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皙去試間換，每一套的效果都很好，問小姑娘喜歡哪一件，小姑娘卻猶猶豫豫地表示都不太喜歡。

一見喬皙這樣，祝心音不用想便猜到了，小姑娘多半是嫌貴。

略想了想，然後便在喬皙剛才試過的子裏挑了那件寶藍的長，“就這件吧，是有些老氣，不過主持晚會的話，就要這樣的才得住，而且寶藍也顯白。”

等到喬皙去試間換回了自己的服，祝心音又笑瞇瞇地問們：“那你們兩個現在是想去吃東西還是想去哪兒玩？”

這會兒時間還早，菀菀舉手提議道：“我想先吃甜品，然後再去看電影！”

“那行，你們自己商量。”祝心音從錢包裏拿了張卡遞給喬皙，“阿姨待會兒還有事，皙皙，你帶著妹妹玩，玩好了就早點回家。”

雖然祝心音對喬皙很放心，知道有在不會出什麽子，可到底還是兩個小孩，於是臨走前又叮囑道：“超過八點的話，就打電話哥哥來接你們，聽見了沒？”

菀菀的一顆心已經放飛到天際，這會兒自然是不耐煩聽嘮叨的：“知道啦知道啦！”

祝心音嗔怪著拍了拍兒的腦袋，這才轉離開。

等祝心音一走，菀菀立刻放飛自我，拉著喬皙在甜品店裏又是自拍又是發朋友圈的。

發完了朋友圈小丫頭還不消停，又吵著要小喬姐姐幫自己的朋友圈點讚。

喬皙無奈笑道：“好啦，一會兒就幫你點。”

“不行不行！現在就要！”說著明菀便拿起了喬皙放在一旁的手機來，“我自己點了哦。”

喬皙笑了笑：“隨便你。”

迅猛地給自己點了個讚後，明菀又順手開始翻起喬皙的朋友圈來。

看到那張萬年不變、永遠排在時間線第一位的人狗合影後，明菀有些不滿地嘟囔道：“你怎麽老也不發朋友圈呀？”

喬皙想了想，無奈道：“可我也沒什麽有趣的東西可以發呀。”

難道每天發圖書館定位麽？

正說著，明菀突然驚訝得“咦”了一聲，“……你怎麽有小夏姐姐的微信？”

喬皙愣了愣，然後才想起來，自己雖然已經拉黑了夏，但給自己朋友圈的點讚還是可以看到。

想了想，喬皙便將之前夏的事簡單同菀菀說了。

一聽說完，菀菀立刻連連擺手撇清自己：“我沒有把你的微信號給哦！”

“我知道啦。”

以對菀菀的了解，如果微信號是菀菀給的，恐怕一早就自己說了。

想了想，喬皙還是開口問：“……之前在你們家住過很久麽？”

並非是對夏好奇，而是想知道夏為何對自己如此好奇。

聽這樣問，明菀想了想，然後說：“爸爸媽媽去世之後，就住到我們家來了，住了有兩三年吧。”

頓了頓，明菀又繼續道：“隻是去年的時候……前一天晚上還好好的，結果第二天突然就從我們家搬走了——”

要說搬走也不大合適，因為夏走的時候，的東西幾乎還全留在明家。

菀菀撓了撓頭，顯然也是很費解——

“我都沒見到就走了，之後又突然說是出國念書，也沒再回來過，連的東西都是媽媽讓人打包好直接寄回家的。”

喬皙慢慢的“哦”了一聲。

原來……是被明家趕出去的。

明菀吸了一口麵前的果，然後道：“走了之後媽媽就不準我提這個人了，一提就要生氣的……你也別提哦。”

***

兩個小姑娘看完電影出來，已經將近九點了。

電影開場前明菀就給自家哥哥發了短信，告訴了他影院位置和散場時間，讓他到時候來接們。

兩人出去的時候，明屹已經等在了那裏。

大概是因為從家裏出來的緣故，他今天沒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連帽衫和一條五分工裝。

形修長的年站在影院的大廳裏，背靠在大理石柱子上，頭微微垂著，抿得很，低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等再走近了些，喬皙才發現他耳朵裏塞了耳機，手裏拿著手機正在玩遊戲。

明菀蹦蹦跳跳的走過去，拽下他左邊耳朵的耳機線，“我們走吧！”

他抬起視線，正撞上喬皙的目。

這樣的四目相接不過一瞬，下一刻，兩人都迅速移開了視線。

自那天的“九分試卷”事件過後，喬皙便再沒有和他說過話。

哪怕就在食堂裏肩而過，兩人之間也沒有隻言片語。

喬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並不是記仇的人，可每每麵對到明屹，那張九分試卷、那天他對所說的話，那天所有的一切帶給的那種避無可避的恥，便會飛快地湧上心頭。

明屹摘下右邊耳朵裏的耳機線，退出了屏幕上正在運行的遊戲，率先轉過，雙手兜，“走吧。”

這裏是北京的地標之一，晚上九點自然是打不到車的。

所幸地鐵站就在前一個路口，菀菀提議道：“坐地鐵吧，反正現在人也不多。”

明屹又看了一眼手機，係統預計的打車時間已經排到了一小時後。

他將手機放回兜，點點頭，“走吧。”

