人多，僕從們都去前院幫忙了，這會兒這裏沒什麼人。

王雅芝帶著秦昭昭進去的時候，只見了一個同來換裳的年輕姑娘——像是摔了一跤，擺上都是灰塵，看起來頗為狼狽。

「王大姑娘好。」

看見王雅芝和秦昭昭，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就不大好意思似的，匆匆與王雅芝打了個招呼，埋頭跑進了離自己最近的那間廂房。

秦昭昭見主跟王雅芝打招呼，還以為倆認識，沒想到王雅芝卻說自己並不認識對方：「許是從前在哪兒見過吧。」

王家家世顯赫，王雅芝本人也是京中有名的才，會遇到這種對方認識自己，自己卻並不認識對方的況並不稀奇，秦昭昭點點頭，也沒在意。

「快進屋吧，你上著，可不能吹風，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王雅芝說著就帶著秦昭昭往剛才那姑娘進的房間隔壁走去，只是才走到門口，就有一王家丫鬟匆匆而來，說夫人——也就是王雅芝的母親找有事。

「這……」

見王雅芝似有為難，秦昭昭忙說：「王大姐姐你快去吧，我一會兒換好裳自己回去就行。」

王雅芝面猶豫：「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換個裳而已，有什麼不可以的。」正好這時王雅芝的丫鬟拿著裳回來了，秦昭昭接過裳沖彎起了眼睛，「姐姐快走吧，一會兒見！」

「那好吧，」王雅芝溫聲叮囑，「你快些換，別涼了。」

「嗯嗯。」

王雅芝帶著丫鬟走了，秦昭昭目送們離開，轉進了屋子。

一進屋秦昭昭就聞到了一濃郁的香味，因芳菲園裏到都是花香，也沒有多想，只抬頭看了看四周，確定窗戶都關好了之後，就快步跑到屏風後面，開始解纏在腰間的小飛錘。

結果因為作太急，小飛錘兩個鎚頭之間的玄金鏈打結了，秦昭昭解了好一會兒才解開，之後才開始外。

不想剛到一半，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放得很輕的腳步聲，接著房門就「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秦昭昭嚇了一跳，刷的攏好襟抬起了頭：「誰？！」

來人沒有做聲，也沒有退出去，反而快速將房門一鎖，大步朝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是個男人。

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還算周正，穿錦華服，看起來份不低。

但秦昭昭並不認識他，回神后立馬抓起了自己的小飛錘，而這時那男人也已經沖至眼前。

「你是誰？想幹什麼？！」

男人滿酒氣，像是喝醉了。他沒有說話，只抬起一雙漠然的眼睛打量秦昭昭片刻，像是在確定的份，之後就手朝抓了過來。

秦昭昭臉微變，飛快地側躲開……不對，竟沒能躲開！

看著男人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秦昭昭愣住了，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四肢竟不知為什麼，的使不上勁兒了。

