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你們呢,可巧就回來了。」佛寺的廂房之中,也充斥著溫和幽幽的檀香味,姜二夫人孟氏掩口輕笑,「真是相請不如偶遇,進香恰逢娘家人,筠兒媳婦,還不快來,你娘家母親、伯母、舅母都在呢。」
若說逢春最不喜見的人是誰,非高氏和逢瑤莫屬,就是氣勢昭昭的嘉寧長公主,逢春也沒覺著很如何,摁下磁場不合的鬱悶之氣,逢春隨姜筠一一和眾長輩見禮。
一般外出進香的活,基本都是闔府眷出,陶老夫人年紀大了,又不好,自然沒出來,曹氏領著長媳劉氏、庶逢蘭、孫陶芬,施氏帶著長媳錢氏和庶逢環,高氏帶著長媳康氏和嫡逢瑤,三房一起來進香祈福,至於壽昌伯府,逢春和他們並無緣關係,準確點說,壽昌伯府只是逢瑤的舅舅家,高家在座了兩位舅母,五位表嫂,外加一個尚未出嫁的小表妹。
見完禮之後,姜筠對姜夫人道:「娘,我和小築到外頭轉轉,就不擾你們說話了。」
屋都是眷,男人確實不好一直待著,姜夫人遂頷首應允,姜築早就不耐煩被瞧被誇了,一聽姜筠的話,立馬跟著自家二堂兄離去,姜夫人著離去的堂兄弟倆,笑道:「瞧築哥兒這興勁兒,看來也是悶的很了。」
姜築乃孟氏獨子兼子,疼卻不縱:「嫂子又不是不知道,他爹管的嚴,一旬查一回功課,這小子怕挨打,一點不敢懶,整日抱著書啃,也就是趁中秋這空檔兒,才能出來口氣。」
壽昌伯府的二太太楊氏開口贊道:「好勤的哥兒,只怕不幾年就能杏榜題名了。」說著,忍不住瞧一眼自家纖纖,那姜築今年十三,自家兒與他同歲,若是能結親家,那可就太好了,不過,姜二夫人之父是吏部尚書,之夫又是嘉寧長公主的嫡次子,再瞧姜二夫人對纖纖的態度,只怕是沒戲,楊氏暗道了一聲可惜,歇下那不切實際的心思,專心和姜府拉近關係。
高氏輕扯一下角,神溫雅的說道:「正是呢,三公子年歲不大,已是一氣派,以後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孩子。」逢瑤也是十三歲,高氏同樣了結親的心思。
孟氏一臉謙虛道:「兩位夫人過獎了……」目一轉,只見長嫂姚氏正問逢春話,遂開口笑道:「哎喲,我的好嫂子,你這麼疼筠兒媳婦,倒不怕策兒媳婦和阿箬吃醋。」
韓氏一臉得的微笑:「二嬸嬸說笑了,弟妹子不舒服,母親多關問兩句,這有什麼可醋的,阿箬就更不會了,昨兒還地打發人回來,送了一罐野,說是讓二嫂喝完葯去裡的苦味用。」
孟氏笑道:「阿箬是個好丫頭,時時惦記著家裡,我那傻丫頭阿籬,就只顧著自己玩……」
姜大夫人姚氏瞅一眼孟氏,說道:「你這話阿籬聽了,可要傷孩子的心了,知道你吃新鮮的菌菇,小丫頭在外頭玩的時候,可沒讓人給你送回來……」
孟氏擺了擺手:「我還不知道,肯定是阿箬教的。」長公主婆母每次外游,都捎上兩個小孫。
姜箬是姜夫人最小的孩子,原該很寵很疼的,但因二哥驟從聰明小孩變小傻子,所以,小丫頭自小就特別懂事,也特別護著自己二哥,最聽不得誰說二哥是傻子,因為這個緣故,姜箬小時候沒和公主、郡主打架,明明打贏了架,自己也哭得一塌糊塗,搞得姜夫人又心酸又好笑。
曹氏著恭敬立在姜大夫人側的逢春,溫聲說道:「聽說你上不好,老夫人很是記掛你。」
逢春規矩回道:「都是我的不是,祖母老人家跟著心了。」
高氏慢條斯理地介面道:「這孩子出年時,生了一場大病,因婚期張,只怕是子還沒調養好,倒給親家夫人添麻煩了。」
姜夫人撥著茶碗里的茶葉,慢悠悠道:「春丫頭既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沒有什麼麻煩的。」應完高氏的話,姜夫人面溫和地看向曹氏,「可巧了,你新得的那個小孫,和我娘家侄媳婦生的哥兒,是同一天生辰呢,我大嫂子這幾日估計就該到京城了,你們表姐妹許久未見,也能好好敘敘舊。」
