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室聽上去洋氣的，貌似韓劇里的人開撕之前，都會很優雅禮貌地微笑問服務員，「比亞~化妝室哦得呦?

然後個個對鏡梳妝，返回大廳后，所有人覺得自己靚絕五臺山，可以恃靚行兇，沒有硝煙。

可是這邊，正一新校還沒工，偌大的空地只有象徵幾石柱代表校門，連教學樓都沒建，哪來化妝室，有的只是個臨時搭的簡易塑料帳篷，供工作人員準備和休息。

易心濃起簾子，躬進，只見棚子里很多材窈窕、滿目青春的禮儀小姐，都穿著大紅旗袍，腳踩黑高跟，披著件羽絨服，然後，被凍得瑟瑟發抖。

一個滿臉膠原蛋白的孩，雙肩被凍得，捂著手邊哈氣邊抱怨，「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啊，快凍死了。都準備半個小時了，還不讓上場，我待會兒還得趕回去上課呢。」

「對啊，我也是，賺個外快太難了。早知道就不來了。」

易心濃一聽就知道這群貌青春的孩還是在校大學生，這也不奇怪，上大學的時候，也接過一些學空乘或者舞蹈的學生，外在條件優越，隨便一站就能拿錢。

貌會賺錢，深切地懂得這一點，也是在認識那些漂亮的同學的時候。

當時每天三個小時的電臺主播，往往到最後說得口乾舌燥，都沒有漂亮的同學做禮儀一個小時賺的多。

不過，細想，也沒什麼值得羨慕的，因為電臺帶給的神愉悅是什麼都換不來的。

「不是說，李崴腳了得找個人替嗎？怎麼還不來，是不是要把咱們凍死？」另一個坐在角落的孩也抱怨道。

一陣冷風吹過，簡易帳篷在風中抖了三抖，幾乎要被掀翻。

孩們嚇得花容失，抱著一團。

易心濃見狀，趕道，「我就是替那位崴腳孩的人，服呢？你們趕把服給我換上吧。」

眾孩一聽，又驚又喜，趕起翻找，「哎呀，你終於來了，快快快，趕趕。」

一個孩拿著一件跟們一樣的紅開叉旗袍，易心濃一看，服極其單薄，而且開叉幾乎到大，天，還從沒穿過這樣的服呢。

「哎呀，快換上呀，別看了。」

「呀，頭髮還沒盤上呢。趕誰幫盤一下。」

「還有妝，這個妝太淡了。」

大家七八舌，手忙腳圍著易心濃轉。

「我看妝就別化了，太浪費時間了。」

······

就這樣，易心濃就在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孩的簇擁下，暈暈乎乎排隊往外走。

走出棚子的一刻，與寒風直接打了個照面。

剛下過雪的初冬，易心濃沒穿任何打底，就套了件開叉到幾乎到大的薄款旗袍被推了出去。

請問這跟沒穿有什麼區別？

易心濃覺得自己全瞬間凝固。

好冷······冷到不知道用什麼辭彙才能形容那種僵掉的、有刺骨痛的冰涼。

覺面部所有神經都壞掉了，臉頰和人中完全喪失覺，都懷疑這般麻木，是不是鼻水流下來也不會被覺察。

一分鐘后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跟個木頭一樣跟著前面的人，排著隊機械地走，又機械地停到某位正等待遞剪刀然後剪綵的大人旁邊。

冷風吹過，吹開開叉的擺，一個激靈，覺得臉上的表都沒辦法好好管理了，一個皺眉，「嘶~」忍不住了口涼氣。

「好，我們禮儀小姐已經到齊，請各位禮儀小姐為我們的剪綵嘉賓遞上剪刀，剪出這次工程的圓滿功。」旁邊的司儀語氣做作地cue流程，聽得出來，他也被凍得牙齒打。

易心濃手指被凍得通紅，聽到司儀的話，就左手托盤，右手去拿剪刀準備遞給旁邊的嘉賓。

可是手指僵掉了，指關節完全無法彎曲。

不過拿個小小的剪刀，此時此地卻頗挑戰。

用力蜷了一下手指，手指竟然咯嘣咯嘣地響出聲。

穩了穩左手的托盤，試圖用右手指穿過剪刀的刀，可是就在拿起剪刀的瞬間，一個溫熱的大手突然覆蓋上來，一下握住了已經凍僵的手，吃了一驚，抬頭看，竟然是顧戰橋。

什麼時候站到他邊的？

剛才太冷了，只顧著跟著前面的人埋頭走，怎麼就站在他邊了？

站在他右邊，震驚又疑地側過頭看他，只見顧戰橋卻不以為然，還很自然地跟旁邊的焦向前點頭微笑，右手卻不聲完全覆上來，還輕輕握了一下。

易心濃張地看了臺下一眼，又眼睛瞟了一下左右，沒有人注意到顧戰橋的作，這時候，又覺得自己的右手被了一下，整隻手被地包裹在他的手掌里，一暖流傳導過來。

嚇了一跳，趕回手。

顧戰橋則面不改，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氣定神閑，自己從托盤拿起剪刀。

隨著主持人的一聲令下，咔嚓，手起刀落，大紅花穩穩落托盤之中，易心濃只覺得雙手一沉。

終於結束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托著紅花，沒敢看旁邊的顧戰橋還有焦向前，只帶著僵的微笑隨著禮儀隊走回去。

