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也不對頭啊？」潘司易皺眉看向宋修有點驚訝。

這傢伙明明一副優等生的模樣，怎麼也和姓姜的扯上關係了？

後者沒回答，還在慢悠悠地整理袖口。

打架就跟做人一樣，要講究原則，他們道兒上混的也有道兒上的規矩。

不能趁人之危，不能以多欺。

當然了，這規矩偶爾也會破，今天既然宋修提了一，潘司易就君子一回，「我先，你待會兒就不用手了。」他鬆鬆筋骨，指節得咯咯作響。

宋修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狠戾，和跟陸知遙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

就像……一頭嗜的狼，充滿危險的氣息。

宋修凝眸，目在潘司易上流轉。

姜濤懶得廢話，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順手取了腳邊半截鍵盤，指尖撥弄著按鍵，待潘司易揮拳過來時，直接拍在他脊背上。

潘司易沒擋，悶哼一聲，姜濤還沒來得及得意，口就挨了他兩拳。

宋修尋了個位置坐下，長疊，蹙眉盯著兩人看。

「媽的，還真不幫忙。」潘司易嘀咕了句，冷不防姜濤揪住了自己服，重重往下一磕。上次傷的地方好巧不巧撞在桌角上，痛得他瞬間冷汗直冒，都變白了。

桌子被撞倒，桌上兩臺電腦顯示屏落地摔了個碎，碎渣子在腳底咯吱咯吱，混在冒著氣泡的啤酒里。

潘司易覺腰間一熱，手了，黏糊糊的，是。

他忍不住暗罵，線估計還得重新一次了。

姜濤在潘司易上，手臂抵著他下，扣著他腦袋不撒手，直把潘司易憋得整張臉都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求不求饒？」

「求你大爺！」

「。」

姜濤冷哼，抓起地上鼠線，作勢就要往潘司易脖子里纏。

宋修眼尾一揚，原本波瀾未起的眸底此時卻突然泛起了層疊的漣漪。他起，雖然沒說一句話，但周強大的氣場，卻連外面的陸知遙和徐舟舟也似能到。

們忍不住互相握住對方的手，屏著呼吸連大氣都不敢。

「啪！」

剛剛被姜濤用來拍潘司易的半截鍵盤，這會兒卻被宋修用來又拍在了姜濤後腦勺上。

姜濤瞬間眼冒金星。

宋修話不多，作倒迅猛，兩手拎著姜濤領口將他提起，撞向牆壁。所幸姜濤反應快，一拉一扯中鉗制住了宋修的手臂，扭打中互相被對方的絆到，齊齊倒地。

潘司易忍著痛撲過去，鮮紅的跡染在宋修乾淨的白襯衫上。

陸知遙看不見潘司易了傷，但或許是聞著了空氣里漂浮著的淡淡腥氣，心底的不安越發強烈起來。

怕耽誤時間久了宋修和潘司易出意外，把徐舟舟拉到櫃檯旁，快速道：「舟舟你繼續打電話，打到接通為止，我直接去派出所找人來。」

「嗯！」徐舟舟用力點頭。

陸知遙拔就奔了出去，跑過街角的時候，在紅綠燈右轉衚衕口的小賣部門口停了下來。

不是如今那種24小時服務的便利店，是可以自己拿著玻璃瓶去灌汽水的雜貨鋪。

他們小時候經常去買泡泡糖，那會兒一錢就可以買好大一塊，現在不行了，得五。

老闆娘四十來歲，戴著眼鏡在檯燈下研究十字綉，見來了客人，熱招呼道：「陸家丫頭，買些什麼？」

陸知遙從小在這裡穿街走巷地玩耍，鄰里街坊都認得。

「一包番茄醬，」陸知遙呼哧呼哧著氣，但口齒很清晰，末了突然想起自己沒帶錢包，又有些尷尬，「阿姨，能不能先賒個賬？」

「好說。」老闆娘笑瞇瞇地從貨架上取了包番茄醬遞給。

陸知遙趕忙道謝，邊跑邊撕扯著包裝袋。

派出所理多了未年打架鬥毆的況，有些時候並不上心。就像上次，潘司易在醫院好了針，他們才來做了簡單的筆錄。

所以得讓他們重視並且立刻出警，就要表現出事態的嚴重。

陸知遙往自己服上抹番茄醬，這裡一塊那裡一塊，抹完了覺得像那麼一回事，才鬼哭狼嚎地衝進了派出所。

民警小劉聽到聲音出來一看，頓時被嚇到了。

怎麼來了個滿是的丫頭？

「知遙！」在網吧門口焦急等待的徐舟舟一眼就瞥見了遠大步奔來的陸知遙，欣喜地喊。

陸知遙後跟著派出所小劉，還有另外兩個穿制服的民警。他們沒開車，一路跑得，大帽檐下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掉。

