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全場一片寂靜。
江暖沒控制好慣,向前栽去。
陸然本來是可以側躲開的,但是忽然手將一把抱住了。
“漂亮!”穆生鼓起掌來。
旁邊幾個孩子也跟著鼓掌。
“你們鼓掌,知道剛才向榮哥哥厲害在哪里嗎?”旁邊的教練笑著問。
孩子們點頭。
“是步伐!”
“對的。花劍很注重節奏的轉換,而重劍在乎追擊之后的一擊致命。但是我們佩劍,是攻擊距離的較量。我們的腳下步伐一定要富有彈收自如。剛才向榮哥哥的步伐相當連貫,三步近接大弓步,沒有一點點的停頓,一氣呵,沒有給對手留下一點反擊的距離和機會。”教練了孩子的腦袋,耐心地解釋。
他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江暖好不容易站直了自己,抱著自己的陸然卻不知道為什麼胳膊一用力,江暖整個就撞進陸然的懷里,腦袋撞在陸然的下上。
“哎喲……”江暖趕收聲,不確定陸然聽見了沒有。
“看不出咱們陸然這麼有風度呀!我們之前擔心他殘害祖國苗,看來是多慮了。”徐梓天說。
穆生側過臉來,又在徐梓天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
“啊?怎麼了?”
“你就沒覺得,人家向榮本來就站穩了,陸然還要拉人家一下,就是……”
“就是要報復?”徐梓天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穆生。
穆生無奈了:“對對對,就是要報復。”
江暖抬手推了陸然一下,陸然一松開,江暖向后退,護面松了,眼見著就要掉下來,卻沒想到對面的陸然卻手幫拖了一下。
“你就不怕憋死自己。”
依舊是清冷的語氣,但是卻有點輕。
江暖咽下口水,趕將護面戴好。
下一一開始,陸然就在瞬間近了江暖,連續兩步連續加速接弓步,劈中了江暖的肩膀。
一切在轉瞬之間,陸然就拿下了這一劍。他再現了剛才江暖對自己的得分,而且完的更加迅捷利落。
“臥槽!斗轉星移啊!”賀正嘆道。
“什麼斗轉星移?”徐梓天問。
“姑蘇慕容啊!斗轉星移——以彼之道還施彼!”
就是江暖是怎麼從他那里拿下一劍,他就在下一局怎麼贏回來。
“太過分了!這樣會挫傷人家孩子的自尊心啊!”徐梓天說。
結果后腦勺又挨了穆生一掌。
“你是不是真傻?初中學生能有那樣的步伐?那樣的彈?那樣的技?搞不好是其他省市轉過來的,有運員資質的……不過個子小了點。”穆生說。
他一抬眼,就看見賀正捂著,笑的一臉詐。
穆生小聲嘀咕:“總不會是某個教練親自上陣了吧……”
雖然陸然用得分的方式反將了,但是江暖卻一點都不生氣,在原地跳了兩下,心里面忽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期待。
眼前的陸然,就像一個盒子,每一次只要打開一道隙,就會讓見識到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江暖了,準備好再次迎戰。
又是一局開始,雙方主出擊,你來我往都快拼出火花來,和陸然對陣,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眼見著陸然將就快到盡頭,江暖的心卻從容了起來。大概就是因為很清楚自己和陸然的差距在哪里,這樣的清楚,也是一種清醒。
就在某一個瞬間,江暖驚險地擋住了陸然凌厲的一劍,在所有人以為會調整步伐的時候卻驟然加速,劍尖由下而上,挑刺陸然。
場邊的沈教練愣住了,穆生和徐梓天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江暖這一擊果決,沒有給自己留任何余地,而陸然的反應已經十分迅速但是這一劍還是狠狠地命中了。
陸然退后了一步,站在那里。
江暖停頓了一秒,就忽然原地跳了起來。
又擊中陸然了!朝著賀正比了個手勢。
“臥槽,這一劍不是人干的……這小子絕對是高手假裝初中學生。”穆生幾乎已經肯定了。
“不是吧,誰那里的?去年的比賽沒見過啊!”徐梓天眼地看著江暖的影。
在場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學員似乎已經看出了什麼,向沈教練的方向,沈教練只是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等比賽結束了再說話。
“我覺,下一劍,陸然會讓他哭出來……”穆生說。
“額……是哦……”徐梓天吸了吸鼻子。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陸然卻走向了對方。
原本還在小雀躍的江暖看著陸然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出手來,江暖下意識向后退了半步,陸然卻隔著護面,輕輕了的腦袋。
“剛才那一劍很驚艷。”
江暖愣在那里。
陸然是在夸嗎?
是因為那一劍自己做的真的很完?
還是因為他以為真的是初中生,所以才夸?
