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溪村這邊,魏景和這才剛走沒多久,石虎就帶人來了,先將所有紅薯、紅薯藤都放到一個地方統一看管起來,至於如何理需等將軍和縣令大人回來才知道。
平安見黑叔叔帶人來搶紅薯了,他眼珠子一轉,跑到放紅薯的屋子。黑叔叔要搶走他家紅薯,他要趕藏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
爺一個,一個,爹爹一個,大丫姐一個……
平安邊嘀咕邊藏,數來數去,數了誰又多加一個,還知道從兩個筐里拿。
等石虎進來就見他趴在紅薯筐上一臉糾結,石虎就樂了,上前一把將他高高抱起。
「叔叔不拿你紅薯,就是帶走看管起來,等你爹回來了就還回來。」
「不拿?」平安眨眨眼,瞄紅薯筐,那他要不要把藏起來的紅薯放回去呀。
「對,不拿。」至於後面拿來做什麼,那是他爹的事了。
「平安乖,咱不耽誤石大人做事。」跟在後面進來的魏老太趕把平安抱過來放下。
看向紅薯筐,是的錯覺嗎?怎麼覺得紅薯了?
「老夫人客氣了。」石虎笑道。
「什麼老夫人,我就是一農家婆子。」魏老太上這麼說,心裡還是用的。牽著平安讓到一邊,「挖得的紅薯都在這了,大人抬走吧,要當心點,那皮薄容易破。」
石虎看著筐子里的紅薯,一個個有拳頭大,也不由得激起來。他們可是打聽過了,這些是一小畦地種出來的收穫。
要是大虞朝的人都種上這東西,大虞朝就沒人肚子了,他們將士在戰場上也不用著肚子打仗了。
就算魏老太不吩咐,他們也會將兩筐紅薯抬得穩穩的,保證不磕到一個。
平安眼睜睜地看著紅薯被抬走了,有些著急。抬走了他還怎麼把紅薯放回去呀?
「平安,先讓他們帶走,以後還有多多的。」魏老太以為小孩護食,抱住他悄聲說,「還藏了幾個,都給平安吃。」
平安聽了眼睛發亮,也藏了,那平安也藏了是不是就不會挨罵了。
嗯,一定是這樣,也藏了,爹爹不敢罵。
*
京城這邊,承帝還在批閱奏摺,登基至今,唯一能他開懷的怕就是奏摺變了,可他開懷不起來,這是臣子對朝事不上心,他如何開懷得起來。
「皇上,鎮國公和順縣的縣令在外求見。」
承帝聽了同城門守衛一樣,心裡第一個想法就是邊關守不住了,然後才是順義縣了。
「宣。」承帝放下筆,嘆息。
魏景和跟在戰止戈後走進這隻有朝廷重臣方能進的書房。
曾經他以為只有通過會試,再到殿試方能面聖,倒沒想到如今連會試都沒參加就當上了,也到了前。
當今皇上也不過二十八歲,正是擁有雄心壯志的年紀,可惜一上位就面臨大虞將亡的局面,再大的雄心壯志也施展不起來。
行完禮后,由戰止戈做說明,魏景和沉靜地站在那等皇上開口。
聽說順義縣縣令要獻上一,承帝的目看向魏景和,「你便是那發現山藥可食,發明收集水之法,上摺子令商賈獻糧,提議捕捉蝗蟲為食的舉人縣令?」
「皇上謬讚,微臣不過是投機取巧。」魏景和拱手謙卑道。
承帝瞧見他樣貌不俗,點點頭,「倒是個相貌好的,可擔探花之名,可惜你這輩子是與一甲無緣了。」
魏景和知道皇上是在說,若他參加科舉必是名列一甲。
「微臣能有幸提前為皇上效勞,已是天大幸事。」魏景和依舊一派沉穩,彷彿沒聽出皇上話里的意思。
「哈哈,能得你這麼個臣子,也是朕之幸。」承帝朗聲大笑,隨即道,「不是說有東西獻給朕,呈上來吧。」
紅薯在外面已經被去了布放在托盤上由小太監看管。此時聽到皇上的話,小太監將東西呈到前。
