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蕭然沒再折騰，只是覺得老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吵得他心煩。

早晨醒來，上沒有了昨天的酸疼，看來昨晚蓍九霙沒再折騰他。現在他覺越發輕盈自在，一隨時想要發的力量蓄積在每一里。

挪了挪子，他覺得腰下有些硌得慌，手一掏，是那枚鏡。以前睜眼就看手機，他一時竟有些恍惚，習慣的照了下鏡子。

這一照，嚇得他「嗷」一聲把鏡子扔到了一邊。

在鏡子裏，他看見的那張臉，不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真正屬於他自己的那張臉。

「吵吵啥啊……」蓍九霙嘟囔道。

蕭然沒理他，小心翼翼的撿起鏡，慢慢轉向自己的臉。

還是今世蕭然的臉，二十多歲，年輕帥氣，頭髮凌，面帶胡茬……等下得好好捯飭捯飭。臉上咋還長了一顆痘，一下……

不對啊，這些不是重點！剛才看見的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善人慈悲，貧道有禮。剛才嚇著您了？實在罪過。」

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不似蓍九霙的油沙啞和關山刀的嘲哳狠戾，而是溫謙和，讓蕭然心中平生一祥和。

「鎮邪鏡？是你在說話嗎？」蕭然的語氣都不禮貌了起來。

「正是貧道，叨擾了叨擾了……」

「哪裏哪裏，先生……道長……您客氣了！」

聽見他倆這麼客套，蓍九霙話了：「呦呦呦，前兩天對我可沒這麼客氣。看東西下菜碟啊，老蕭可真裝的一手好孫子……」

「你給我閉！」

「你給我閉！」

蕭然和鏡同時呵斥，把蕭然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那個謙和的聲音，也會如此暴躁。

「失禮失禮，莫怪莫怪……」

蓍九霙這下可來勁了：「你看看你看看，知道這個臭道士的真面目了吧？昨晚他就跟我對罵了一個晚上。我說帶你尋仙訪葯，他說我居心叵測；我說教你功法長生，他說我是害你命；我說帶你聽聲辯，他說我鳴狗盜。自己裝出一副道貌岸然，跟你老蕭還真是大小便進夜壺——臭到一塊去了……」

鏡馬上嗆：「求長生之道，重在克己修，清心寡。沉溺外黃白，慾為綱，不擇手段，罪必后至。不止而慕長生，以所謂仙藥神功奪天地造化，又溺紅塵樂，從來報應不爽。再說說你自己，是怎麼吸蕭善人的的，心裏不清楚嗎？」

「噫吁嚱！無知豎子不修閱歷惟逞口舌，爾母婢也！」

「無量個天尊的，老不修倚老賣老，請善人當斷則斷！」

一旁沙啞的聲音突然瘋笑：「哈哈哈！打起來打起來！他不斷我來斷，都過來讓老子砍兩刀，保證你們全都斷！」

蕭然回頭看，才發現關山刀許是沒掛牢靠，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從刀鞘里摔出了一截。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屋子裏也太熱鬧了。

「滾回去睡覺去！有你什麼事！」蕭然把關山刀回刀鞘小心掛好。

從剛才的對話看，昨晚吵他一宿的就是這倆貨了。這個才一百多歲的鏡滿口正義凜然的大道理，倒是頗有點年輕學子的書生意氣，確實有幾分可。不過怎麼派上用場，得慎重點。

蕭然客氣問道：「小道長，敢問出和能力，是否方便？」

「善人客氣，貧道原是京郊流雲觀，

玄風道長親自開鎮邪鏡。先懸三清殿，聽天尊玉音五十年。又藏經殿，閱經籍五十年。再伏魔殿，鎮妖邪五十年。其後流落民間，幸得蕭善人庇佑。

「貧道會識人辯心，凡所見之人過目不忘，叵測之心無遁藏；能鎮妖降魔，凡妖魔鬼怪，無論如何化形也可照出本相；還能祛魅解，如被邪所迷，可助你破幻昭真。」

蕭然明白了，總之就是能照出真善，分辨假醜惡，類似手機原相機功能……升級版吧。

不過正如那句「明鏡高懸」，把他掛店門頭，或者出去掃貨隨帶上，辨識一下人心還是不錯的。

畢竟有人拿著假東西騙你還多防得住，揣著一顆禍心坑你可就防不勝防了。

「不過，小道長你需要我做什麼呢？難不也是要喝吧……」蕭然留了個心眼。

「貧道可不搞那種邪魔歪道封建迷信！我們前任方丈說了，道家弟子要相信科學！不過……要是逢初一十五能布施清香三炷，清茶一杯就十分謝了。若還能有瓜果點心……」

「嘁，假道士假清心假寡慾……」蓍九霙。

「小九你個食寢皮的閑！」鏡回懟。

「小九？！這是你的？！」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蕭然趕打斷：「得了得了，吵得我腦仁疼。小道長的要求我記下了，以後到日子，香、茶、果、點一定都不了。日後在家，你和關山刀一文一武幫我鎮宅；出了門，你和小九一個看人一個看，勞駕多費心。」