「就那裡面呢，叔叔你們趕去看看吧，遲了得出大事！」陸知遙沒時間跟徐舟舟打招呼，一手扯一個將他們往網吧拉。

十分鐘前小劉看到陸知遙來報警的時候慌得不行，差點就要帶著警械出去，結果半路上越來越覺這孩上的跡不對勁。

聞著總有子酸甜味兒，思索半天，一拍腦門想起了番茄醬！

只是人已快到目的地，所里的同事也來電話說確實收到了網吧老闆的報警，他才將信將疑地跟著陸知遙。

「待會兒再算你這筆事兒！」小劉指揮同行的兩人疏散人群，瞪了陸知遙一眼，跟著老闆和領班進了去。

陸知遙臉上的汗，也跟徐舟舟一起往裡走。

「都住手！別打了！」

小劉沒看清裡頭的狀況，就拔高音調吼了句。

室一片狼藉，線晦暗。

陸知遙在幾人後面探著腦袋張，依稀能辨別出地上有黑影。

小劉打開隨攜帶的手電筒照了照，這才看清屋子裡三個年的模樣。

宋修和潘司易並排坐左邊，姜濤坐右邊，上的服髒了也扯爛了，頭髮糟糟，甚至能明顯看出都了不同程度的傷。

陸知遙和徐舟舟同時倒吸一口氣。

「得，就這仨打架的？」小劉噎了噎。

領班點頭如搗蒜。

「沒認錯的話，一個是宋總的兒子，一個是姜總的兒子，」小劉頗為頭疼，「還有一個是我們所里的常客了。」

宋修和姜濤他忌憚著份沒敢當面訓斥，只得板著臉教訓潘司易：「不學好，整天打架鬧事，這兩個月第幾回請你去坐坐了？」

潘司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小劉氣極，「走走走！全跟我回所里！」

宋修第一個起，拿髒兮兮的袖子蹭了蹭臉頰的污，隨即轉遞手給潘司易。後者扶著他起來得艱難，舊傷裂開了口子，一就牽扯得從頭疼到腳，兩直打。

姜濤卻不老實，跟在兩人後，還故意去踢宋修和潘司易的小肚。

潘司易一個踉蹌，若不是宋修架著他，怕是直接栽倒在地了。

陸知遙把一切看在眼裡，恨得牙。

出來的時候，門外看熱鬧的人散去了一大半，所里也臨時派了輛車過來。

「走吧。」小劉沖幾人擺擺手。

姜濤輕嗤，當先上了車。

宋修扶潘司易坐到了後面，剛要上去，就聽見陸知遙在喊——

「您先送他去醫院啊！」

小劉正準備和網吧老闆說說賠償的問題，被一打岔，有點惱：「你也去所里走一趟！」這丫頭，自己還沒跟算剛才騙人的事兒呢，倒先訓起他來了。

陸知遙沒被唬住，徐舟舟卻嚇了一跳。

宋修從車那兒走過來，語調沉得很：「胡鬧什麼，回去。」

他的白襯衫像被畫上了難看的塗，紅的綠的黑的紫的，彩大膽而斑斕。可就算再難看，襯著那張臉，倒也看得下去。

「潘司易傷了，得去醫院，」陸知遙很擔憂，抓著宋修的手急道，「你跟他們說說，那傷不能拖，我怕——」

話沒說完，素來淡漠的宋修突然狠皺了下眉，眸底泄出一難以察覺的不悅來。

他甚至很沒有禮貌地打斷了陸知遙的話語，抬起右手臂，橫在面前。

陸知遙這才看到，宋修被襯衫遮蓋的小臂上，有著三條深淺不一的劃痕，每條都有一指長。

跡開始慢慢凝固，黏在服上，因了他剛剛的作，又滲出了汩汩鮮。

徐舟舟「啊」一聲尖，捂著眼睛不敢看。

陸知遙愕然。

「他傷了得去醫院，我呢？」宋修冷著臉反問。

可他沒想等陸知遙回答，再度將袖子垂下，掩了目驚心的傷口。

「做筆錄很快的，晚點我送他去針，你不用擔心。」

宋修的聲音悶悶的，經過小劉時，似低頭待了些什麼。反正後來小劉看了陸知遙一眼，抿抿沒再斥，只跟網吧老闆說會通知家長，到時候按照店裡損失的金額進行賠償。

老闆連聲道謝，小劉點點頭，轉也上了車。

警車呼嘯而去，塵土飛揚。

「知遙，」徐舟舟猶豫著問，「我們要不要回去找潘姨？」

「潘姨……」陸知遙被剛剛宋修的一句話弄得心裡怪不舒服的，緒極低，「你去知會潘姨一聲，順便告訴我爸，我晚點回。」

拍拍徐舟舟手背，扭頭朝著警車駛離的方向跑。

「哎！知遙！」徐舟舟不知陸知遙作何打算，一時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先照著的意思，先回家找潘司易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