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6

“我原以為要麼找個由頭跑了，要麼就安安靜靜待到最后。可我是真沒想到，居然能轉臉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上來跟我說話，好似我倆真的很好一樣。”

白日小娘子們的聚會早已散了，陸瑯瑯回到了那個偏院當中，跟謝晗夫婦一起用晚膳。陸瑯瑯便說起了白日所發生的事。孫蘭兒厚無恥的行徑，讓陸瑯瑯大為觀止。便是此刻復述起來，陸瑯瑯也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小娘子的行徑，謝晗不太好置評，但是謝老夫人笑了，往日里，這樣兩面三刀，翻臉不認人的行徑，京都中的婦人也偶爾有之，而后來謝晗出事了，這樣的臉就見的多了。

“有道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像這位小娘子如此拉的下臉來，就可見父母的品行。而這樣能豁得出臉面的小人，則是最可怕的。你想想，若是今日就這麼走了，你是不是覺得不過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娘子，以后若是再見面，你說不得還會再嘲諷兩句。可是小小年紀，就能舍得下臉面，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再見，也會心里有所提防”

陸瑯瑯想了想，“原來我準備暗中去收拾一頓的，可是這般，我就覺得跟這種沒臉沒皮的人計較不出個什麼。”

謝老夫人聞言，嘆了一聲，“是啊，連臉都不要了的人，總能活得更久一些。反而是心里有一道坎的人，過不去了，反而自己把自己死在那里。”

不知道想起了誰，語氣很是唏噓。

謝晗給陸瑯瑯使了個眼。

陸瑯瑯連忙打岔道，“可是要是就這麼讓我算了，我又覺得不痛快。就算后來陪笑臉，可前面給宋家姐妹添堵，想讓我丟人可都是真的。我還是想去給家找點麻煩。”

若換到平日，謝老夫人不得要這個睚眥必報的子，可今日的事讓想起了一些不痛快的往事，不免有些遷怒，“去吧，聽說爹不是什麼好東西。”

“哎，明白了。”陸瑯瑯有點驚喜，這還是頭一次謝老夫人沒說“胡鬧”。

陸瑯瑯吃完了，就換了服出門去了。

謝老夫人著消失在墻頭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謝晗走過去，摟住瘦弱的肩，“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個子，怎麼也不會走惠懿皇后的舊路的。”

謝老夫人悵然，“要是娘娘有一分與瑯瑯相似的子，也不至于是那樣的下場。”

夜風太大，謝晗扶著回屋，“這天下就要了，瑯瑯的子不能以一般子的去約束。便讓肆意些，好歹也圖個痛快。”

謝老夫人抬手打了他一下，“這個小魔星，再不管，只怕都敢去造反了。”

謝晗有些不以為然，“這天下”他呵呵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再說陸瑯瑯換了男裝，出了門。雖然來歸州時日不長，但是那個子，哪里可能只乖乖待在宋府，早就跟昊溜出來好幾趟了。

歸州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產富饒，雖然近來重兵境，可歸州的小老百姓們還是照樣過自己的小日子，甚至還因為多了兵士出城中，生意興隆了不。

陸瑯瑯沒有直奔府尹的宅院，而是乘著宵的時辰未到，在這城里逛了起來。

玉帶河是歸州府出名的熱鬧所在，河上的畫舫，河畔的茶樓酒肆，在這春寒未盡的時候，仍然熱鬧非凡。

陸瑯瑯站在一座石橋上，著沿河那些個燈火通明的窗口和畫舫，忽然有一種不知在何的混沌。“哎吆。”陸瑯瑯口而出，也不知何飛來一顆石子，砸在了的肩膀上，打斷了陸瑯瑯的走神。

回頭一，真是昊，不知道他從哪里出來，正坐在橋頭的石墩上，看著。

陸瑯瑯高高興興地走了過去，“翁翁，你都去哪里了，也不帶我一起玩。”

昊了的腦袋，“這麼晚，這麼一個人出來了，有什麼事嗎”

“閑極無聊，出來找一個人的麻煩。”

昊切了一聲，“那不如跟我去玩。”