「善人慈悲，貧道一定儘力……」

正說著，突然響起「咣咣」敲門聲，開門一看是滿臉驚慌的劉勝利。

「老闆，有個滿臉橫的在外面敲店門，您是不是得罪人了？快去看看吧！」

蕭然一琢磨，心裏大喜，應該是胖子來了。看來昨天的計劃沒有問題，他們棄了大金牙，轉而來找自己了。

「瞅你那德，真給我丟人。你去收拾開門吧，我等下過去。」

蕭然穿好服，胡洗漱了一番，把鏡揣進口袋裏就衝到了前廳。店門口，一個高大壯碩的背影立在那裏著煙。

不是王胖子還能是誰？

「呦胖爺！您吉祥！我就說怎麼今天喜鵲喳喳喳喊我起床呢，原來是有貴客登門啊！就你自己嗎？胡爺呢？」

聽見蕭然熱絡的打招呼，王胖子轉，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還在家收拾呢，蕭爺，我是來跟您告別的。今天中午我和老胡就趕火車，去西京了。」

聽到這話，蕭然瞬間僵住了。

「西……去那兒幹嘛啊？」

「嗨，昨天您剛提點完，果不其然就來一孫子，說話辦事完全按您說的套路來，連個順序都不差。老胡說了，兆京人心思太活泛，我們這種本分人在這混不開，不如換個地兒，繼續賣磁帶。」

原劇里，在到大金牙前，這兩人確實有過去西京的打算。

而現在，胡八一和王凱旋在蕭然的化幫助下，離了倒斗的邪路，從此走上了個經濟的康莊大道，向著榮的萬元戶邁進，這可真是……

扯犢子都扯出雙胞胎來了！

蕭然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問題。難道說是自己強行改變劇，謀對大金牙搶財奪權，導致原有的故事線出現了扭曲？

這是蝴蝶效應嗎？這是麼蛾子效應！

「善人，他在扯謊。而且，西邊茶攤，昨天和他一起的人也在。」鏡突然開口了。

蕭然往西邊看去，只見一個人正低了帽檐，小口喝著大碗茶。雖然上半換了件皮，可那喇叭還是昨天胡八一穿的那條。

蕭然心裏飛速的盤算，這倆人唱的是哪一出呢？

昨天他冒然出現，先讓胡八一心裏有了警惕。然後他又把大金牙之後的言行全都代一遍，大金牙又按照原劇這麼一演，那胡八一會不會是覺得他蕭然在和大金牙唱雙簧？

又或者覺他就是在心拆大金牙臺，但弄不清兩人的恩怨，所以並不想摻和進來？

可如果真的怕被算計，於是打定主意要離開，兩人又何必大清早來找他呢？他和胖子不過就是個萍水相逢，遠不止於還專程登門告別。而胡八一，還裝的像個大尾狼一樣坐在那……

沒錯了！一定是昨天的事讓兩人起了疑，-雖然沒有答應大金牙，但也沒有下定決定和他合作，但終究還是對倒斗發財起了念想，所以才會一大早來探探他的底。

好一個優秀偵察兵胡八一，果然不是能隨便被牽著鼻子走的。

蕭然苦笑，看來是得他再多費一番功夫了。果然改編不能編，否則挖錯了坑還得自己親手埋，還容易把自己也折進去。

以後還是小心為上，只有順應大環境才能大有作為，他得把這點牢牢記在心裏。

「來胖爺，這麼站著干說也不是事兒，咱得著說。」

說罷繞過胖子，徑直走到胡八一的茶桌前：「胡爺，拼個桌子。」

胡八一聽見蕭然來打招呼，也沒必要裝下去了，摘了帽子招呼胖子一起過來喝茶。

「胡爺，咱就開門見山吧。我知道咱們是萍水相逢，您沒理由相信我。但如果說您確實對我這個人沒興趣，那也不能夠，否則也沒必要來找我了，對不？」

胡八一定定地看著蕭然道：「我確實不信你，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想著法的算計我倆，到底安的什麼心。」

這話中藏著些許戾氣，看來昨天的冒失行真的把胡八一有些惹了。

「不至於的老胡，你看這店真是人家蕭老闆的，你之前確實多慮……」胖子在旁邊打圓場。

果然如此，連昨天給的地址他們都懷疑是假的。不過他們能來，那就還有機會挽回信任。

蕭然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對兩人說：「二位賞，信我一次，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