曹氏也是一臉和氣:「我和表妹都是獨,家中沒有親姊妹,自一起玩到大的,比親姐妹也沒得差了,只是這些年一直在外頭,才見得了。」
孟氏卻拉過逢蘭,一邊打量,一邊朝曹氏笑:「這孩子長得俊,規矩也好,我瞧得很是喜歡。」
曹氏目微,隨後笑道:「我家有八個丫頭,論模樣,還要屬春丫頭最俊,就是這孩子不大打扮,正年輕呢,總穿些素凈的裳……你們瞧瞧。」曹氏指著逢春直笑,「都出門子了,還是偏這幅裝扮。」
孟氏掌笑道:「筠兒媳婦這天生麗質難自棄,縱使穿的素凈,照樣的跟朵花一樣,哎喲,年輕可真是好啊……」
逢春規矩地立在屋裡,看姜夫人、曹氏和孟氏說一團,而高氏卻和娘家的兩位嫂嫂有通,這裡頭自是有緣故的,話說現如今的高老伯爺,共娶過兩任妻室,元妻生下兩個嫡子后病逝,繼妻進門后,只生了兩個兒,便是高氏姐妹了,據傳,高氏姐妹與高氏兄弟的關係……不太和睦。
三戶眷是來進香的,又不是下帖子聚著開茶話會,說笑一會後,曹氏便起告辭:「佛門是清靜之地,不可咱們壞了規矩,快到用素齋的時辰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定國公府來進香,自也早打過招呼,預備有專門的廂房休憩用飯。
姜夫人和氣道:「等大嫂子回來,咱們相約聚聚。」
曹氏代表定國公府告辭離去,壽昌伯府的眷也不好厚臉皮賴著,遂一道兒辭行,到底是逢春的娘家,姜夫人吩咐逢春略送一送,順便說些己話,同時也派人去姜筠姜築回來吃飯。
出來不遠后,壽昌伯府的大太太朱氏,有些怪氣地對高氏道:「我說二妹妹,公爹已病了好些日子,你這個大忙人什麼時候回來瞧瞧他老人家?」
這不當著小輩的面,數落不孝麼!高氏臉一僵,眼中劃過一抹難堪,忍著怒氣道:「珍姐兒這陣子病得厲害,我有些走不開,過兩天就回去看爹。」高氏的母親已經過世,老爹現在基本病了老糊塗,每回去一次,就要一次奚落,是以,本就不想再回娘家。
二太太楊氏也跟著道:「爹最疼的就是你,你就算沒功夫,哪怕瑤丫頭替你回來探也呀,也十三歲多了,也該懂點事了。」
逢瑤深深揪起眉頭,恨不得揍一頓這倆可惡的舅母。
按照逢春所接到的知識,長輩們之間的事,晚輩是不好置喙品評的,高氏給的覺太糟糕,逢春也沒心替解圍,便默默地不開口。
高氏到底是定國公府的媳婦,曹氏為長嫂,也不好視而不見,便淡淡開口道:「好了,還在外頭,你們姑嫂有什麼話,可以回屋裡再說。」們一家人關起門來,哪怕吵翻天呢,也不會管。
曹氏是定國公夫人,老公陶廉又領著重要的實差,算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朱氏和楊氏也不敢輕易得罪,一瞬間又變了端莊和氣的笑面虎,再不見方才刻薄兌的模樣:「我們只是提醒一下二妹妹,怕貴人多忘事,這就告辭了。」
朱氏楊氏兩戶人走了,曹氏看了眼面難看的高氏,對康氏和逢瑤道:「扶你們母親回去歇著。」說罷,又轉首對逢春道,「春丫頭,你回吧,不用送了,天漸漸冷了,多注意保養子。」
逢春對曹氏行禮道:「謝大伯母關心。」
綳著的高氏,看了一眼逢春,也沒說出來什麼話,隨曹氏一起走了,逢春輕輕吐了口氣,然後轉回去,才走出十幾步,只見一青袍的姜筠迎面而來,逢春微微一笑,迎上前去:「二爺。」姜筠笑道,「該吃飯了。」
逢環走在隊伍的最後,耳邊約聽到逢春的聲音后,轉回,只見一對璧影正並肩遠走,轉回頭去,逢環眼中浮起一抹既欣又愧疚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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