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敲了三下，拉開一半，服務生微微彎腰，而後側讓開，對侍引來的客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正在看菜單的沈姜聞聲抬頭。

一上下全是最新時尚單品的人走進來，手肘勾著一隻包，鼻樑上架著一副誇張的墨鏡，本就纖細高挑，腳下還踩著一雙尖聳雲的高跟鞋。

沈姜一看就笑了，「你這是要去時裝周走秀啊？」

來人在距離還有數步遠的地方站定，微昂著下，然而凌人氣勢展示了不過三秒，馬上『哎喲』一聲，趔趔趄趄撲向沈姜。

「快快快扶我一下！這鞋太高，疼死我了！」

「誰讓你沒事穿這麼高的鞋……」

沈姜好笑地起攙住，扶著在對面位置坐下，順手把那副礙眼的墨鏡也摘了，「鞋子這麼高還敢戴墨鏡，你也不怕摔！」

墨鏡之下的五緻，格稍微大點的男人，一個掌就能蓋住那張小臉。

江謠撅著不高興，「這麼久沒見，一開口就損我。」

沈姜白一眼，了張紙扔給，「把你那紅的一，要不要吃東西？」

江謠吐舌頭『略』了一聲，接過紙巾乖乖口紅，沈姜拿起菜單繼續未完的點菜事業，一邊點一邊詢問的口味，和沈姜吃飯時大多沒什麼主見，只會說『好啊行啊都可以』。

如此，很快點完單，一直在旁邊裝雕塑降低存在的服務生快步離去。

包廂里沒有外人，可以放心說話。江謠二話不說開炮，「沈姜你個沒良心的！拍如妃不告訴我，連拍龍潛也不告訴我，害我為你擔心了那麼久！」

「擔心什麼？擔心我出道沒飯吃啊？」沈姜笑道，「行啦，你也知道保條約這種東西，我是想說啊，問題合同里規定了不行。別說你，連我舅媽都是看了新聞才知道的。」

江謠哼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等等！這麼說，這段時間你一直都有親眼見到陸柏庭本人？我說要給你送人形抱枕的時候……也是？」

提到這個沈姜就來氣，想到當初在陸柏庭面前臊了個大紅臉，瞪了一下，「你還有臉說，要是被前輩看到，我就不用見人了！」

「……被看到？」

江謠彷彿捕捉到了什麼信息，眉弄眼地笑起來：「為什麼我發給你的消息他會看到？你們現在已經到這種程度了？一起拍戲這麼大好的機會，快代，你有沒有趁機……嗯哼？」

沈姜啐道：「趁機你個頭，拍戲就是拍戲，工作的事說什麼。」

「哎哎，表不對呀……」

「閉，再不閉等會你吃盤子。」

嬉鬧幾句，服務員敲門進來上前菜，兩人收斂了沒正型的模樣。

沈姜問起正事：「你什麼時候進組拍新戲？」

「快了吧，過段時間就宣了，你呢？龍潛拍完之後有什麼安排？」

「還不知道，我要先理好經紀人的事。」

「你還沒簽經紀人？」江謠驚訝，「怎麼，徐導演他沒給你引薦？」

沈姜道：「徐導演給了我一個名單，說我要是願意可以用他的名義聯繫，我現在還在考慮。」

有了《龍潛》這部電影，業願意簽的人不，平心而論，徐導演介紹的那些經紀人都很不錯，但心裡有別的想法。

江謠點點頭，說：「過不了多久我們大概就能在橫店頭，你都在前面了，不用再躲我了吧？」

《龍潛》大概要拍到一月末，江謠那邊預計十二月底駐橫店，也就幾天的事。

「徐導演劇組裡規矩比較多，不過我可以去看你。」沈姜問，「主角定了麼？」

「主角還沒，男主角定了方祁元。」

「方祁元？就是和段喻一起上了好幾天頭條的那個？」

「就是他。」江謠切著盤子里的食，聳了聳肩，懶懶給沈姜劇，「我和他還有不戲，在戲里他的要死要活。」

.

八點左右，沈姜和江謠分開，乘車到達另一家餐廳，在二樓大廳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一杯檸檬水，隨手從一旁鐵書架上出一本雜誌，靜靜翻看起來。

十分鐘后，一個穿著白工作套裝的人在對面坐下，「沈小姐好準時。」

沈姜抬頭，將書放到一邊，淺淺一笑：「不敢讓尚姐久等。」

面前的人五中規中矩，卻收拾的很得，妝容和髮型將優點放大，加分不。眼角略有細紋，但毫不影響觀，比起江謠，上的這種才是久經磨礪，從歲月中沉澱出的氣勢。

——這也是應當，能在娛樂圈這種地方混出名堂，沒點手腕是不可能的。畢竟尚天英三個字，就是一道強而有力的標誌。

兩個都不是喜歡浪費時間的人，沒再閑話，尚天英道：「今天龍潛發布會的新聞鋪天蓋地，視頻我看了一部分，演技暫不商榷，單就應對這一點，沈小姐表現的很不錯。」

沈姜抿笑了笑。

「徐民安籌備這部作品花了不時間，作為主角，想必他應該會為你做些什麼。」挑眉，「他給你介紹的經紀人你不滿意？」

「也不是。好的經紀人有很多，但我想要最適合的。」

「合適？」尚天英笑了，「什麼做合適？」

「覺。我覺尚姐非常合適。」沈姜頓了一下，攤掌，「我覺得追究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不如聊點有用的。」

