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點點頭,想開口,又沒什麼話好說。
不知打哪來的風從腳下穿揚而過,繁複的擺和他稍重的袍輕輕了,忽然想到上午在廊下和群演們聊的容。
卓然俊偉,容止詳雅,陸柏庭就站在那兒,卻不敢上前。
沉默間,休息室的簾子被掀開,一個人彎出來:「柏庭你的……沈小姐?」
是周雲,沈姜見他看到自己話頭頓住,連忙打了個招呼識趣告辭,「我去前面看看。」
陸柏庭和不一樣,有自己專屬的休息室,周雲他或許是有事說,不好在人家門前礙著,應完聲,抿跑開。
離得夠遠,再回頭一看,已不見陸柏庭的影。
.
推遲半個小時后,下午的拍攝計劃繼續進行。
臨頭第一場就是擁抱戲,綠綺和宣帝在樹下賞園景,沈姜只用站著,等段喻從後面過來抱住,然後再順從地被掐住下顎抬頭,用視線去迎他的視線。
兩句臺詞,段喻一句一句,作和臺詞都不卡,徐導演卻不滿意。
「卡——」
第二遍,徐導演仍皺著眉,「再來一次。」
沈姜覺得是自己狀態不好拖了後,調整走位時對段喻低聲道了句:「抱歉,我沒發揮好。」
除了對戲時,他們兩人在片場基本不互、不閑聊,彼此之間就是一種禮貌的同事關係,此時聽低低帶著歉意的聲音,段喻抬了抬眸,「不是你的問題,我的作太用力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勾一個頷首。
「對!」鏡頭前的徐導演突然喊了一聲,「就是這個狀態,保持住!」
沈姜和段喻霎時被一片目包圍,雖然本就在注目中心,但導演這一嗓子引來的探究,多讓他們不自在。
沈姜垂眸斂好神,餘瞥見陸柏庭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正站在工作人員后一排靜靜看著,心頭立即一凜。
絕對不能在他面前丟臉!要是給他留下演技不好或是NG次數多的印象,那乾脆撞牆算了!
如此,許是找對緒,又許是別的什麼,第三遍過的很順利。
過分俊的宣帝因常年放縱樂,顯得有些鷙,喜怒不定的脾氣讓所有人都畏懼不已,綠綺卻不怕他。
他從廊下快步走來,離近時放慢腳步,像是怕驚到,而後突然又面一變,眼神凌如盯著獵般。他靠近,膛上的背,賞景的人角微揚一縷,向後倚進他懷中。
他抬手住的下,有些用力,也不惱,反而放了迎合他。
——對,就是這樣!
徐民安盯著監視畫面,終於不覺得違和。前兩遍他們都表現的很正常,可就是太正常,反而不。宣帝和綠綺的互,不該是攤開一眼就能看盡容的紙張,後者應該是主的,甚至有些討好逢迎。
這一條就非常好。
聽到導演說『過』,沈姜舒了口氣。
其實看過劇本的人從角中跳出來看整個故事,就會知道,平王對綠綺和綠綺對宣帝,正好是兩個互相比對的參照組。
就像第一天拍的那場戲,平王倚進綠綺懷裏,和剛剛那一幕綠綺倚進宣帝懷裏,很大程度上是相似的。
——利用。
儘管分不盡相同,但這一點是共同的,只不過在演繹上,綠綺對宣帝的利用需要表現地更浮顯一些。還好,第三遍找準了這個覺。
沈姜面上鬆快,一離角就忍不住朝陸柏庭看去。也說不清,自從進組第一天起,就有一種得到他讚賞的心。
陸柏庭到的目,和四目相接,大概兩三秒那麼長,平靜移開。來不及多作想,傳來徐導演過去的聲音,沈姜連忙收了別的心思。
監視前段喻也在,不止他們,陸柏庭也被招手喊來。
徐導演問他:「你定妝照重拍好了?」
「嗯,過來看看。」
「那正好。」徐導演拍拍他的肩膀,又對沈姜和段喻說,「剛才那段放一遍,你們倆也看一下。」
不長的一條,很快放完,徐導演看向陸柏庭,徵詢他的意見,「覺還行?」
沈姜袖子下的雙手下意識握著,張不已,生怕被他否定。
到他面前,再好的表現,突然都覺得不夠。
「好的。」清潤溫和的聲音如是說。
徐導演笑起來,「是吧?」
沈姜微懸的心落地,才放鬆一剎,陸柏庭突然側目看向,眸中墨波盈淺,「沈老師的緒,很到位。」
.
