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歐昱著那雙倒映著火的圓溜溜的眸子，那里面的驚訝如此的顯而易見，可他心中的愉悅卻猶如水般涌了上來。

個子長高了，形仍然纖細。拎著一把大刀向他走來的樣子，跟兩年前的那個影漸漸地重合在了一起。

歐昱站在那里，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

燕回傻眼地了歐昱，又了陸瑯瑯。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陸瑯瑯心中的卻很一言難盡，有說不出的惱，又懊恨，心想還不如讓那些人砍死他算了。這哪里是結善緣啊，這本就是糾纏不清的孽緣啊。

歐昱看停下了腳步，就站在自己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就不再過來了。歐昱便開口問，“這是你第二次拔刀相助了。我要怎麼謝你”

陸瑯瑯看著他的笑容，牙手也，“英雄救是常事，以相許就不必了，拿錢來湊吧。”

“好啊。”歐昱笑得開懷，“你說多吧。”

“我要價不高，一千兩救一回。兩次，兩千兩，我倆之間就兩清了。”

燕回一時沒想起來是誰，不過今晚的確兇險，這兩千兩花的也值。他剛想，就聽他家將軍問道，“銀子”

陸瑯瑯翻了個白眼，“你倆的命就值一千兩銀子金子”

燕回失聲，“黃金”哇，他頭一回覺得自己這條小命這麼金貴。

歐昱沉了一下，“我實在是沒那麼多金子。不然還是以相許吧。”

陸瑯瑯終于忍不住心里的燥，起大刀就超歐昱砍了過去，“你這個混蛋，拿命來。”

待金甲衛火急火燎地趕到現場時，就看見他家將軍正被人追得滿場跑。

被兩人無視的燕回已經很自覺地從湯餅鋪子里搬了一條凳子出來，坐在鋪子的門口，接著外面的火，齜牙咧地打理著自己的傷勢。

這滿地的尸，可見方才的兇險，可他家將軍被砍得滿臉帶笑，甚為愉悅。

“這是什麼個況啊”金甲衛湊到燕回邊，指著場的兩人問。

“切，咱將軍不想給錢，非要以抵債，債主不愿意，這不”燕回地回。

“我們就這麼看著將軍被砍啊”金甲衛難以相信。

“嘿嘿。”燕回的微笑賤賤的，“咱將軍樂意，你可別幫倒忙啊。”

旁邊有金甲衛的老人就著下，喃喃自語，“這場景，怎麼這麼悉呢好像將軍兩年前，也被這麼砍過一回”

燕回腦中靈一現，一拍大，正好拍在了傷口上，齜牙咧地道，“難怪，原來是”

那幾個曾經目睹過陸瑯瑯砍人踹人英姿的金甲衛也都想了起來，畢竟能讓他家將軍這麼愉快挨砍的事，也就那麼一回。

“誰”旁邊不明況地人忙追問。

“去去去，該忙什麼忙什麼，別打擾了將軍夫人和將軍的私事，嘿嘿。”

這句話喊得聲音有點高，場中的陸瑯瑯也聽到了，聞言呸了一聲，真是什麼樣的無賴就有什麼樣的無賴兵。

一刀退了歐昱，反跳上了墻頭，“改天再跟你清算。”

“哎，我上哪里去還債啊”歐昱喊。

陸瑯瑯懶得理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里了。

金甲衛紛紛涌了過來。

“將軍”

歐昱臉上的笑容一收，“查查，這些人都是什麼來歷。還有，今晚的城防，哼哼”他冷笑一聲，“讓他來見我，我倒想聽聽，是什麼緣故，這麼大的靜，都聽不見。”

金甲衛領命而去。

“還有”歐昱將刀遞給旁邊的一個人，“醫來見我。”他忍不住咒罵一聲，“疼死老子了。”

旁邊的金甲衛這才注意到，他上的傷比燕回嚴重了甚多。

眾金甲衛：將軍，失敬失敬，從未得知，你竟然是當前不要命的人。

歐昱深夜遇襲的消息，一下子轟了整個歸州。

所有的人都謹慎了起來，暗自揣測到底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跟梁王勾結，居然敢刺殺歸州防線的最高將領。原本就張的氣氛一下子更讓人窒息。

連白日在外面走的百姓都了許多。反而是那些如狼似虎的金甲衛到抓人，歐昱早就盯上的一些人，更是因此倒了大霉，被歐昱“請”進了府衙好好“聊聊”。至于什麼時候能

“聊”完，那就要看他的心了。

就在這樣的氣氛下，宋鸞娘的婚期終于要到來。

可宋家老小心中卻極為忐忑不安。出閣本是喜事，就要熱熱鬧鬧的才好，可是這城里剛出事，在這風口浪尖上大辦喜事，會不會有什麼他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宋梅堯跟宋老太爺琢磨了好兩天，決定簡辦，畢竟他們發出去的一些請帖，有些人已經被“請”去聊天了，已無參加的可能。