尚天英默然，細細打量，眼神未明。

做經紀人這一行多年，帶過許多人，比如令聲名大噪的『二影帝一影后』，以及什麼『玉掌門人』、『四小花旦之首』等紅極一時且後續仍活躍在一線的藝人。三年前和手下一位自以為翅膀了的藝人分道揚鑣之後，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前不久高調復出，對於重新開始規劃過很多容，唯獨沒有這一項。

據所知，已經有不經紀公司注意到了這個還未畢業的小姑娘，儘管曾是業的佼佼者，但後者可以選擇的選項有很多，並不是非不可。

沈姜主找上門來，出乎的意料。

「其實我看了很多尚姐的資料，聽說尚姐的師傅是瞿茗士？」沈姜毫不遮掩道，「我對這一點非常有興趣。」

尚天英眸微，端起杯子喝了口溫水。

「我剛行的時候確實是帶的我，不過時間不長，一個月左右。很忙，我不怎麼常見，後來離開公司，能上的次數就更。」

沈姜聽放下來的語氣，邊弧度變大。

「不說這個。」尚天英正道，「我可以問問沈小姐進這行的目標麼？」

「您問大方面還是小方面？」

「兩者有何不同？」

沈姜笑道：「當然不同，小方面無外乎功名就，這個圈子等級分明，現實至極。高的風景好，人人都想往上走，我當然也不例外。至於大方面……」

尚天英挑眉，「大方面……？」

沈姜倏地笑了，微微垂眸，聲音莫名沉了幾分，「大方面，自然得從整個行業來說。地影壇的狀況想必業人士都清楚，不提幾十年前，就說十幾年前，地演員的生存狀況一直不大好。不論是導演、製片人還是投資方，都偏重非地籍的藝人，許多演員僅僅因為地籍就得不到機會。」

「比如張越前輩，主演的《花開幸福》紅遍大江南北，問鼎玉蘭獎視帝，卻只能在電影里演醜陋的大反派。又比如現今獲封『六十億影帝』之稱的洪偉前輩，近十年不被重視，給多非地籍的新人做配角當綠葉，直到地影壇景氣之後才有了嶄頭角的機會。而這些並非單純的個例，類似的況數不勝數。」

「這樣的資源傾斜現象對於影壇來說是不健康的，然而地影壇繁榮起來之後，無數人氣超高卻不願沉心磨練實力的新鮮偶像，充斥在這個圈子裡，帶來了新一的市場泡沫，『國拍不出好電影、只要國出品必是爛片』的印象在這兩年越來越深人心。不健康之後，又是更嚴重的不健康。」

沈姜抬眸看向尚天英，「以我現在的份，或許您會覺得我說這些話不自量力，夜郎自大。但我常常想，所有的從業人員對於所行業，必定是有意義的，演員也不例外。」

「我相信以後況會越來越好，每年數十部爛片里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好片子，直到有一天，我們也會像歐一樣，擁有一個理智、、有序、健康的影業環境。」目明晰，彎了彎，「那天或許很遠，但我想要盡一份綿薄之力，以一個演員的份。」

很久很久之前，在剛剛決心要為一名演員之初，在雜誌上看到了一段文字。拿過數次影帝的男人面對採訪全無飄然之意，甚至能從字裡行間想象到他清冷的表。

那個人說：「黃金時代遠遠沒有到來，無論電影電視，影人應該更加努力，埋首向前。」

——是的，陸柏庭願意為基石，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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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天英談完回到酒店已是九點多，臨別時兩人握了握手，從的態度，沈姜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通過了。接下來該談詳細的合同條款，尚天英新加的公司實力雄厚，這些事會有專業的人理。

回程路上，沈姜看著車窗外夜景略微有些出神。

想找經紀人不難，之所以選擇尚天英，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沒有說。

提了，但是沒有點明。

瞿茗。

尚天英行是瞿茗帶的，一個月的時間雖然短，但最初的所有關於經紀的想法，都了瞿茗的影響。圈都說行事手段和瞿茗有幾分相似，瞿茗退后，甚至曾有人稱為『瞿茗第二』。

這一點對沈姜的吸引力，遠遠超過其它。

或許現在新行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瞿茗這個名字，確實，比起尚天英富的就史，的履歷要單調得多。

但就地經紀行業而言，至今無人可以超越。

——瞿茗只帶過一個藝人，那個藝人是個傳奇，作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