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在房間里等陸柏庭等了整整一個晚上,理完工作的事后收到他的消息,以為他不過是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幾個小時,中途打電話也不通,擔心出事,急的在屋裡團團轉。
他倒好,接通電話輕飄飄來一句——『我在喝湯』。
喝湯??哪門子的湯要喝幾個小時還帶不接電話的!難不去做什麼不便對人言的事了?
周雲擰眉不已,自家柏庭哥品行端正簡直堪稱娛樂圈清流,連文姐也說過,論好帶的藝人,他排不上第一,怎麼也能進前三,不管是事業還是私生活各方面,都讓人省心的不得了。
莫不是年過三十之後,突然進了叛逆期……?
陸柏庭之前也談過朋友,不過的都不長,平時聚離多,慢慢也就維持不下去了,距上一段結束后,他單狀態差不多持續了近五年,一直都規規矩矩,除了工作就是度假休息,連狗仔也不跟他,嫌沒有料可挖。
周雲當然不希他過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但一碼歸一碼,這樣不知行蹤的況還是來的好,否則以後有什麼事,文姐非了他的皮不可!
好在通完電話大概四十分鐘后,陸柏庭回來了。周雲的心終於放下,不過沒兩秒,馬上又拉——那角弧度雖然很淺,但明顯微微上揚著。
若非緒佳,往常都是平著的,畢竟連自己團隊的人都私下聊過,說他帥是帥,可那臉太嚴肅了,一副讓人不自覺背脊發直的模樣。
現下……心這麼好?古怪!
「柏庭哥,你喝哪家的湯啊?我有點,也想點份夜宵。」周雲問。
陸柏庭下外套,往沙發上一坐,隨意道:「聞香……?好像是這個。」
周雲挑了挑眉,跟過去,「喝的什麼湯,好喝嗎?他家位置在哪?」
陸柏庭一聽,哪會不懂他的意思,默然盯著他看了片刻,角微勾,「你這是在審犯人?」
「別別別……我哪敢啊!」周雲忙不迭擺手,無奈嘆了聲,「不過就是想知道你去哪了,你好幾個小時聯繫不上,從來沒這樣,我這不是擔心嘛!」
「去逛街了,萬盛街和街尾的花廳夜市,吃了點東西,看了場電影,最後喝了湯,沒有被人認出來,就這樣。」陸柏庭神平常,「還有什麼要問的?」
周雲擺手,識趣走人,臨走前道:「下回想逛街和我說一聲,我好陪著不是!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不在這待著了,時候不早明天還有戲,柏庭哥你休息。」
嘮叨的走了,房間里清凈下來,陸柏庭靜靜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想著周雲的態度,暗暗好笑。
要是他知道,不接電話的這幾個小時他一直和沈姜待在一起,怕是更要想歪了吧?
出神間,手機一聲響,微信提示音打破寂靜。點開一看,簡短六個字映眼簾。
嗯:前輩晚安,好夢。
.
沈姜在床上滾了半天都沒能睡著,按捺不住,跑去主撥江謠。
一大塊生薑:我覺我好像在做夢!!
作為網癮,江瑤除了睡覺和工作幾乎都在線,很快回了一句:想掐你的我莫能助,啊~這該死的距離~
噗嗤笑了聲,沈姜趴在枕上,和聊起來。
一大塊生薑:夢想真到底是什麼覺?為什麼我總覺得玄乎,飄飄的一點都沒有真實。
謠謠:不知道,我的夢想還沒實現呢。
過會兒又問:你啥夢想真了……不會吧!難道有人搶在我之前給你寄了柏庭前輩的|人夜|用款等抱枕?!誰這麼大膽敢戧我的行?
又提這個,沈姜想起自己上次在陸柏庭面前生怕被抓包的慌張,啐道:沒正經,不和你聊了,呸!
那廂江謠不甘心,還要纏著扯東扯西,沈姜把手機往旁邊一扔,翻仰面朝上躺著,看著天花板怔怔眨了眨眼。
真的像做夢。
七歲那年,第一次看到陸柏庭的作品,那時他已經二十歲,主演的《藍玉傳》風靡一時,他在劇中扮演青年藍玉,容姿出眾,神俊朗,迷倒了萬千,無數人為那個威風赫赫的年輕將軍傾倒,而卻在電視機前,因《明日再見》中的小小男孩淚流滿面。
那是一部需要靜下心來看的電影。
在困難年代,有一個做蔣小山的男孩和母親相依為命,他的父親被送去勞改場,他也在學校里盡同學的欺負排。為了能有一門手藝,他的母親把他送去村裡最後一個嗩吶人手裡學吹嗩吶。練嗩吶很辛苦,但只要為技藝高超的嗩吶人,傳承這門傳統藝,就能擺重,也能被村裡的父老鄉親尊重,於是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影片便以學嗩吶為主線,將蔣小山和他母親之間厚重的親一點一點闡述道來。
整部片子從頭到尾都著細膩和人,明明都是平凡的一點一滴,偏卻能沁進人心深。
尤其是結尾時,蔣母衰竭,重病去世,蔣小山拿起親手過無數遍的嗩吶,為吹了最後一曲。
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年跪在母親前,握著的手,眼眶深紅,聲音沙啞地哽咽著說:「我希做個好人,將來能和你在天上相見。」
明日再見,即是永別。
那時的還小,很多事都不懂,有不劇是在後來反覆重溫時才看懂的,但在那個當下,卻像被人抓住了心臟,大哭出聲。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喜歡他。
有多久……?