承帝看著托盤上個頭不小的紅果實,好奇地走出案近前看個究竟。
比較鮮紅的那個看起來是新鮮的,右邊這個表皮似褪了,被幹了水分。
「此為何?」承帝問。
「回皇上,此名紅薯,左邊這個是生的,右邊這個已經煮,皇上可要試一試?不過從順義縣到京城已經冷卻,皇上可讓人將其加熱再用。」魏景和沒有馬上細說紅薯。
承帝只以為他又像發現山藥一樣,在山上發現了這個紅薯的,揮手,「冷些就冷些。周膳,呈上來。朕倒要嘗嘗值得鎮國公帶人獻上的東西是何味道。」
周膳上那紅薯,還有一餘溫,用刀子將那麼大的紅薯小心地切開,看到里黃橙橙的瓤,眼前一亮,先切開一小口試吃,嘗到味道后越發小心地切兩半呈上去。
承帝沒想到這紅薯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里竟如此黃橙鮮亮,瞧著就有胃口。他拿起銀勺挖了一口送進裡,尚有餘溫的果在裡化開,綿糯香甜,不用嚼就能咽下了。
「行止,你也嘗嘗。」承帝讓周善把另一半給戰止戈送去,至於魏景和,既然是他獻上的,必然是吃過了。
魏景和見端給戰止戈的托盤上也放著銀勺,便出聲提醒,「皇上,這個紅薯將皮剝下就可食用。」
戰止戈一聽,連銀勺都沒,直接拿起紅薯,三兩下將皮剝開,張吃了一口。綿綿的果,口即化,不用牙齒也能吃,淡淡的香甜味道吃著不膩。
承帝就放下勺子,拿起紅薯將皮給剝了,雖然有點黏手,但他樂在其中。
「不錯的東西,朕倒是許久沒吃到新鮮好了。魏卿,這東西該不會又是你在山上發現的吧?」承帝邊吃邊問。
這幾年天災,皇宮的膳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如今吃這山間野竟覺得頗為味。
承帝嘗過紅薯的味道了,魏景和便不疾不徐地將紅薯娓娓道來。
「這是微臣逃難路上意外得來的,當時只以為是個小泥疙瘩,到大溪村就歸置角落。此次大旱,牆角泥疙瘩發了芽,微臣的母親見這大旱天里還能活就把它種下了。後來又發現剪其分枝土裡也能活,便多種了些。此葉子長得極為繁盛,爬藤遍地,意外發現能食后微臣也只以為這是一種菜。」
戰止戈是知道紅薯的事的,畢竟能在乾旱年間頑強存活的作,又是一分枝就能種出一大片的東西,那陣子順義縣百姓都想方設法要來一苗種,就連城外的難民都想溜進種有紅薯的村裡幾枝苗。
在大溪村村口聽魏景和說這是紅薯,還能做主糧,他便知道也許大虞朝真的能撐下去了。
魏景和繼續說,「昨日因蝗蟲來到,家人全將紅薯菜都扯進屋,長得好好的東西被這麼拔了,家母悶悶不樂,憂心家中糧食不夠,家中小兒便自作主張想去將地里的也挖上來做口糧,這才發現地底下結的果子,方知這紅薯不只能當菜,所結果實更是能當主糧。」
「當真!」聽到最後,承帝神激,他親自拿起紅薯端詳,「你說這是地下結出的果子?每株結幾個?可是都這般大小?」
「微臣家裡菜地就種了一小畦,每株結三到五個不等,這是最大的,其餘也不小,平均三到五兩一個。」被平安摔爛的那個最大,就不提了。
戰止戈只以為是一棵紅薯結出這麼大個果實,此刻聽魏景和說一棵能結三到五個,重量還三到五兩一個,也是不敢置信。
「那一畦地收了多?」承帝此時看這紅薯都覺得在閃閃發。
「微臣數過,只種了三十餘棵,不到一分地,收穫六十斤。」魏景和把寫好的摺子呈上,這是他保守估算出來的。
六十斤!如今的糧食畝產也不過三石多一點,一石一百二十斤,這紅薯不到一分地就收穫六十斤,若是種足一畝,畝產豈不是能達到上千斤?
