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拋出這個反問后,空氣沉默了片刻。
……這就有點尷尬了。
姜蝶清了清嗓子,裝作無所謂地自問自答。
“如果是的話,那師哥你得失了。”呵呵一笑,“我是個不會輕易放棄的人。”
無論是比賽這件大事,還是喜歡這件小事。
姜蝶想做模型不是空來風。十二月三十號,那天是蔣閻的生日。如果說要送什麼禮,沒有什麼能比微模型更能對他胃口。
所以生出了親手做微模型送給他的念頭。
時間迫,隔天姜蝶就跑去小商品市場把有的沒的材料都買上。
設想中的那個微模型并不復雜,自覺可以一試。
除此之外還有一堆正事要做。專業課,拍視頻,還有做服。之前只是畫了草圖,的細節,還有真正呈現出來的效果有很多需要調整的地方。
如果能拿到蔣閻的材資料,應該會更妥帖。但萬一他最后不答應,那這件服別人就很難再穿,為了保險起見,姜蝶還是先按均碼做。
時間被各種各樣的事塞滿,不但沒能完在雙十一前單的雄心壯志,這幾天過得要多糙有多糙。
房間里一半布料和針線齊飛,另一半木頭石塊工刀,還有一小半掛著北歐畫鋪了地毯布置得歲月靜好。不斷地在紡織工、搬磚工和后期工中切換。頭發三天沒洗都可以擰出來炒個小菜。
姜雪梅每次打開房間都要大呼小,但姜蝶堅決不允許收拾,房間雖,但中有序,變干凈對而言才是一種真的。
仿佛還嫌不夠忙似的,在月中突然收到了一張邀請函。
邀請函來自駐扎發視頻的網站,通知圍了最歡迎的日常類vlog視頻,邀請務必參加這一屆的紅人盛典。
而圍的那一支視頻,恰巧就是之前和盛子煜拍的秀恩視頻,意味著盛子煜也收到了邀請。
姜蝶不清楚他會不會去,但決定參加。
上一屆,本沒有去的資格。只能參加花都線下舉辦的聚會,還是業余的那種。
能夠出席這個盛典就是對博主的一個肯定,不同于之前鑲邊的博主線下聚會,這個很正式,據說還會邀請一些流量明星來。
自從宣布“分手”之后,的視頻點擊和互率都不太理想。如果這次能蹭到就是賺到。
典禮安排在十二月中旬,在西川市舉行。
西川市,看到這個地點,姜蝶愣了會兒神。
終究還是要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姜蝶把邀請函一闔,卻抑制不住心里的張。
安自己,只是因為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出席這種大場面,所以才會不安。
該挑選什麼樣的服才不怯,心里完全沒底。
現有的服不太能拿得出手,至得是牌子貨。但牌子貨沒有人脈也租不來,只能去買。
因此,這筆錢得花得很慎重。一個人拿不定主意,但一群人應該可以。正好可以趁機出一期視頻。
拿上老家伙——相機,出周末的時間,逛遍了花都的高端商場,又去了一些有名的獨立設計師的店鋪,把自己試服的過程拍了下來,打算連夜趕出一期vlog和們分,聽聽他們的意見。
實際上,在試服的過程中已經有了一見傾心的服。
那是在最后一家獨立設計師的店里發現的。
一家收藏了很久的店,之前一直沒勇氣進去逛,只敢在櫥窗外看看。
這家店實在沒底氣進去,隨便一件配飾巾都是四位數,當季的設計新款全是五位數起。
它的創始人春尾良,一個日本人,是時尚圈目前最火的設計師之一。
也許是名字里帶了“”字,老天爺天生賞這碗飯吃,第一次在黎時裝展舉行發表會就一炮而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的設計風格很獨樹一幟,與當下流行的前衛、極簡唱反調,彰顯復古、華麗。每一件服毫不夸張地說,都是藝品。
姜蝶之所以那麼想換去黎的設計學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仰慕,想有機會能與近距離流。
而花都的這家店是春尾良唯一開在中國的店鋪,因為喜歡海,任地要求所有的店鋪都必須開在海邊。
姜蝶在這家店鋪開設的街道上流連過很多次,除了第一次被好奇心驅使著進去看了個爽,這是第二次敢昂首地進去逛。
一進去,就完蛋了。
店鋪的盡頭,懸掛著一件紅絨的法式長,兩細細的帶子,擺一長一短,層層疊疊,形狀似兩片薄薄的羽翼,最底下綴著一圈細碎的琉璃。