心下大驚，又見男子抬手扯開自己的腰帶就要把往旁邊的小榻上，後背更是猛然躥上了一寒意。

「你……你住手！再不住手我不客氣了！」

看著下一臉驚惶的，男人作微頓，但隨即就別開頭扯起了的裳。

秦昭昭見此又急又氣，一邊掙扎一邊使出全的力氣，將手裏抓著的小飛錘掄在了他的腦袋上：「臭流氓去死——！」

畢竟自學武，比尋常閨秀強壯，加上那男人完全沒想到的小飛錘不是裝飾品而是實打實的武，頓時被砸了個正著。

「你？？！！」

男人剛進門的時候，秦昭昭就看見了他頭頂上那抹象著著之災的紅，這會兒見自己功砸得他頭破流，心下頓時一松。

「你什麼你！我跟你說過再不住手我不客氣的！」

說完咬著牙將男人踹開，又強撐起越來越的跑過去抓起王雅芝的裳，之後就努力用小飛錘砸開一旁的窗戶，整個人翻了出去。

***

迎客居的廂房後面是一片竹林，竹林旁邊有個垂花拱門通往別的院落。

秦昭昭一邊咬著舌尖強撐著自己，一邊跌跌撞撞地跑出垂花拱門，進了那個不知名的院子。

進去之後才發現，那是個供人垂釣玩樂的院子。院子中間有一方大大的魚池，魚池裏飄著幾片荷葉，養了許多品種不一的魚，還砌著兩座高大的假山。

秦昭昭邊跑邊打量四周的環境，最後盯著那兩座假山，噗通一聲跳進了魚池——實在沒力氣再跑了，為防那人追上來，必須得找個不會輕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躲起來，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同夥或是后招。

另外會莫名其妙地手腳發，失去力氣，應該是中了迷香之類的東西。而這類東西通常都比較怕水，跳進水裏泡一泡，沒準能解開。

最重要的是，落水還能掩蓋這一的狼狽，不然萬一被人撞見衫不整地從迎客居里跑出來，的名聲必定會損……

這麼想著，秦昭昭就拚命揮酸的四肢，往假山後面游去。

四月的水並不暖和，尤其假山附近曬不到太，更是寒。秦昭昭忍不住哆嗦，卻不敢有片刻停頓。好在泳技不錯，跳水的地方離那兩座假山也不遠，所以最終還是撐著自己游到其中一座假山後面，找了個位置蔽的地方躲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徹底虛了。

幸好躲藏的位置附近有一塊突出來的石頭可以坐，這魚池也不起浪，不用擔心力的自己會被浪卷下去淹死。

秦昭昭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著氣，快如擂鼓的心跳也終於稍稍平緩下來。這時才覺自己舌尖火辣辣的疼，胳膊也好像被尖銳的假山壁劃破了……

吸了一下鼻子，又吸了一下鼻子，想要把終於忍不住滾落的眼淚回去，但卻沒能功。

嗚嗚嗚嗚王八蛋，一定要報仇！！！

可是，剛才那個人是誰？他又為什麼要害？

秦昭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卻沒敢發出聲音，因為不知道危機是不是已經解除了。一邊無聲噎，一邊盯著岸上的靜，腦子裏鬨哄的閃過了許多念頭。

一陣又一陣的風吹來，渾，下半還泡在水裏的越來越冷，好在那男人沒再追來，岸上也沒再出現什麼可疑的人。

秦昭昭暗暗鬆氣，又過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的四肢沒那麼了。

果然泡水能加快藥效的退去！

秦昭昭高懸的心猛然落下一半，抬起冰冷僵的雙手活了一會兒，又使勁了同樣有些麻木了的雙，之後才重新下水，小心翼翼地從假山後面游出來。

大概是這院子地理位置有些偏，宴會又剛開始不久的緣故，岸上一個人都沒有，秦昭昭藉著荷葉的掩藏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探出腦袋準備找地方上岸。

不想剛游到岸邊，就見一隊巡邏守衛神嚴肅地跑過。

「公主說了，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膽敢此地行兇的刺客找出來，你們都看仔細點！」

「是！」

秦昭昭嚇得一個低頭躲回了水裏。

刺客？什麼刺客？前院的宴會上出什麼事了嗎？

秦昭昭驚了一下，卻沒往下想，畢竟這會兒自都難保。

好在那隊守衛很快就離開了，秦昭昭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后，飛快地爬上了岸。

但爬上岸沒多久，又轉過，「噗通」一下跳回了水中——因為看見兩個頭頂金的灑掃丫鬟從不遠走過來了

「天吶那邊有人落水了！」

倆丫鬟被秦昭昭弄出來的靜嚇了一跳，忙扔下手裏的掃帚跑了過來：「這、這位姑娘，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秦昭昭怕們太大聲會引來別人，忙從水裏探出腦袋說，「我就是一不留神踩空了，不要的。」

