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寒一臉迷茫,也不知是哪句話得罪了,卻莫名心虛:「怎麼了?」
關小朵也不說話,賭著一口氣就把庫房裏的那隻大木箱子拖出來,吃力地朝大門口推去,一副分家拆夥的架勢。
鐵寒頓覺手足無措,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有心手剛想幫忙,卻又被拒絕:「我自己能行!不用你。」
鐵寒的手僵在半空,只得慢慢回來。
他只得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瞧著。就見那木箱裏的東西奇型怪狀,大部分都看不出是做什麼用途。有的是完品,也有半品,還有圖紙、鎚子、鉗子手套等工。
鐵寒明顯覺察的緒有變,想要挽留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思索半天才說道:「你這一酒氣,現在回去了你哥怕是要罵你的。」
「你管不著!」
語氣里滿滿都是怒氣。
鐵寒有些無奈地抓抓頭髮——這個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關小朵板著臉孔,費勁地拖著那大木箱,一寸一寸地朝門口移。
鐵寒實在想不出什麼話來勸,瞥見那木箱裏似乎是有個帶子的件,不由好奇地拿到手中一陣端詳:那塊木板大概有三尺來長,五六寸寬,打磨得十分,不僅塗了大漆還打過蠟,保養得十分細心;木板下面裝著兩組子,每個小部件很巧,榫卯結構連接在一起。
關小朵突然生氣,命令的口氣道:「別!放回去!」
鐵寒卻並沒有立刻照做,而是說道:「這子經常壞吧?看上去並不耐用,若是遇到路面不平就會壞得特別快。」
關小朵眨眨眼:「你怎麼知道?」
鐵寒:「軸承太細,木質又太,顯然不耐磨,很影響使用壽命。」
關小朵:「你還懂這個?」
鐵寒:「如果把下面的零件都換銅或者鐵,就會好很多。」
關小朵停下作,站在原地想了想:「可是那些零件都很小,鐵匠恐怕很難做出來。」
鐵寒趁機建議道:「結構複雜的小部件確實不好加工,需要找好點的鐵匠才行。子與中軸之間用鐵珠填充,即可以使子轉得更順,又能更加堅固耐用,只是本會提高一點。」
關小朵點點頭:「主意不錯。」
鐵寒見態度有所緩和,又問道:「所以,這個東西什麼?」
「仙下凡車。」
鐵寒強忍住沒有笑出聲,實在誇不出口:「為什麼這麼奇怪的名字?」
關小朵揚揚眉,把那東西拿過來放到地上,一隻腳踩上去,另一隻腳往地上一蹬,四個軲轆吱呀吱呀地轉起來,兩隻腳站在上面嫻地控制著前進方向,兩臂展開保持平衡,眨眼間就在屋裏優雅地轉了兩個圈。
他突然就領會到這個名字的髓——雖然心覺得這東西如果板可能會更加切。
鐵寒又說:「零件的圖紙有嗎?我可以幫你改良一下。」
關小朵敏捷地跳下來,將那東西拿在手裏,半信半疑:「真的?」
「這個不難。」
關小朵瞇起眼睛:「你以前不會是個鐵匠吧?」
鐵寒笑:「不是,但是略懂一點。」
關小朵雖然還是不太相信,但還是彎腰在木箱裏找了找,翻出一張圖紙來:「這可是高級商業機,嚴外傳的!」
鐵寒點頭:「明白!」
關小朵把那東西拿起來,連同圖紙一同給他:「花了多銀子先記帳,回頭給你錢。」
「這就不必了。我這人不大會講話,你不生我氣就好。」
「我掙的每一分錢都明正大,憑的都是自己的本事!」關小朵白了他一眼:「我娘說,想靠著結婚或者出賣尊嚴來改變命運的行為,都歪門邪道!」
鐵寒愣住,這才終於明白方才生氣的原因——雖然錢,但要取之有道。方才他的話,顯然是有冒犯到的尊嚴了。
「對不起。」鐵寒誠懇道:「如果剛才的話冒犯到你,我道歉。」
關小朵沒想到他如此爽快,揚了揚眉:「沒關係,早晚我會變得比厲家還要有錢有勢!到那時候,你自然就不會再有那種想法了。」
「有志氣!」鐵寒讚賞地點點頭:「只是,門外那些人,你真的打算放著不管嗎?」
關小朵搖搖頭:「昨天他們就已經來了一天了,守在我家門口什麼也沒做。我覺得他們就只是來嚇唬我而已。倒是你,還有這條街上的商鋪都要被我連累,一點生意也沒有。」
「沒所謂,反正我這幾天收拾屋子整理東西,也沒打算那麼快就開張。」鐵寒門外:「要我幫你把他們趕走嗎?」
關小朵心說:這鐵憨憨口氣可真大!那可是二十多個專業打手呢!一人一下都要捶死你了好嗎?!