整件服像蝶變時下的那層皮,僅是掛在那兒,就有一種撕裂的張揚。
姜蝶被驚艷到無法呼吸。
甚至沒有上穿,只是取下來在鏡前比劃,就覺得在下燃燒。
旁邊的店員驚嘆道:“這件服氣質和你很合。喜歡就考慮下吧,這是國唯一一件現貨了,這件賣完了就沒了。”
姜蝶對著鏡子微微嘆氣,后悔自己進來逛。
倒不是難堪或是自卑,而是無力。那種眼見了喜歡的東西,卻又放任溜走的無力。就算以后能買得起,也無法彌補這一時候的憾。
僅有一次的人生,那個點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會再來。
姜蝶沒有把這段試穿剪進正片,一晚上挑挑剪剪,把覺得還過得去的試穿片段放進去,最后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把那件服放進片尾。
實在太喜歡,就當彩蛋吧。就算買不起,留下這一小段影像當作念想也好。
結果沒想到,視頻上傳后,五花八門的答案彈幕在看到最后的紅時清一叛變。
姜蝶哭笑不得,只好發微博澄清。
@小福蝶:寶貝們,那件紅子太貴了TT所以不納考慮范圍。雖然它真的是我的夢中,發出來就是不能讓我一個人眼饞!視頻里其他出現過的子,你們覺得可以的在評論里留言吧,比心!
撇開紅,剩下的呼聲都比較均勻,最后還是得姜蝶自己來做決定。
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近日又忙,就這麼一直拖到了臨行前兩天,才勉強定下要穿的子,心里卻還一直地想著那條紅。
收拾服的時候,姜雪梅得知要去見西川,整個人如臨大敵。
“去那鬼地方干什麼!”
若無其事地說:“沒關系,這是工作需要。”
“如果非要去,我陪你去。”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姜蝶沉默半晌,“那個人算個什麼東西,西川那麼大,總不能因為這麼一個人就地了。”
姜雪梅緘默。
最終兩人也沒談攏,謊報了出發時間,才不至于讓姜雪梅真的陪來。
*
出發前姜蝶還在想盛子煜會不會去,結果一上飛機就見到了人——主辦方給他們倆買了鄰座的機票。
姜蝶若無其事地打了聲招呼:“你和孟舒雅最近還不錯吧?”
“?”盛子煜冷笑了下,“分了。”
姜蝶很不合時宜地想笑,咬住咳嗽了一聲。
“不會是被綠了吧?”
“……怎麼可能!就是格不合分了。”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們天造地設登對得很。”
“……我謝謝你。”他話鋒一轉,“你呢?怎麼還是單?不是說有喜歡的人了嗎?”
盛子煜一句話終結了的幸災樂禍,反了一刀。
姜蝶拉下臉:“這和你沒關系吧。”
“怎麼沒關系?”他悠悠地說,“既然我們現在都是單,不如考慮‘再續前緣’?”
姜蝶做了嘔吐的表,懶得再和他多,戴上眼罩,將頭往機窗的方向側去。
盛子煜還反倒來勁了:“你老實跟我說,上次提到的有喜歡的人,其實本是假的吧?”
姜蝶在眼罩下翻了個白眼:“我騙你干什麼?”
“當然是死要面子唄,跟我慪氣。”
姜蝶垂死病中驚坐起。
猛地拉下眼罩,雙眼癡呆地看向他:“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盛子煜語重心長:“上次開會雖然我沒去,但我都聽到你失后神萎靡的流言了……還有上次在KTV,你表現得也很失落。”
姜蝶了脖子,覺要上來了。
“我們搭檔了這麼久,又是假扮,有點也正常。”盛子煜越說越自信,“雖然我對你沒那方面……”
“你停一下,我有點暈。”
“暈機了?”
“沒,暈傻。”
“……”
沉默了一會兒,盛子煜干笑兩聲:“剛才我講笑話呢,活躍氣氛。”
姜蝶呵呵兩聲:“你從北極學來的笑話吧,真冷啊。”
盛子煜終于識趣地閉了,機艙里只剩下無聊的廣播聲,很催眠。
姜蝶迷迷糊糊地快睡過去時,忽然又聽到盛子煜的疑問。
“既然你真的有喜歡的人,卻又還沒在一起。那個人,是還不知道你喜歡他嗎?”
盛子煜突然問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姜蝶一愣,反問道:“這和知不知道有什麼關系?”