但是下一,將更加激烈。
江暖仿佛行走在鋼線上,陸然的每一擊都是殺招,江暖拼命地想要破壞陸然的連續追擊,心臟都被對方挑在劍尖上,在觀眾們都忽略的短暫一刻,陸然抓住江暖最薄弱的防守轉換,一劍挑刺的肋下,角度極為刁鉆,本無從防守。
當沈教練示意陸然得分的時候,江暖被那一劍挑的連續后退,差一點坐到地上,卻被面前的陸然給一把拽了回去。
“怕嗎?”陸然的聲音輕輕的。
只有場上的江暖能聽見。
心臟“咚咚”地狂跳著。
仿佛是見一點反應都沒有,陸然的手輕輕拍了拍的腦袋,真的就像是在哄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
江暖用拳頭敲了對方一下,潛臺詞是“怕你個頭”,然后轉頭就雄赳赳氣昂昂地退回準備線了。
“這小子心態REAL好。我看就算他哪天在賽場上被陸然到一屁坐地上,說不定還咧著笑呢。”穆生忽然有點欣賞穿著向榮擊劍服的江暖了。
“誒,你說……你不覺得咱們陸掌門對那個小弟弟特別好?”徐梓天用肩膀撞了一下穆生。
“你還開竅了啊?真不容易誒。咱們陸掌門這是打一棒子還得給塊兒糖,生怕對方討厭他了似的。人家要撲了,他就給個抱抱。人家要摔倒了,他就趕去拉。人家的反擊被他瓦解順帶還給了個狠碴子,他就趕人家的腦袋瓜。你說什麼時候他也能對我們這麼溫一點呢?”穆生打趣地說。
“總結起來,就是他又要贏對方,又怕被對方討厭?”徐梓天不解地問。
“我哪知道陸掌門想什麼呢?看比賽,看比賽。”穆生揚了揚下,忽然對那個小家伙好奇了起來。
陸然是不怎麼好接的類型,他會畫一個圈兒,然后把他重要的人都擺進那個圈子里。
即便是他放在圈子里的人,也分靠里面的,和靠外邊兒的。
穆生歪著腦袋,他幾乎可以肯定陸然認識那個和他對戰的小孩兒,而且還很悉!到底是誰呢?
之后的每一劍都相當彩,盡管陸然占據上風,領先了江暖四劍,但是大家卻反而更期待江暖的表現,仿佛被抑的沉悶的會忽然發出什麼彩的回擊。
江暖已經拿到九劍了,還差一劍,賀正這王八犢子就要一輩子喊哥了。
等等,當了他的哥就不能在罵他王八了,王八的哥,不也是王八麼?
江暖呼出一口氣來,看著眼前的陸然,心底卻嘆每一劍的戰都是一場不可逆轉的重逢。
也許……也許這樣和一個人的對戰,像是挖掘寶藏一樣會高手劍技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了。
江暖整了整自己的劍尖,就像整理自己的心態,而對面的陸然卻已經做好了準備,仿佛在靜候的到來。
江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到了此時此刻,已經不在乎自己到底能從陸然那里拿到幾分了。只想要自己的每一劍都發揮的完,即便是輸也要輸的不留憾。
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他的劍。
陸然的劍真的很認真。
他也許不是最好的朋友,但他是最好的對手。
江暖忽然羨慕起徐梓天和穆生了,因為他們能站在賽場上明正大地與陸然鋒。
呼出一口氣,江暖看著對面的陸然,仿佛穿了護面,沖進他的視線里。
如果說曾經有一萬次地討厭陸然,那麼這一瞬百上千倍地欣賞他。
因為頭一次有人讓如此專注。
陸然一劍襲來,極穿力,江暖的神經深在陣痛著,這種危機變發力,讓在最危急的時刻提劍擋開了陸然,兩人開始了不斷近和防守的轉換,江暖的心臟薄似乎都被陸然挑了起來,連心跳都被對方帶走了節奏。江暖側劍,在瞬間變化腳步,劍劈向陸然,劍尖狠狠甩在了陸然的肩膀上。
得分!
“厲害!”
“彩!”
江暖用力跳了起來,朝著賀正的方向比劃了一個“十”字。
心里那個得意呀,世界都開闊好了。
賀正扯著角笑了笑,假裝作出撲地跪安的樣子。
江暖還在看賀正呢,就覺腦袋頂上有什麼輕輕敲了敲,江暖一回頭,就發現那是陸然的劍尖。
江暖趕收拾了心神,再次與陸然對戰。
雖然到最后,陸然沒有懸念地贏了,但是結束的那一刻,沈周教練都忍不住過來抱了一下,有些激地說:“還好……還好你回來了,我還真以為你這個壞丫頭會放棄呢!”
江暖的心臟砰砰地跳著,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告訴不要放棄擊劍。
這時候,穆生也笑著來到江暖的邊,“嘿,你這技,不可能是初中生吧?我看你一直都戴著護面啊,陸然都會抬起來口氣,你好像特別怕我們看見你的臉。”
江暖心里一陣張,這時候賀正的胳膊搭在江暖的肩膀上,開始和穆生扯淡了:“你們想知道到底是誰?”
“對啊!他到底是誰!這麼厲害肯定不是初中生啦!”徐梓天也了過來。
“這是我哥——我親哥誒!”賀正沒臉沒皮地說。
江暖聳了聳肩膀,賀正沒反應,江暖又用劍敲了敲他的腳尖,這貨還在和別人吹水。
麼的,你是豬蹄嗎?在姑上,沉死了!
下一秒,就聽見賀正發出悶哼聲,江暖抬頭,穆生和徐梓天也出了驚訝的表——是陸然直接把賀正的手腕給擰過去了。
“怎麼了這是——”一位助理教練趕了過來。
陸然松開了手,賀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我正和穆生他們聊天呢!誰知道陸然忽然來擰我手腕啊!”
江暖看著陸然的臉有點冷,那晚上他把端到別人前車蓋上的表也是這樣,他是真的生氣了。
助理教練被陸然的氣場給鎮住了,不敢問他,只好問穆生他們,誰知道穆生扔下一句:“大概是賀正和我們兩個聊天,沒上陸然,陸然寂寞了吧……”
助理教練哽在那里,不知道說什麼好。
穆生和徐梓天為了緩和氣氛,對江暖說:“走吧!走吧!去更室沖個澡吧!兄弟你戴著護面不肯摘,脖子上肯定都是汗了吧!”
說完,穆生和徐梓天還推著江暖往更室走。
江暖有點傻了,這下怎麼辦?他們要帶去男子更室啊!
不斷地回頭看賀正,想要這個始作俑者拉自己回來,誰知道賀正背對著他,還在心疼他的豬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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