「沈老師。」
循聲一看,前面只有段喻,其他工作人員都在更遠些的地方忙著,沈姜怔怔笑了下,「段老師?」
他凝眸看來,「下午給你添麻煩了。」
今天該拍的都拍完,他們各自換上了自己的服,沈姜去了趟廁所,沒想到回來會在這上他。
慢步過去,在離他一米多遠的地方停下,道:「哪裏,徐導演不滿意,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段喻挑眉,「還好最後滿意了。」他迎著,說話間微微瞇了瞇眼。
沈姜笑著聳肩,四下看了眼,「都收工了?」
「還沒,前面在拍。」
「是麼?」琢磨了下,大概是陸柏庭和幾個前輩的戲,不再多說,仰頭沖段喻一笑,「那我先走了,段老師再見。」
「沈老師。」他住。
「什麼事?」
「添了這麼多麻煩,非常不好意思,晚上我請你吃飯。」
「啊?」沈姜愣了,滿臉錯愕,「你說什麼?」
給添麻煩?請吃飯?沒搞錯吧……
段喻沒說話,定定看著,眼裏盛著秋日的煦,好看的不得了。
沈姜心裏卻發虛又發慌,「還是不用了吧,我晚上胃口小,不怎麼吃東西,段老師的好意我心領了……」
「哎?沈老師你在這啊,正好。」
旁邊突然拐來一道聲音,扭臉一看,是段喻的助理吳霖,他走過來,熱道:「我們喻哥今晚請劇組吃飯,您收工了吧?一起過去唄!」
「請……請劇組吃飯?」
吳霖說:「對啊,中午定下的,統籌正往微信群里通知大家。」
沈姜驀地鬆了口氣,又有些惱怒地看向段喻。還真以為他要請自己吃飯,嚇了一跳。
段喻綳著臉,邊卻泄出笑意,迎上的目,不消幾秒馬上破了功。
沈姜還沒來得及生出不悅,就見他揚一笑,璨如三月飛花春,眨眼就讓人氣不起來了。
……長得好看真是犯規啊。
吳霖一看的表,雖不知段喻說了什麼,但也猜到些許,忙不迭道:「喻哥他喜歡開玩笑,有時候沒輕沒重的,沈老師千萬別往心裏去!」
「抱歉。」段喻低咳,正了臉,「晚上我做東,還請沈老師賞臉。」
人家都這麼說了,還能怎麼?沈姜無奈,「當然。」
.
段喻請劇組眾人吃飯,不為別的,只為中午第一星探的那條料。
作為被熱議的對象,民眾八卦的同時,他正在拍攝的電影自然無可避免地到了牽連。
網上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許多料人,有的說那是在借黑段喻來黑《龍潛》,也有的說本就是段喻的經紀公司為了新電影自導自演炒作,還有的竟然扯到徐民安上,說他好幾年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開始急了,所以這次學了那些商業爛片導演們的不流手段,幕後推手其實就是他。
沈姜是在回酒店的路上聽同車的演員們說起,才知道網上輿|論居然已經變了這樣。
不過也不太擔心了,中午消息剛出那會兒,徐導演推遲拍攝,大概就是去談這件事,現在段喻請客向劇組所有人聊表歉意,這樣表態,事應該沒什麼大礙。
「徐導他們來了!」
有人喊了聲,沈姜回神,隨眾人一齊起。
這個包廂里都是劇組的核心員,李副導演、編劇、統籌還有幾個前輩,以及包括和關晴在的主要演員,全都在這,其他人則在後面的包廂里。
和徐民安一起進來的還有段喻和陸柏庭,陸柏庭的戲排在和段喻之後,剛收完工,常服也沒換,還是白天到片場時的那一套。
眾人都上前和徐導說話,沈姜站在凳子邊,暗暗掐住掌心讓自己鎮定,強忍著把定格在陸柏庭上的視線收了回來。
別人穿灰暗沉死氣,他穿灰淡雅溫文,簡直要命!
可惜,沈姜資歷淺,雖是主角,落座時也沒能坐到陸柏庭邊。
在應酬場合一向不活躍,今天這一頓主角是段喻,更是話,推說明天要以最好的狀態拍戲,面前的酒得以換了果,李副導演還誇拎得清,有事業心。
沈姜很快意,陸柏庭坐在斜對面,不用喝酒,安穩吃著菜,看桌上來來往往,推杯換盞,一口鮮時蔬,就一眼男神的,不能再痛快!
桌上酒過三巡,沈姜飽了,筷子慢下來,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不斷震,連著震了二十幾下。
悄悄看了眼,是微信消息,江謠發來的,最新一條是——『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人呢!!』
估計又是什麼八卦,不過今天最大的八卦不就是段喻的事麼?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好玩手機,沈姜瞄了眼陸柏庭旁邊的段喻,默默放回口袋。
吃到尾聲,不人離了座位在沙發上聊天,段喻和徐導演就佔了一正說著什麼,沈姜不見陸柏庭的影,想起還要給江謠回消息,便出了包廂。
劇組其他人都在各個包廂里沒有出來,沿著寂靜走廊邊走邊點開微信,拉到上面一看,愣了愣。
隨即登錄微博,點進熱搜某個話題,打開出來的第一條容一看,評論里,一堆人在罵——
「那個演慧嬪的什麼什麼沈姜是誰啊?演技矯造作,看得我都要吐了!」
「男主演技都在線,超級有cp,製作良,片花特別贊!期待我們家菲菲的表現~!就是某些配角太倒胃口,呵呵,人還沒紅先學會買水軍了,也不照照鏡子,被這麼多人罵真是活該!」
「某位沈姓配角要不要臉?買水軍踩我菲,小心一輩子都紅不了!」
……
看著熱門評論里齊刷刷一片罵的言論,沈姜半晌才反應過來。
?買水軍?
……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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