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之時,已經是後半夜的四更時分。
這個時間,在夏季這個季節已經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銀月已是西垂,快要落地平線下。
沈羿解下面巾,拿著這破布著臉上的冷汗。
他的眼瞳不自覺地微微收,如同一般,瞳孔了一條線,在黑夜中清晰看到自己已經恢復正常的。
『變化,來得好快啊。』沈羿無聲慨。
他早就預料到修鍊《太解蛻形籙》會帶來未知的變化,卻不曾想變化來得這麼快,前半夜才完解納氣,後半夜就開始突變了。
《玄君七章經》在沈羿前世被稱之為東方的克蘇魯魔典,中七卷經文看似是正經的修行法,實則都是和克系邪神掛鉤,最後一卷更是能夠召喚伏行之混沌奈亞拉托提普這位外神。
沈羿手上的這卷經書和傳聞中的不同,它沒法召喚出任何外神,但可以讓修鍊者為外神。
從《太解蛻形籙》手,修能死能生,能能,出虛無的詭異法,再修《地罡召考籙》而得變化之道、之,輔以其餘四卷,修進,最終以第七捲就無上混沌道。
這無疑是本無上法訣,按照中義所言,此經讓修鍊者就無上大道。呃······就是修鍊途中,可能出現那麼億點點的小意外。
就在剛才,意外來敲門了。
因為開闢奇經八脈而暴漲的氣都在剛剛被吞噬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說強大倍余的之力。
渾都藏著力量,心臟泵,轉運出的既猛且疾,在管中沖刷。但比起先前,心臟跳的速度卻是大約慢了一,像是用次數換來了跳的力量。
沈羿再度整合勁力,運起龍鐵布衫的法門,便見淡淡的蒼白浮現,令他的展出一種詭異的白森,一青筋跳,如同毒蛇一般,令皮上泛出一條條青黑長線。
「這還算個鬼的龍鐵布衫啊,龍胤鐵布衫還差不多。」
沈羿發現自己的畫風開始和靈龍鐵剎這名門大派有些偏離了,開始向著邪門歪道靠攏。
靈龍鐵剎可是當世佛門三寺之一,且還是相當特殊的護法門派,專為沙門護佛法。
凡是有礙佛法的,凡是危及佛門的,靈龍鐵剎都會出面,定斬不饒。
這清奇的畫風要是被人發現了,沈羿都不需要去雜役院蹉跎了,直接去寺中關押邪魔外道的鎮魔中報到吧。
一想到這個後果,沈羿就覺牙疼。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路是自己選的,那麼就算前面一片漆黑,也只能咬著牙一路闖過去了。
「唉。」
留下一口沉重的嘆息,沈羿悄然沒林中,返回武僧居住的寮舍。
··················
卯時,也就是五點的時候。
晨鐘按時響起,清澈的鐘聲中,靈龍鐵剎從沉睡中醒來。
穿,洗臉,然後就是提著兩個木桶,一路跑下山,去山下打水,再不停地跑上山。
這便是武僧們延續三年的早起第一功。
等到三年時間過後,能開脈的進羅漢堂修行,免了打水錘鍊的晨課,不能開脈的則是為雜役僧,繼續晨起打水。
只不過武僧打水是晨課,雜役僧打水就是工作了。同樣的事,不同的意義。
一路跑到山腳,便見一條小溪自林中流淌而出,
如一條玉帶,繞著靈龍鐵剎所在的天凈山,在清晨的中倒映著粼粼金。
沈羿看著溪水,漾的水面倒映出他的模樣。看起來頗有值的面容搭配著端端正正的五,沒有帥到掉渣,也不會丑到靈魂深,如果沒有剃度的話,他應該就比彥祖之流遜一籌。
「喂。」
一顆石頭扔在水面上,打出漣漪,盪開了沈羿的面容。
他回頭看去,就見一個同樣十五六歲,樣貌頗為俊秀,就是臉有點焦黃的小和尚湊過來,道:「你昨晚又夜遊了,沒被那黑面神抓住吧。我聽說黑面神昨晚抓瘋了,寺中夜遊的師兄弟們都遭了殃,不人現在還在戒律院關著呢。」
這小和尚法號「無塵」,是沈羿的室友。
靈龍鐵剎的武僧是四人一間房,沈羿、無塵,還有另外兩個——無意、無覺,一起住一個房間。
順帶一提,沈羿法號「無妄」。
眼下正值小和尚們的人生轉折點,三年之期一過,要是還沒開脈,就要被降為雜役僧,開始牛馬人生,所以近段時間來夜遊練武的武僧不。
巡夜僧人也知道最近的況,是以對於這些夜遊的同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事來,還是願意給個方便的。
可惜昨晚出事了。
「練了一個時辰,不小心在林中睡著了,半個時辰前才醒來,」沈羿指了指自己這張神滿滿的臉,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黑面神有說什麼理由嗎?要是一個勁地抓,惹出怨聲載道來,他應該也承不住。」
這法理不外乎人,無論古今,都要講究個人往來,便是這佛門凈地也不例外。
無嗔要是沒個理由,就算他願意,其他巡夜的戒律院弟子也未必願意得罪人。
「嘿,這不是無遮大會要開始了嘛,」無塵嘿笑一聲,「那黑面神說要在法會前保持規矩,免得到時候被留宿的客人們看了笑話。他可真是能心,戒律院首座都沒想得這麼多。」
「無遮大會啊······」
聽到不是搜查月下兄貴,沈羿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的榮事跡沒被披出來。同時,他又在心中加深了懷疑。
這無嗔,他不將昨夜的事說出來,只能說明他心中有鬼。說不定他昨晚跑到後山就是為了做某種不能見人的事,所以才找了個理由去抓夜遊的僧人。
幸好他無嗔不是戒律院首座,否則他可能就直接跑到寮舍,一間房一間房搜過去了。
也好在夜遊不是一件罕見事,所以哪怕被室友知曉了夜遊,也沒什麼大礙。
「怎麼?你對無遮大會興趣?」無塵見沈羿這出神的模樣,用手肘頂了頂他,問道。
「如果是字面意義上的無遮大會,我倒是有興趣的。」沈羿回道。
所謂無遮,是無所遮擋、無所妨礙之意,無遮大會是一種廣結善緣,不分貴賤、僧俗、智愚、善惡都一律平等對待的大齋會。
和沈羿悉的那種「無遮」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而作為幽州大派、佛門三大寺之一,靈龍鐵剎的無遮大會更是會請來佛門高僧,他派高層,乃至朝廷員,可謂是幽州一大盛事。
不過再如何盛大,也與沈羿無關。
畢竟他只是個還在為拜師而傷腦筋的小和尚。
拿起水桶往溪流里打了兩大桶水,沈羿平舉雙手,便要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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