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因為中暑加中邪,躺在船篷里閉目養神。我則靠在船篷外,津津有味地看著陸子鍵劃船。
陸子鍵此時已經放開船槳,單扶著一竹篙,緩緩地推著湖底。開闊的湖面為了天然的背景,他立在這背景之中,越發顯得高大威猛,姿俊朗。夏日熱烈的打在他的古銅的皮上,使他渾散發著男生特有的剛與朝氣。
我滿臉神往地看著陸子鍵,抿了抿。
這時,鍾原湊了過來,一隻手臂彎起,手肘毫不客氣地搭在我的肩上。他懶洋洋地說道:「好看嗎?」
我正看得出神,想也不想便回答他:「好看。」
鍾原涼颼颼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著:「好看也不是你的。」
我怒,側過臉瞪他,順便把肩膀上那條胳膊甩開。
鍾原卻得意地笑著,「怎麼,我中你的痛了?」
我又又怒,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辯駁的話,因為這傢伙好像確實到我的痛了。我靠著船篷閉目養神,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
陸子鍵是一個斂的人,對待似乎也有點遲鈍,指著他主靠近我,那是想都不要想。好吧,看來,我得採用點激進的辦法了。想到這裡,我睜開眼睛,站起來,走到船邊。假裝欣賞著湖面的景。
漫不經心地和陸子鍵聊了一會兒天,我突然站直,假裝腳下不慎,踩到了船外。接下來一個趔趄,我直接從船上掉進了水裡。
在落水的那一剎那,我著凄厲的聲音高聲喊著:「陸師兄救我!」說完就老老實實地掉進水裡,等待救援。
我現在都開始佩服我自己了,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出這麼一個完的主意。話說,其實我這個人水無敵的好,在水底里不換氣待半個小時絕對沒問題。當然現在我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事,我得假裝是一不小心溺水了,然後等待著陸子鍵上演一場英雄救的大戲。想象著他擔心地把我從水裡撈出來,然後我遲遲不能醒來,再然後人工呼吸……
於是,我們從此拉開了我們親接的第一步。接下來的節就好說了,知恩圖報以相許郎妾意什麼的,呵呵,呵呵呵呵……
我這麼想著,在水裡撲騰了兩下,就開始等待救援。
果然沒過一會兒,我就被人拖出了水面。我眼睛閉,四肢無力地垂著,任他抱著我,陸子鍵的膛真寬廣啊……我的心裡默默地流起了口水。
我被拖上了船,然後有人按我的口,把我嗆進去的水出來。我只好象徵地吐了幾口水,但眼睛依然閉。
斜上方傳來了陸子鍵的聲音:「鍾原,沐爾怎麼還沒醒,要不要給做人工呼吸?」
鍾原的聲音離我很近,「我試試。」
於是我頓時頓悟,救我的人是鍾原,鍾原!我猛地睜開眼睛,正看到鍾原低下頭來,於是我及時地抬手捂住他的,嘿嘿笑道:「那個,我……我沒事。」
鍾原看到我睜開眼睛,先是鬆了口氣,然後他嫌惡地拎開我的手,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其實自始至終都沒事吧?」
「哪有。」我從船板上爬起來,心虛得不敢看他。
「木頭!」鍾原板起臉來,眼中有火苗在冒,「這種玩笑會出人命你知不知道!」
我煩躁地低下頭,「我水好得很,不勞你費心。」
「你……」鍾原的口起伏很大,這表明他很生氣。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說道,「好啊,算我多事,反正你是死是活不關我事!」他說完,自顧自地走到船尾坐下,不再說話。
我被他噎得心裡發堵,乾脆也扭過臉去不看他,又把腳進水裡,無聊地拍打著湖面。
陸子鍵撓了撓頭,疑地看看我又看看鐘原,大概是實在不清楚我們是怎麼吵起來的。別說他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本來就一個玩笑,說著說著就火大了,至於鍾原,我也是很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這小子雖然壞,但脾氣向來是很好的。
他母親的,真是莫名其妙。
陸子鍵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沐爾,鍾原也是為你好。」
我剛想說話,卻聽船那頭的鐘原回頭朝陸子鍵吼道:「陸子鍵你閉,以後不要跟說話!」
陸子鍵愣了一下,果然閉了。
我頓時更火大了,鍾原你欺負我也就算了,你為還要欺負陸子鍵?他招你惹你了?於是我腦子一熱,吼回去:「這關陸子鍵什麼事?」
鍾原冷笑,「我跟陸子鍵說話,又關你什麼事?」
我噎了噎,最後惱怒地閉。鬥並不是我的強項,不管對方的戰鬥狀態是什麼樣,更何況現在鍾原正於暴走的狀態,雖然他暴走得莫名其妙。
氣氛一時冷到了極點,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小船在嘩嘩的水聲里,緩緩地盪進了大片的荷花之中。陣陣荷花的清香飄鼻端,我的心神一時寧靜了不。不過我的神還是有一些萎靡,耷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咫尺之遙的荷葉。
四姑娘揪了一大片荷葉頂在腦袋上,看起來很稽。坐在我旁邊,懷裡抱著幾隻碩大的蓮蓬,一邊剝一邊吃,還問我吃不吃。我搖了搖頭,沒心。
四姑娘卻低聲罵了句:「笨蛋。」
我耳朵靈,馬上捉住了的話,於是反問道:「說什麼呢你?」
四姑娘這回直視著我,明正大地說道:「我說你是笨蛋,鍾原真倒霉。」
我翻了個白眼,答道:「那你還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們幹嘛都為鍾原說話。」
「廢話,」四姑娘用一隻蓮蓬敲著我的腦袋,「因為旁觀者清啊,別人都知道鍾原對你做了什麼,而你又對鍾原做了什麼。」
我揪過的蓮蓬,「比如說?我怎麼覺得是他一直在欺負我?」
四姑娘拿過另外一隻蓮蓬,接著敲,敲得我很是無語。說道:「拜託,鍾原以為你出事了,把你從水裡撈出來好不好?當時我都嚇傻了,還好他反應快。你說你水好,可是我們又不知道,在當時看來,你就是失足落水,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誰知道到頭來是你逗我們玩呢?別人付出的真心到你這都了多管閑事,別說鍾原了,連我都想踹你兩腳。」
我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有那麼過分嗎……」
「沒有嗎?你敢說你沒有?來來來,你給我底氣十足地說,說你沒有,說你沒有辜負別人的擔心,說你沒有顧著玩自己的,置別人的於不顧,來,說啊!」
我老老實實地任敲著,別彆扭扭地說道:「我有……我錯了……」
四姑娘於是把蓮蓬收進懷裡,接著剝蓮子吃。
我突然發現自己做得確實有點過分了,其實人命關天的這種事,在誰看來都是很兇險很急的,鍾原好心好意地下水去撈我,我卻連個謝謝都沒說,不這樣,還嫌棄他多管閑事……何況本來這種玩笑就開不得,吊著別人對生死的擔心,自己卻玩得不亦樂乎,我還真是無恥,無恥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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