沈姜扯過被子蓋住臉,悶在被中嘆了一聲。
從在電視機前看著陸柏庭,到站在他面前,和他說話對談、共一室,這一條路,整整走了八年。
數千個日夜,一心一意朝前走,其中種種,當真無法對外人道。
就算說出口,也沒人理解得了。
沈姜在被窩裡翻了幾下,最後坐起。
準備去洗澡,手機嗡嗡響了一聲。打算給江謠道個晚安讓別再吵吵了,拿起一看,卻是陸柏庭的消息。
回復十幾分鐘前道晚安的那條,他說:好夢。
沈姜握著手機怔然半晌,而後閉眼往後一摔,直又躺回了床上。
花了八年時間,才終於站到他面前,被他所知。
可現在,好像不僅僅只滿足於這些了。
想要更多……
更多。
.
徐民安敏銳地發現,沈姜的狀態比前幾天稍有不同了。
別人不清楚,但他和李副導演能覺得到,沈姜這小姑娘也不知是心裡力太大,還是遇上了別的事,有幾天狀態非常不好。雖說能夠完拍攝,但對於益求的他們來說,遠遠不夠。
本來已經打算要個空私下和談談,沒想到竟然自己調整好了,不僅如此,反而比剛組時還更有幹勁衝勁,襯的別人跟遲暮老人一般了無生氣。
對此,他們自然是樂見,又有點擔心,畢竟什麼東西都不能太過了才好。
「OK,這條過——」
打版聲隨著徐民安的聲音響起,場中倒地的沈姜沒等別人手來扶,自己拎著袍站起來,「導演,我覺得我還能再來一遍。」
一般說這種話要麼是對自己不滿意要麼是對搭檔不滿意,徐民安道:「怎麼?我覺得這條不錯。」
沈姜看了看對戲的段喻,他也正等著往下說。
「扇耳的戲還是來真的比較好。」道,「我不怕疼。」
這一場正好拍到宣帝因朝局的事遷怒綠綺,憤怒之下扇了一個掌。
假打就不能拍正面,只能從其它角度切,否則容易穿幫,也不夠真,畢竟力度是完全不同的。他們考慮到一個孩子,所以只安排了借位,然而沈姜一點都不想要被照顧,特別是在工作的時候。
深深吸氣,「還有,我剛才最後一句臺詞緒不夠,我想重來一次。」
徐民安默了兩秒,同意了。段喻倒是想拒絕,無奈慢了一步。
兩人站好位置,重新拍了一遍,臺詞發揮的確實比前兩次好。
最後,段喻的掌扇到了沈姜臉上,但也是借了巧勁,沒有真的不管不顧下死力——他拍戲這麼幾年,對於一些小技巧心中有數,無論真打假打,都能保證不傷到的臉和耳朵。
沈姜順勢倒地,一半是自己摔,一半是因為他的力道,不過痛倒不怎麼痛。
這條順利過,幾方都滿意,挑無可挑,沈姜理好服準備回休息室,段喻走過來住。
「怎麼了段老師?」
「臉疼不疼?」他一開口頗有點像是罵人,好在後面還有半句,「我那有葯,我讓吳霖給你拿。」
沈姜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多大點事,過會兒就消了。」笑著一揚下,「段老師還有戲吧?不耽誤你了,你忙。」
說著也不待他再開口,拎著擺提步走人。
五指印顯得臉稍微有些紅,一路吸引不工作人員的眼,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在休息室區域遇上剛到片場的陸柏庭。
笑盈盈問了好,他清冷目下移落到微紅的臉上,眸略微沉了沉。
片場是工作地方,應該不會遇上什麼能發展打架的爭執事件,還穿著戲服,大概也就和拍戲有關。
他也不多問,只道:「臉上有痕跡容易招眼,我那有葯,我讓周雲拿給你。」
沈姜略一沉,前幾分鐘才婉拒段喻好意的,這下卻點了點頭,嫣然笑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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