關華被痛揍的慘狀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但畢竟也是一番好意,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哥已經被他們揍過一頓了,你就別跟著湊這個熱鬧了。反正他們也沒幹什麼,說不定過幾天自己呆膩了就會走了呢?」
這話大概在任何人聽來都算是安人的客氣話,然而鐵寒的表看起來卻像是完全當了真,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好吧。」
關小朵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臉:這種話你都信啊?我就那麼一說好嗎?這時候,正常人類為了顯示男子氣概,通常不都會拍著脯說點類似『別怕有我在』『需要幫忙就說話』之類的嗎?!雖然都是些沒什麼用的場面話,說出來起碼是個安吧?!
——還真是個憨憨兒啊?
關小朵表略顯複雜,但轉念又一想:反正之前的好幾個差一起上都被揍了,再多你一個也沒差,早點認慫也沒什麼好丟人的,也罷。
鐵寒沒注意到的表,此時正專註地低頭看看手裏的圖紙:「這東西恐怕一半時也弄不好。」
「沒關係,我又不著急的。」
「那,」他抬起頭,試探地說道:「明天我想先到附近轉轉,你能一起來嗎?」
關小朵拍拍脯:「我是本地人,就在這衚衕里長大的!方圓百十里都得很!」
隨即狡黠地一笑,指指後院:「會帶上它嗎?」
鐵寒會意,微笑道:「也可以順便教你騎馬。」
「那就這麼說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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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才剛蒙蒙亮,關小朵躡手躡腳從屋裏出來,先順著梯子爬上牆頭一瞧,果然打手們還都沒來打卡上班呢,街上靜悄悄空無一人。
計劃通!
喜滋滋地從梯子上下來,輕輕推門出去。剛來到藥鋪偏門的庫房口,正瞧見鐵寒牽著照夜白從裏面出來。
完,時間剛剛好!
「走吧!」
兩人了面,直接牽著馬轉彎進了後巷,順著小路便朝郊外去了。
三月末的鄉間郊外,滿眼是漫山遍野的綠,田裏是一眼不到邊的金油菜花。
鐵寒牽著馬韁繩慢悠悠地走在田間小路上,憋屈了好幾天的關小朵騎在馬背上,開心地揮舞著雙臂,快樂得像要起飛一樣:
「好高哇!上面的空氣好清新啊哈哈哈哈!」
照夜白像是被的歡快緒所染,不時抬起頭來打個響鼻,就連向來嚴肅的鐵寒臉上也泛起淡淡的笑意。
鐵寒抬頭問道:「要自己騎著跑一圈嗎?」
「不要!」
關小朵立刻如臨大敵般放下手臂,兩手抓住馬鞍橋:「會摔下來的!」
鐵寒笑著:「記住我方才教過的,就不會。」
關小朵仍是怯怯地:「那你再教一遍。」
鐵寒便停下腳步,又耐心地重複一遍:「放鬆,腰背直,夾,眼睛看前方……」
關小朵一臉認真地照做,但看起來還是很張。
今天的打扮也很特別:大翻領的長袖舒口胡服,外面罩著棕紅牛皮製的小馬夾;下穿著寬鬆的白燈籠馬,紫紅長筒馬靴,搭配同樣紫紅的手套,使得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又曲線優。
昂首地端坐在馬上,被照夜白雪亮的一襯,格外英姿颯爽。
鐵寒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裝扮,猜著大概也是自己設計的?除此之外頭上戴著細藤條編的窄檐小頭盔,氣又遮;手肘和膝蓋上也綁著同樣細藤編的護膝和護肘,尺寸剛好合適,一看便是出自雙細膩的巧手。
鐵寒剛講了一半,心思卻漸漸分散到的裝扮上,突然停下來問道:「服和護都是你自己做的?」
「對啊!」關小朵點頭:「這麼高,覺摔下去一定很痛!」
鐵寒笑意更濃:「很好看。」
「嘻嘻。」意外聽到句誇獎,關小朵得意道:「我的運裝備是搭配著仙車還有鞋一起賣的,必須親測好看又好用!」
鐵寒將韁繩遞到手裏:「最重要的一條,任何況下都不要鬆開韁繩!」
「嗯!」
關小朵剛把韁繩抓在手裏,不料鐵寒竟是抬手朝馬屁.上擊了一掌,照夜白長嘶一聲騰空躍起,撒開四蹄便跑了下去。
「呀~啊啊啊啊——!」
雖然開頭略顯狼狽,但照夜白到底是匹寶馬,哪怕是縱.奔跑起來也是十分穩健。無論泥.濘還是崎嶇不平的山路,都能四平八穩如同平地一般。
的尖聲越來越遠,但很快就變了興的呼喊聲。鐵寒遠遠著迅捷如閃電般的影在田野間恣意奔跑,輕鬆地過田埂間的水渠,僵的很快便適應了馬背的顛簸,姿勢也漸漸由張變得自然放鬆,人與馬的配合也越來越協調。
果然很有天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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