可剛商量好要簡辦，歐昱就派人送來了重禮，來人是燕回，言辭懇切，態度恭敬，說宋行軍平日里協助駐軍調度，勞苦功高，家逢喜事，不敢冒然道賀，奉上禮，謹恭祝儀之好，鴻案之。

這一下子的示好，讓宋梅堯措手不及，他的確在軍中人緣不錯，可跟歐昱不過數面之緣，并無深。在這風聲鶴唳的當口上，歐昱如此友好的態度，實在是讓他丈八和尚不著頭腦。

宋老太爺也琢磨不，索帶著宋氏夫婦，一起去見謝晗。

去的時候，陸瑯瑯正在書房中學習，謝晗在親自給講述方域志。

方域志是一本講述當今天下的地理總志，便是男子也有人讀這本書，子就更別提了。宋老太爺聽了兩耳，看向謝晗和陸瑯瑯的目就帶了些沉思。自己的這個妹夫是當太子太傅當傻了麼，怎麼教一個讀這本書

書房中的謝晗已經察覺了他們的到來，“阿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謝老夫人也聞聲從另一側的廂房過來。

眾人在書房中坐下說話。宋梅堯就將這事講與謝晗夫婦聽。

謝晗聽完沉片刻，“東海歐家乃將門世家。如今的家主，我年輕時，倒是曾經與歐鴻義打過道。此人勇猛過人，通兵法，有丘壑，實在是難得的將材。可同時又是一個難得的明白人，一直不喜與朝廷走得太近，但又不至于孤高自賞，頗有明哲保之道。這些年，朝中將領，今日風無限，明日屈死問責的，不知幾人，而他，卻一直不遠不近的。甚至仍在壯年，就推了幾個兒子上來，自己稱病休養去了。他家的行事作風，很是一言難盡”

宋老太爺更是不著頭腦，“那麼這位歐昱呢”

“數年前，曾見過幾次，一表人才，可稱年英雄。只是，我覺得此人行事，呵呵，甚肖其父。”

謝晗口中的歐鴻義就是一只老狐貍，甚肖其父的歐昱那就是只小狐貍，如今小狐貍突然上門示好，這是要干什麼

書房里的三個男人一時面面相覷。而坐在旁邊的陸瑯瑯呵呵，原來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居然還是家傳淵源，真是一窩子壞蛋。

謝晗沉片刻道，“此時歐昱突如其來的示好，也未必就是壞事。總比那些被他請過去喝茶喝了數日還沒回家的強。你不妨收下禮金，再給他下一個請帖，請他過來喝喜酒。要是不來，說不定就是聽別人說了這麼件事，隨口說了讓下屬置辦禮金送過來；要是他親自來了，你倒是不妨當面探探他，到底所為何事。估計，是無妨的。”

宋老太爺也點頭，畢竟歐昱的禮金送到，不回個帖子過去，的確是說不過去。

宋梅堯聽自己的姑丈這麼說，心中放下了一半的擔憂。回去了自己的書房，就親自寫了請帖，讓老管家宋平送了帖子到了城中的兵部衙門。

宋平這些年跟著宋老太爺也經歷過不的陣仗，大小場面也算是應付自如。可是那兵部衙門門口，居然有不眷家的馬車都遠遠地等在外面，想必是都是那些“喝茶”未歸的大人家的家眷。

宋平心中嘆了一聲，定了定心神，便上前跟門前守衛的兵士行了個禮，說明了來意。

他原來心想，估計也就是兵士收下了請帖，讓他回去就是了。

可誰知兵士一聽他是宋府來人，很是客氣地請他等候。

這待遇宋平只好笑笑，在門房等候，那兵士急急進去報信，走之前也沒忘記讓人給宋平上一盞茶水。

不多時，那兵士回轉，笑呵呵地告訴他，請帖將軍大人已經收了，到時必定過府赴宴。然后將他親出。

宋平站在門外，對著兵士那張分外和藹地笑臉，心中的茫然更添了幾分。自得再三行禮告辭，回去向老爺復命去了。

門外那些遠遠觀不前的馬車也有了一陣微微的，有些人認出了宋平，立刻回去稟告自己的主人去了。

然后在宋平回府向宋梅堯回稟沒有多久，有些曾經回復說不來參加喜宴的人家，都紛紛送來了重禮，說要屆時必到。甚至還有些本沒請過的人家，也送來重禮，然后說什麼也不走，就想磨一份帖子。

這下宋梅堯也傻眼了：送嫁的都是往來比較的人家，可你們來什麼來，我家是嫁，又不是娶媳，要吃也是上我姑爺家里去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