一進帳篷，大家都急嗦嗦換上冬，將全部的行囊都套在上，易心濃才算恢復了一點意識。

拿出手機看時間，一條柚提示提示音跳了上來，點進去，原來是姨媽要來的提醒，天，後天就要造訪！

今天這番徹骨寒，他日定然痛上天，橫批：人生實難。

例假一項很準，也一項很疼，如果前兩天沒有注意保暖，那120準時預備。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痛經患者正在經歷的姨媽痛。

易心濃曾經因為痛經暈倒過兩次，一次暈倒摔破後腦勺，一次暈倒劃破胳膊肘，頭上貢獻15針，胳膊肘修補22針，記得陪去醫院的劉潔兒曾說，」濃啊，你也算得上補丁娃娃了。」

想到這裡，不由自主了胳膊肘和後腦勺的疤痕。

禮儀小姐們都換好裳在等著結算費用，果然年輕，換好服又一個個生龍活虎了，嘰嘰喳喳八卦剛才看到的男生。

「我覺得那個最高的，站在最中間的比較帥。」

「不不不，我覺得那個穿的比較休閑的，看上去才畢業不久的比較帥，覺很。」

「什麼呀，還是那個站在最中間的、戴金邊眼鏡的比較帥，你不覺他看上去很慾很斯文嗎？」

「對對對，而且年輕有為，是總裁耶，聽說他才27歲。太厲害了吧。」

「你們說他結婚了沒有？有沒有朋友呀？」

易心濃獃獃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聽著小姑娘熱火朝天的聊天，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著什麼，只覺得思緒在信馬游韁，管也管不住。

周回暖的覺像一溜的螞蟻穿過，麻地進攻每一寸，的，的、讓人無法集中神。

右手也開始回暖，但剛才顧戰橋握住手掌的餘熱還氤氳在手背上，有一種莫名的愫翻騰出來，回憶上涌，令人不安。

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冬日，當天空亮起第一顆星，所有人都踏著腳步從食堂出來去趕第一節晚自習。

因為痛經又不喜歡麻煩別人，就等別人都吃完了，才自己小步挪到食堂，胃口巨差，也強迫自己吃。

當時校長汪化芹為了將艱苦樸素的神發揚到底，讓所有人在學校吃飯，而且是自帶餐，自己洗碗。

本來質寒涼，又痛經難耐，可氣的是，那晚的餐盤比往日還要油一倍，早知道就不吃了。

還記得自己小步挪到那排巨長無比的洗碗池時的，天地浩大，菜味熏天，覺得腹部和后腰的酸脹疼一層層疊加起來，疼得幾乎站不住腳。

但眼見食堂的人越來越，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

終於還是咬咬牙，踮起腳尖，從洗池臺了半管洗潔，然後擰開水龍頭，試探地了水，好涼,倒一口涼氣。

正當鼓足了全部勇氣，準備用冰涼的水去洗餐盤時，一個大手突然覆蓋在手上，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將餐盤從手中接過，三下五除二，就幫洗了個乾乾淨淨。

洗完還勾起角對笑了一下，出那顆調皮的虎牙，一副志得意滿的驕傲和不用言謝的灑勁兒，「咱們來做個易，接下來一周我幫你洗，餘下三個周你幫我洗。」他壞笑，然後把的餐跟他的摞在一起，向歪了個頭，就追上他的哥們兒走了。

易心濃只記得自己很想追上去跟他理論，可是等自己追出去，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天天氣很冷，水很涼，姨媽很疼，餐盤很油，食堂很空，他說的易也很不公。

可是心中還是漾著一種異樣的溫暖。

這個場景，在後來的年月里，曾讓易心濃反覆咀嚼、思量、回憶，可時至今日，儘管那種來自他手掌的溫熱如此悉，眼前這個人卻跟年時代斷不相同了。

很難將眼前這個不茍言笑、一臉沉默的顧總跟那個桀驁跳，有著一顆調皮虎牙的不羈男孩再聯繫起來了。

這些年，他也有很多變化吧。

這麼多年，自己也有很多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