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要再跟聊聊，三顧茅廬表達誠意。」江笑笑如是說道。

頓時盛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下意識的，臉上就染了三分惱意。

年人識時務為俊傑，三番四次的犯傻實在不招人待見。

然而，見到清澈雙眸里的倔強時，盛所有責備的話又都堵在了嗓子眼兒。

他埋頭抬手抓著後腦勺的頭髮平息心境，一邊掏出手機，打給的是王啟。

盛拜託王啟給裴瑞熙介紹工作或者由嘉億的名義寫推薦信，希從旁協助裴瑞熙快速找到新工作。

事辦妥后，盛慢慢悠悠地把手機揣回兜里，約是習慣，半僂著像個小老頭，兩手揣在兜里，收著下稍微一抬眸就能跟一米六的江笑笑目撞上。

但此時江笑笑的臉並不好看。

並非生氣或委屈，看起來更像是……愧。

介於年和未年之間的十八九歲的年紀，其實老的的都看不上。

小的覺著無聊，老的覺著落後世故，由衷地認為自己這一代才是時代新紀元的開闢者。

江笑笑不喜歡打扮老氣散著銅臭味的三十五歲程薇櫟；

江笑笑不喜歡屈於現實放棄理想的三十四歲許買他；

江笑笑不喜歡日子得過且過三十七歲的盛；

更不喜歡臭名昭著三十四歲的江笑笑。

認為，他們活得沒尊嚴、沒品味；虛度，憋屈、頹廢，把自己變了曾經最看不起的模樣。

所以，由2021穿越至2036年的江笑笑無形中有優越。

鄙視許買他，敢朝程薇櫟手，亦對盛這位刑警從未尊重過。

然而就在剛剛，看不起的人完了想要做的事兒。

盛雖然什麼也沒說，可無形中卻狠狠地給了一摑子，使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的稚跟無知。

三顧茅廬？多可笑啊。

得想挖個鑽進去。

無地自容得很。

看江笑笑一直耷拉著腦袋捻著角，盛「尊老」的優良品質從骨子裏冒了出來。

他撇了下角，抬著胳膊將修長的五指到了江笑笑的耳垂旁，倏地一下就愣住了。

想絨絨的腦袋瓜，想扶著的後腦勺攬到懷裏，想……

萬般心思就這麼在盛的腦子裏轉悠，但也僅限於轉悠，到底在最後那一刻他清醒了過來。

手指頭不由自主地了，然後微微俯向後玻璃矮桌上的可樂瓶。

「走吧。」與江笑笑肩時，最終輕輕落下兩字。

事既已完結，自然腳跟腳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里，乖順的扣上安全帶，目視前方一不。

盛看著後視鏡里緒極度低落的江笑笑，連帶著自個兒也抑鬱了起來。

看著都堵臘腸的路況，盛煩躁地砸了下方向盤，宣揚了下國粹華。

坐在邊上的江笑笑被暴怒的聲音嚇得抖了抖肩，只當盛大爺是指桑罵槐。

因此，原本只是愧的小丫頭，緒上瞬間就添上了委屈。

可憐地把頭偏了一丟丟的角度，黑黑的眼珠子卡在最角角的邊上，察言觀道，「看在未來和曾經的份上，你能別這麼兇我嗎。」

「……」盛瞟了一眼，一下就瞭然於，他角一勾眼中浮起笑意來，「你想問什麼就直說。」

江笑笑心虛地轉回眼珠子，假意咳了咳，故作不解地問道，「你、你什麼意思？」

他笑答，「你無理取鬧的原因不過就是想找個開場白的機會嗎。」

江笑笑震驚，這得多深的才會有這樣的悉。

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不過一眼就能就能看。

呆愣的腦袋又恍惚記起每一次點餐，盛都能十拿十的挑中自己喜歡的菜品。

原只當兩人口味相近，如今想來那都是日積月累下刻在心底深的記憶。

江笑笑的表開始不大自然起來，神凝重，眼神慌如小鹿。

盛自然是了解的。

頓時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了。

一夕之間，江笑笑想問的問題更多了，卻又不知道先問哪個的好。

車裏的氣氛顯得尷尬。

「那個……我想問，在你們眼中，我是不是很稚？」

聞言，盛倒像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誠懇地「嗯」了一聲兒。

「……」江笑笑。

這天沒法聊了，想跳車！

當然了，將將空氣里漂浮著的那麼一尷尬也徹底消弭了個乾淨。

江笑笑砸吧砸吧，也就不再故作扭。

清清朗朗地咳了咳，頗為誠懇地問盛，「那我繼續問你，你會喜歡你眼中如此稚的我嗎？」

問題怎麼越發拗口起來，盛倒不準江笑笑到底想要幹嘛。

習慣地眉頭一皺，「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就剛才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盛沒接話，等著江笑笑自己說。

「或許這不是我的未來，這裏只是一個平行世界，有著相似的人，相似的故事。我不是你們曾經的江笑笑，也不會是未來的我。」

聽到這兒，盛的眼皮子耷了一半下來，腦袋瓜那兒能落三黑線的無語。

面部微微突突的忍著口吐芬芳的衝。

不過，江笑笑也就是上說說而已，自己也清楚這種可能極低。

其實歸結底不過是對這個陌生未來的害怕。

「我是覺著我永遠不了，也想像不出來有一天能像你們這樣理事。」

後視鏡里，盛視線從的臉上過。

「我知道這個社會很複雜，人辦事兒酒桌文化都是常態。可我就是覺著太假了，人和人之間沒了真只講利益。就像剛才那樣，你和王啟也就見過一面，但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讓他幫著辦妥裴瑞熙新工作的事兒，王啟呢，因著你是警察，滿口答應。在我心裏，幫忙這個事兒如果不是親朋好友之間，那麼也應該是純粹的、乾淨的。

「所以，我一直想當一名檢察，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懲除惡！」

「……」盛默了片刻，冷聲道，「同意。」

江笑笑愣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你說啥？」

車流又停了下來，盛依舊耿耿於懷提不上三十碼的車速。

皺眉嘆氣，轉頭回看江笑笑時，卻不由自主地勾了勾角，「十幾歲那會兒，我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人長的環境並非以個人意志所決定，逆水行舟亦或隨波逐流的選擇就是人生。

盛想告訴江笑笑的是，這個世界沒什麼不可能。

「所以，你現在不這麼想了對嗎？」

盛微微挑眉，苦笑了一下，算是肯定的回答。

「那我能問一下，三十七歲的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呢？」問這句話時，連江笑笑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輕微的了。

害怕失吧。

可盛呢，還是一貫那樣，對話時不會第一時間接話，似乎總會讓空氣凝固那麼一兩秒的時間，他微微瞇眼像是仔細思索，恰如其分地把控了節奏。

於是，他說，「我曾經遇到過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