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進了松林鎮的街區,兩旁一排排商鋪整齊林立,清一的烏梁灰瓦,屋檐下都掛著兩個大紅燈籠,一看便覺得紅紅火火。雖然街上行人,依然有挑著擔子賣的貨郎,但大多是依著規矩整齊在兩邊擺攤的小販,小販再后才是烏梁灰瓦的商鋪,說是商鋪,也就像農家小院,只不過前頭堂廳拿出來做店面,後院才是吃飯睡覺的地兒。
蘇婉看著街區人聲嘈雜,卻並無雜,一副欣欣繁榮之象,實在顛覆對這個時代的印象,分明是如此真實存在的世界,來來往往也俱是有有之人,如他們一樣,要生活,吃食住行,也會生老病死——如何能將自己遊離著世界之外?
「三嫂,你發什麼呆呢?」
蘇婉回神,搖頭道:「我只是有些奇怪,這鎮上怎麼跟縣裏差不多,看著繁忙卻並無給人雜之。」
「原來你在想這個啊。」宋小妹笑道,「並不奇怪,三哥說是因為咱們鎮靠近城裏的關係,縣老爺有時候也下鄉視察呢,可得好好管理,但是離城裏沒我們近的鎮上,就遠不如我們這兒了,早些年我在大姐夫那邊的楊林鎮趕集可一點都不好玩。」
「大姐?」
「三嫂你不會不記得我大姐了吧?」宋小妹狐疑的看著,「你跟三哥親的時候回來了,還帶二郎在家裏住了一晚才走。」
「我記得,二郎格有點……」蘇婉故意頓了頓,宋小妹果然接過話道,「二郎是因為早產,弱,我姐把他當孩養,也不讓他跟村裏孩子玩,子才這麼認生,不過他很乖的!」
蘇婉點點頭,又問:「大姐出嫁多年了?」
「記得是我七歲的時候,應該有八年了吧。」
「我那次注意二郎了,沒太看大姐,怕是有點記不清的相貌……」
「這不打,我大姐嫁得遠,從他們村來這裏要走上一個下午,姐夫家又沒牛車,只到過年我大哥二哥才會趕了車去接。」
「他們早上過去,要晚上才能把人接回來罷?」
宋小妹心有戚戚的點頭:「可不是,到家都天黑了。」
蘇婉要對古代的通工絕了,親戚間串個門,比出個國還要麻煩,宋子恆還是要進京趕考的人,這兒是江南……蘇婉簡直不敢想。
宋大姐的話題聊到這兒,蘇婉見前頭一個酒鋪子,忽然停下腳,轉頭問宋小妹:「那就是劉大娘兒子開的鋪子吧?」
「三嫂怎麼知道?」
「寫著宋記酒鋪呢。」蘇婉指了指那牌匾,又道,「再者那字看著悉,約莫是相公寫的吧?」
「正是。」宋小妹一臉自豪,「三哥字寫得好,村裏有事兒都找,劉大娘說外邊請人題字要不錢,還不如三哥的好看,三哥說不收自家人的錢,劉大娘兒子非送了好幾罈子酒,可惜我爹和哥幾個都不喝,都被大舅娘和小舅娘一點點給搬回他們家了。」
蘇婉打量了酒鋪裏面幾眼,倒沒見什麼人進去,但能開起鋪子,應該是掙錢的,便問道:「那這鋪子是租的還是買的?」
「買下來的。」
「那他們掙了不錢吧。」
宋小妹點頭:「劉大娘兩個兒子可會掙錢了,要不是劉大娘捨不得咱們村,他們就要去縣裏開鋪子了。」
蘇婉點頭,轉頭看到一家胭脂鋪子,主要是擺在外頭的布有兩匹看起來還不錯,心想裏頭的東西應該也差不離,便拉了宋小妹要過去,宋小妹卻有些遲疑:「這家店東西貴的……」
「你替我省下的可不止這個錢。」蘇婉是真心想謝宋小妹,當然了以足可以當宋小妹阿姨的心裏年紀,這麼個又懂事又勤勞的姑娘,還是惹人疼的,小姑娘如今是聽的話,但自己不介意更聽話一點。
買了超乎自己預算的頭繩和珠花,宋小妹雖有些不好意思,心頭卻也是歡喜的,蘇婉看這珠花雖不緻卻古樸頗有意趣,也選了一支,若不是宋小妹以還有很多胭脂水唯有死活拉走,還真想再看看古代化妝品,當然店裏掛的那幾件也不錯。
可惜宋小妹嚴陣以待,以不讓花一文錢為使命。
當然其餘還有許多鋪子,不拘於裳首飾,跟著宋小妹挑選宋母開的購清單也有趣的,宋母要買的都是寫零散家用,又是好幾個月累到一起來買,們幾乎轉遍了整條街才全部買完,宋小妹一邊帶著蘇婉逛一邊興緻的講這一帶風土人,只當三嫂以前子高傲不搭理人,導致很多姐妹間打趣的故事都沒聽過,因此講得起勁,也不懷疑什麼,累了了就找個街邊小攤坐下來,喝一碗豆兒或是荔枝膏,歇口氣,又開始講故事。
不知不覺就把要買的東西給買齊了,當然日頭也越來越烈,宋小妹看了眼天,「哎呀」一聲道:「看天巳時都過一半了吧,我爹應該也快到了。」
蘇婉迅速反應過來現在應該是上午十點左右,其實不算晚,但是們七點左右便到了,村裏人趕集都較早,這會兒許多人都逛完回去了,蘇婉便道:「那我們給孩子們買了零,就去鎮口等爹吧。」
旁邊賣零的大爺聽到蘇婉的話,趕忙招呼了:「姑娘,這裏有桂花糖、炒糖豆綠豆糕喲,自家做的,過來嘗嘗吧。」
這些宋家平日也做,蘇婉本不興趣,但見老人家看著跟宋差不多的年紀,挑著擔在烈日下吆賣,周圍也沒見人興趣看一眼,便沖大爺點了圖,了粒炒糖豆放進裏,便開口他三樣各稱一斤,也不講價,說多便從荷包里掏多,宋小妹張口討價,蘇婉悄悄手攔了,從大爺手中接過用油紙包的吃食,拉著宋小妹走了。
「三嫂你只嘗了一樣,怎麼就三樣都買這麼多?也不講價,這樣買東西要被人宰的!」
「那這三樣吃食我可買虧了?」
宋小妹想了想,遲疑的搖頭:「也不算很虧吧,不過要是砍價,至能便宜三四文。」
「三四文也就夠我們買個燒餅,大爺賣我三斤吃食也才凈賺這幾個錢。」
宋小妹反駁:「他至賺了五六文,可以買兩個燒餅了!」
「小妹算數真好。」蘇婉忍不住噗嗤一笑,忽然道,「對了,我們再買幾個燒餅回去吧,前面那家聞著怪香的。」
宋小妹還在心底算那大爺一斤吃食到底能賺幾文錢,冷不丁被蘇婉拉著去了燒餅鋪,再回神,手上已經被塞了一包又香又燙的燒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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