戰止戈呼吸都重了,覺得這是天方夜譚,自古一畝地所產出的糧食最高都不到四石,這紅薯不到一分地就有六十斤,怎能不人質疑。
「魏景和,你莫不是不知何為欺君?」承帝迅速看完摺子,目凌厲地盯著魏景和,眼中又有著期待,期待他能堅持說的是真的,而不是誇大其詞。
「微臣不敢,確是六十斤。」魏景和跪地,直背脊,神堅定不移。
「好!好極了!此乃天賜之!」承帝拊掌,紅薯此時在他眼裡就是閃閃發的寶。
他回到案前,臉上儘是雄心壯志,「魏卿,你說其枝扦可活,村民們可是在蝗蟲來臨之前都將紅薯葉收起來了?」
「是。」
戰止戈拱手,「回皇上,臣與魏大人進京前就派石虎帶人去各村將有紅薯的人家給看住了,無論是紅薯還是紅薯苗都不能隨便。」
「好!你二人速速回去將紅薯都收起來,紅薯果實就留著春季做種,紅薯藤放著也是放著,拿來做苗,再種下一季瞧瞧。魏卿,紅薯暫且在順義縣做試驗,朕會派司農去協助你。」
「微臣領命。」魏景和跪地領旨。
「還有,紅薯此等高產暫時不宜宣傳出去,你二人可知?」承帝微微瞇眼,猶如一隻睡醒了的獅子,終於要展示屬於他王者的威猛。
「微臣/臣遵命。」魏景和二人異口同聲。他們知道,承帝要開始整治朝綱了,是紅薯給了他底氣。
「魏卿,紅薯一事朕可就給你了。」換句話說就是,朕的糧倉滿不滿就看你了。
魏景和:「……臣儘力而為。」
承帝見他也沒有信誓旦旦地保證,心裡都不知道該滿意還是不滿意了。
要退下時,魏景和忽然又開口,「皇上,微臣家中快要斷糧了,這還是家中小兒太去挖紅薯吃才意外將這紅薯挖了出來。」
承帝氣笑了,別說登基為帝,就是做太子時也沒見有臣子敢這般直言要糧的。
「魏卿啊魏卿,朕以為你霽月清風,沒想到也為柴米油鹽心。」
魏景和不卑不,「回皇上,於微臣而言,家人勝過一切,怎能讓家人著肚子來全微臣的功名。」
「你倒是個重親的,不錯。」承帝想起在國泰民安時防他奪位,天災四起后又將一切扔給他的太上皇,不由得有些羨慕。
「朕會讓人給你家送糧食過去,不讓你家人肚子。」說完,承帝不等他謝恩,又問,「你也二十有二了,可有取字?」
男子二十冠而字,一般是由家中長輩或先生給取,以供平輩或晚輩之間相稱呼。
魏景和拱手,「尚未。」
「朕便賜你個字吧,明允,明察而誠信。」
「微臣謝皇上賜字!」魏景和跪地謝恩,聲音帶著幾分激。
承帝暗暗點頭,還以為他多沉得住氣呢。
戰止戈不免看了眼魏景和,這激的人真是當日那個敢直視他,再三拒絕當縣令的那一個?
*
此時,宮外,不管是稱病的還是照常上朝的臣子,在聽聞鎮國公帶著順義縣的縣令快馬京直奔皇宮,十萬火急的樣子,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了,可能大虞朝的存亡就在這一線之間。
聽聞這順義縣縣令一上任就發現一種山藥可食,聽聞他為百姓想出了收集水解的法子,接著又是想出讓富商願意獻出糧食的良計,一件件傳京中,早已讓一直默默關注一切的百將魏景和這個人記住。
這次更離譜的是,居然要捕捉蝗蟲為食!
剛捕捉完蝗蟲就著急進宮,不會是真遭天譴了吧?
然而,沒多久,皇上給順義縣縣令賜字的消息傳出來了。
魏景和,字明允,明察而誠信的意思。聽皇上賜這個字的含義就知道魏景和此人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皇上跟前的紅人是沒跑的。
所以,並不是出大事了,而是這縣令給皇上帶去了什麼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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