“好啊

好啊。”跟著昊去找南曙宮的麻煩，可比去找一個小丫頭的麻煩有意思多了。陸瑯瑯這般想著，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差不多年歲的小丫頭。

昊帶著陸瑯瑯避著人，來到一條街的后巷，悄悄地翻過兩個院子，伏在了屋頂上，用手指往前面指了指。

陸瑯瑯頭一看，前面一個院子里，黑燈瞎火的，乍一看，似乎并沒有什麼靜。可偶爾有微弱的銀一閃而過，那是兵刃反過來的月。

陸瑯瑯悄聲問，“什麼來頭這架勢，要干票大的啊”

昊冷笑，“就是暗算我的那個兄弟的嫡系人馬，我正好見過領頭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要干什麼，反正對頭的對頭，就是朋友。只要壞了他們的事，我樂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管那人是不是個好鳥呢。”

昊的左臂了重傷后，到底沒能恢復如初。但是他的力卻是恢復過來了，好在他慣用右臂，雖有影響，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他好了，暗算他的那些人可就倒了霉了。昊往日的格喜歡直來直去，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給捅了一刀，他看南曙宮無論是誰都別有居心，索改了慢刀子割，隔三差五，便收拾掉幾個心懷不軌的人。可偏偏又不留下明確的線索，弄得南曙宮那些人整日疑神疑鬼。

想謀奪南曙宮勢力的那些人提心吊膽、瞻前顧后，別提多難了。

可是這樣，針對昊的陷阱也越來越多，只是昊在暗，他們無的放矢，幾乎都是無功而返。

兩個人在屋頂上吹了好一會兒夜風，陸瑯瑯肚子，有點兒后悔，早知道等這麼久，就應該再吃一頓熱乎的再來。“什麼時候手”

“等著吧，雖然我樂意出手收拾這些不孝子孫們，可是也不能白出力啊，能結個善緣也是好的。”

陸瑯瑯無語，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蹲著去了。

夜漸漸深了，沿河的街坊都安靜了許多。有兩匹馬兒，嘀嗒嘀嗒信步行來。而那馬上的人，正是歐昱和燕回。

今日歐昱進城是歷旬的公務，辦完正事之后，他倒是習慣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城里走上一圈。畢竟，看城防圖，好多防守是看不出來的。一個好的將領，不能只端坐在帳中紙上談兵，有些事，必須親力親為，不能假手于人。

燕回落后半步于歐昱，跟著歐昱跑了半個歸州府城，他又冷又，“將軍，我瞧著前面那家湯餅鋪子還開著呢，今晚還照舊去吃一碗如何”

歐昱腦中還在思考著城防的問題，聞聲便點點頭。

兩人來到那個湯餅鋪子前下馬，燕回接過歐昱的馬韁，揚聲道，“兩大碗湯餅，切上一盤鹵，一切照舊咦，這是換人了”

鍋灶前忙碌的漢子抬起頭來，笑呵呵地說，“我阿爹今日痛，站不住，我讓他回家好好歇著，我來守這攤子就。”

燕回哦了一聲，栓好馬，進了鋪子便在歐昱旁邊坐了下來，習慣地東張西。鋪子里還有幾個人，正埋頭吃著湯餅，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燕回笑笑，“這家湯餅鋪子生意紅火啊，這深更半夜都招來這麼多客人。”

歐昱方才進來時已經掃了一眼，此時也不抬頭，“白日干活自然白日吃飯，晚間干活自然晚間吃飯。有什麼稀奇的。”

那些吃湯面的人聽見跟沒聽見一樣，呼嚕呼嚕吃完，在桌子上放了錢資就離開了。

灶臺前的漢子端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面，“兩位請慢用。”

歐昱起了桌子上的一雙筷子，“店家，有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

那漢子離開的腳步停了一下，“您盡管問。”

“坐下說話。”

“沒事的，我站著說話就行。”

歐昱的雙目慢慢地抬起，對上了那個漢子，慢條斯理地問道，“其實我就想請你吃一碗面，不知道你賞不賞臉。”

那漢子聞聲變，頓時往后竄了出去，大喝一聲，“手。”

鋪子的后院和隔壁，數十個黑人涌了進來，持刀朝著歐昱和燕回當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