繁華的路口車水馬龍，一條橫穿而過的鐵軌將道路分為兩側，這裏是北京城僅存的幾個平道口之一，每天都有數十趟火車從中呼嘯而過。

一行三人走到路口時，蜂鳴警報聲“嗡嗡”響起，電閘欄緩緩關閉，道路邊的喇叭裏傳來提示音——

“行人車輛請注意，火車就要開過來了，請在欄桿外等候，不要搶行，不要翻越欄桿。”

明菀走在最前麵，趁著電閘欄未完全關閉時，和邊的人一起小跑著穿越了路口。

等在路口邊站定，再回頭時，發現自家哥哥和小喬姐姐被留在了閘欄的另一頭。

很無奈地鼓起臉頰，雙手圈一個喇叭，衝著他們這邊喊：“你們是老年人速嗎？”

明屹提高了幾分音量：“別跑。“

喬皙的語氣有些急：“你好好待著別。”

兩人同一時間開口，一時間氣氛再度變得有些尷尬。

喬皙率先轉過臉去。

不知過了多久，列車由遠而近緩緩駛來，轟鳴聲越來越響。

站在側的明屹突然開口道——

“和解吧。”

喬皙愣了愣，然後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旁的人。

明屹也轉過頭來，目同樣聚焦在的上。

“我那天說的話沒有錯，”頓一頓，明屹補充道，“我隻為我的態度道歉。”

喬皙咬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明屹將目收回，麵無表地注視著前方。

“你以後想為什麽樣的人？法語老師？外？翻譯家？還是其他什麽？”

喬皙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怔。

……也不知道。

明屹突然抬起頭，看向虛空中的某一，語氣淡淡：“你想為的那些人，其實都和一樣。”

喬皙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發現明屹口中的“”，是不遠巨幅電子廣告屏上巧笑倩兮的明星。

“沒有，這塊廣告屏也還是會在這裏，隻不過換另一個明星。”

“法語老師、外、翻譯家……全都一樣。沒有他們，也會是其他人。”

“沒有瓦特，也會有蒸汽機；沒有萊特兄弟，也會有飛機；沒有貝爾，還是會有電話……他們都無足輕重。”

“可數學不一樣，它是不可替代的。”年輕男孩轉過頭來，素來清冷的眼底，在這一刻卻有不知名的芒在閃爍，“高斯隻能是高斯，牛頓也隻能是牛頓。”

轟隆隆的火車駛近，在震耳的轟鳴聲中，喬皙的腦海中回著他剛才的話——

高斯隻能是高斯，牛頓也隻能是牛頓。

他們才是獨一無二的。

沒有他們，萬古如長夜，不會有任何替代他們的人出現。^_^^_^

“有些人生來就是幹這個的，你也一樣。”

天賦是上天的贈禮。

明屹看著的眼睛，低聲道，“誰都沒有權利浪費自己的天賦。”

奧數學不學沒關係，可數學卻是應該學的。

不過是這麽一個瞬間，沒等喬皙來得及開口，火車已經呼嘯而過。

一旁凍結已久的人群車輛重新沸騰起來，再一次恢複了塵世的煙火氣。

電閘門緩緩著打開，人群如同水一般湧出，喬皙被旁的人得一個趔趄。

明屹手扶了一下的小臂，待站直後又迅速鬆開，“走吧。”

明菀在對麵等了很久，這會兒一見他們過來，又開始嘰嘰喳喳道——

“對啦小喬姐姐，哥哥他馬上就要去西京比賽了，你有想帶的特產可以讓他給你帶哦。”

比賽？

喬皙愣了愣，然後看向一邊的明屹。

明屹同樣看了過來，低聲道：“想要什麽？還欠你一個生日禮。”

上次過生日，連禮都是菀菀順便幫他挑的。

“不用。”喬皙了脖子上的小花生，“這個就當是我的生日禮了。”

這天晚上，喬皙難得的失了眠。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末了，從床上爬起來，坐到書桌前，打開那個小小的皮質筆記本，翻開新的一頁。

在筆記本上寫道——

“高斯隻能是高斯，牛頓也隻能是牛頓。”

隔了好一會兒，喬皙又在這句話後麵，小心翼翼地寫了個“10”。

***

第二天，喬皙便重新去了奧數班上課。

看見來，韓書言倒真是很高興的模樣，他笑著道：“上星期的課我都記了筆記，有不懂的來問我，我可以盡力解答一下。”

注意到重新出現的自然不止韓書言一人。

連臺上的老師都注意到了，因此在課前便笑瞇瞇地調侃：“喬同學終於回來了？這幾天是去哪個好玩的地方玩了麽？”

喬皙有些臉紅，默默地低下了頭。

老師原本是不認識的。

一旁的韓書言很善意的同解釋道：“那道大題你的解法很新穎，老師講了很久，還問了好幾節課喬皙是誰，隻是你都沒來。”

喬皙愣了愣，因為在桌肚裏到了一個東西。

是一個文件夾。

將文件夾拿出來，發現裏麵是一遝紙，上麵第一張就是那張九分的試卷，曾經被撕兩半，但如今已經被人用明膠帶細心地好。

喬皙心中微，接著又將那張試卷拿開，去看後麵的紙。

是一疊A4紙，上麵麻麻地寫滿了字，一看便知道是明屹的字跡。

隻是和普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