“一般男生到生的信號,又正好對你有點意思的話,早就主拿下了。我當初和孟舒雅就這麼搞上的。”盛子煜頭頭是道地說,“沒有進一步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還不知道,要麼是對你沒興趣,那也就無所謂知不知道了。”
姜蝶的口隨著十萬英尺高的氣流震。
仔細審視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頻繁的蓄意接近,但都有附加的正當理由,生怕被看出來那點小心思。藏一半掖一半。
因此也不確定給出的那點訊號,算不算被蔣閻知曉。他會不會還在以為,自己只是因為模特的事在討好他啊?!
姜蝶猛地直起:“這麼說,你也是先到孟舒雅給你的訊號了?給了你什麼訊號?”
盛子煜很不想回憶地指了指,“直接親過來了。”
姜蝶瞪大眼:“需要給這麼明顯的訊號嗎?那樣不會很……”
盛子煜擺手:“我們男人不得你們投懷送抱好不好。”
姜蝶若有所思地聽著盛子煜的回答,原來男生的視角是這樣的。
難道說,蔣閻也在揣測著的想法嗎?那些一直無法判斷的似是而非的舉,其實是他的一種試探和回饋。
那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了。
需要越界。
*
飛機降落西川市已是夜晚,平臺派了車來接機,把他們一齊送到了酒店。
時隔數年再次回到這座城市,一路上浮掠影地掃過霓虹和高樓,到都是急匆匆的,急匆匆的人流,急匆匆的信號燈。
一切都變了好多,曾經守株待兔的那條馬路早已拔地而起一座高樓。曾經下手過的超市開了大型連鎖,隨可見。
可它又幾乎沒變,依然堂皇到容不下一只螻蟻,干凈的街角下全是骯臟的下水道。
他們下榻的酒店就在繁華的CBD,對面寫字樓燈火通明。這會兒正是堵車的點,離酒店不到一公里的距離堵得水泄不通。
盛子煜玩手機玩到快要沒電,湊過來找姜蝶說話。
“西川也太堵了吧。”
姜蝶不接他的話,他有幾分尷尬,湊近道:“你好歹給我點面子,別一點互沒有啊。”
“好吧。”
姜蝶也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好歹盛子煜剛才還幫打通了任督二脈。
“你之前來過西川沒有?”
不假思索:“沒。”
“我也沒,要不等會兒晚上找個酒吧什麼的?不要浪費機票啊。”
姜蝶搖頭:“不想去酒吧。”
“那你想去哪兒?”
哪兒都不想去。姜蝶默念。
“我想想誰是西川的,直接問問哪有好玩的。”說著他點開了微信,瀏覽了一圈。
姜蝶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他的手機,看著盛子煜點開了某個悉的頭像。
“……蔣閻?”反應過來,“他是西川人嗎?”
“好像是,有次我們聊天他提了一。”
姜蝶微微一怔,繼而蓋住他手機:“那我來問吧。”
盛子煜:“?”
姜蝶拍了一張窗外的風景,了蔣閻的頭像發送。
小福蝶:猜猜我在哪!
*
蔣閻還未回,車子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
工作人員帶著兩人到前臺登記住,姜蝶出示完份證后,前臺忽然道:“姜小姐,禮賓部有一份您的快遞,麻煩您簽收一下。”
“我的快遞?”
姜蝶疑,這兩天可沒有買東西寄到這兒,難道是主辦方?
禮賓部的服務員在簽字后,隨即拿出了一份方方正正的快遞盒。
看了眼一旁剛辦理完住手續的盛子煜:“沒有通知你有快遞嗎?”
他茫然道:“沒有啊。”
“奇怪……”
姜蝶好奇難耐,直接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迫不及待地開始拆快遞。
略顯暴的作在看到出的一角時怔住。
這個盒子……
不會吧?!
姜蝶屏住呼吸,拆的作緩慢下來,小心翼翼地撕掉余下包裝。
的盒子現出原形,花里胡哨的復古波點中間包圍著一個logo。
那是獨屬于春尾良的標志。
姜蝶的手有些抖,不可置信地盯著盒子半晌后,緩慢地打開它——
里面靜靜地陳列著那襲紅絨長。
大堂的水晶吊燈投在下擺的那圈琉璃上,璀璨得人睜不開眼睛。
盒子的左上角,擺放著一張花香馥郁的小卡片,其上一行簡短的機打文字。
【ToTheButterflyAnd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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