倆丫鬟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可要奴婢們拉您上來？」

「要的要的，多謝你們。」

秦昭昭不認識這兩個丫鬟，對們談不上信任，但現在渾，連帶著王雅芝那套服也了個徹底，本穿不了，只能先找人給自己弄套服過來，不然本沒法在人前現。

而且因為那個什麼刺客，園子裏的守衛們在到跑，萬一不小心撞上他們，被他們看見渾的樣子，那剛才那一切努力就都白做了。所以在看見這倆丫鬟頭上頂著的，那團象著著意外之財的金后，秦昭昭就決定賭一把。

事實證明，賭對了，這倆丫鬟完全不認識，對也沒有惡意。秦昭昭以「渾，沒法見人」為由，給了們一人一樣首飾，讓們把自己的外下來給擋個丑。

倆丫鬟都很樂意。

這個季節穿的外還比較厚，秦昭昭把兩人的外相繼往上一裹，終於沒那麼冷了。

暗暗吐出一口寒氣，跟倆丫鬟道了謝，又確定自己狼狽歸狼狽，卻不會再走損及名聲后，就趕按照們給自己指的路離開了這裏。

得趕回前頭宴席上去，那裏人多，安全。

然而剛走到半路，秦昭昭就看見了王雅芝。正蹙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站在迎客居門，與幾位公主府的守衛說著讓他們一定要幫忙找到之類的話。

秦昭昭舒出一口氣，跑過去了一聲：「王大姐姐！我在這兒呢！」

「秦妹妹？！你、你剛才去哪兒了？怎麼竟不在屋裏？！」

看著見到自己后臉微變，口而出的王雅芝，秦昭昭一怔，莫名有種被人質問了的覺。不過這會兒沒時間深想，因為下一刻，王雅芝就跑上來握住的手，一臉擔憂地說：「方才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我都要嚇死了！不過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竟弄了這樣？」

一旁站著的幾位貴聽見這話，紛紛看了過來：「就是那個疑似被刺客劫走了的秦家三姑娘？」

「應該是，不過這個樣子不像是被劫持了，倒像是落了水……」

秦昭昭聽得一臉懵：「什麼刺客？什麼劫持？」

見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幾位貴也有些驚奇，其中一個口齒頗為伶俐的，忙把剛才發生的事跟說了一遍。

然後秦昭昭才知道們口中所謂的刺客，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

***

原來本就沒有什麼刺客，所謂的刺客是忠義侯許澤——也就是那個意圖對秦昭昭不軌的男人編出來的。

因為秦昭昭逃跑時鬧出的靜太大，驚了在隔壁換裳的那位姓陳的姑娘。那位陳姑娘聞聲跑來，看見頭破流的許澤和被秦昭昭砸破的窗戶，嚇得失聲尖，引來了許多人。

大家見此紛紛問許澤發生了什麼事，許澤沒法說自己不倒蝕把米，只能說自己是喝多了酒想到客房休息一下，卻不想這客房裏竟藏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刺客」。

因他滿臉做不得假，平日裏名聲也十分不錯，眾人都沒有懷疑他的話。長寧公主會大干戈地派出府衛四查找「刺客」的下落，也是因為這個。

至於為什麼大家會把秦昭昭和這個「刺客」聯繫在一起，那是因為王雅芝說事發的時候，秦昭昭也在這院子裏換裳，可事後大家找來找去怎麼都找不到人，這才有人猜測會不會是被刺客給抓走了。

「不好意思啊王大姐姐，你擔心了，不過你們說的刺客我連影子都沒見著呢，」弄明白事的始末后，秦昭昭眉頭一皺，立馬解釋道，「剛才正要進屋換裳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耳墜掉了一隻，因為這副耳墜是我表姐送我的及笄禮，我很喜歡也很看重，就趕原路折回去找了，沒想到找得太專註沒注意看路，竟不小心踩空落了水。幸好兩位丫鬟姐姐路過將我救了起來，還好心地下自己的外裳給我擋風，不然我這會兒還在那水池裏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