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失去借力的聞致朝一邊倒去。
明琬什麽也來不及想,急之中下意識手去摟他,卻反被他沉重的子撞得後仰,朝後跌去,後腦勺正巧撞在堅的桌角邊緣上。
明琬隻覺腦中“嗡”地一聲,像是炸開悶雷,震得眼前一黑。
覺自己昏厥了一瞬,等到能察覺到腦後蝕骨的鈍痛時,已躺在了地上。
聞致狼狽地趴在邊,頭發散了,衫也了,儼然沒了昔日冷傲貴公子的模樣。他用冰冷的手指輕拍著的臉,不住喚的名字,眸底一片猩紅之……
明琬有點想吐,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大概傷到了腦子,平日就被聞致嫌傻了,這下怕是會傻得更厲害。
屋糟糟一片,聞致抬臂擋開試圖攙扶他的小花,紅著眼厲聲道:“先把扶起來!”
這樣的聞致真是可怕,連帶著小花也遭殃。明琬了手指,很想讓聞致冷靜點,但說不出話來。
明琬傷了,腦後很大一個包,在榻上躺了三日。
自那以後,不知為何,聞致突然開始避著。明琬擔心他的雙恢複況,幾次要陪他練習站立,皆被擋在門外。
“你太弱了,留下來也隻是礙事。”聞致平靜道,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明琬試圖和他講道理:“我是大夫,我得時刻了解你的況,調整藥方和策略。”
事實證明,聞致並無道理可言。他語氣強:“每日況,我會讓小花轉告你。除了問診和針灸所需,你不必再來此。”
說罷,他毫不留地關上了門。
明琬看著暖閣四閉的門窗,登時氣結。
好在小花每日都盡職盡責地傳遞聞致‘閉關’之進展,順便充當轉舌的份。
小花這樣同解釋:“世子就是放不下骨子裏的驕傲,覺得無力跌倒的樣子太過難看,不願讓別人看到他這副窘態……尤其是,他在乎的人。”
說到“他在乎的人”時,小花帶笑的視線一直落在明琬上,暗示得很明顯。
明琬一邊懷疑小花這番解讀的可信度,一邊又忍不住信服雀躍。偶爾想著,若是聞致也有那麽一點喜歡,那就這樣扶持著過一輩子也很不錯。
一輩子,是一個能想到的、最好的誠意了。
自那以後,聞致白天閉門練習,明琬則會在晚上去給他敷藥按,緩解一天的疲憊。對聞致的雙抱有盲目的樂觀,每當他多一腳指頭能,部多一分力度,都能高興很久,用輕快的語調道:“聞致你看,你正在慢慢好轉呢!”
但聞致似乎越來越沉默。
從一月份折騰到暮春,整整一個季度,他依舊不能借助長桌或拐杖自行站立,雙仿佛兩截死木般不聽使喚,一即地麵就發,又因被無數大夫斷定“此生都不會恢複如初”,他心中難免焦躁沉鬱,眉間戾氣更甚。
那些細微得幾乎可以忽視的“好轉征兆”離站起來,還遠遠不夠。
他越是急功近利想證明自己,便越是難以突破,到了最後,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堅持下去究竟還有何意義。
四月初,小花淋著雨水從外地趕來,給聞致帶來了一封信。
自那以後,聞致開始帶著小花頻繁外出。
他待在侯府中的日子越來越,回來得越來越晚,也越來越疲乏。即便夜裏歸來,匆匆兩口飯菜後他便又回了自己房中,府中通宵亮著燈火,有各人員藉著夜的掩護來去匆匆,不知在折騰些什麽。
明琬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和聞致說上一句話了,有時守著一盞殘燭直到天明,會突然覺得這偌大的侯府,竟空得令人害怕。
有一次,半夜將青杏搖醒,問:“你說一個男子對你忽冷忽熱,突然又不理你了,早出晚歸不著家,這是什麽原因呢?”
青杏睡得迷迷瞪瞪的,蹭了蹭角的口水,囈語道:“大概是……變心啦。”
明琬氣得一掌拍在青杏的額頭上。
又一頁,月上中天,窗外的桃花早謝了,隻餘濃濃一片樹影。
明琬去給聞致按敷藥,到一半,竟發現他累得睡著了,睫在眼瞼下投下一圈深重的影。
他的睡安靜而,全然不似醒著時鋒利,有著令人心的清俊。
明琬不自放輕了力度,卻不經意間瞥見他腳踝上有斑駁的淤青。
明琬暗自一驚,輕輕上他的,隻見整條小上都布滿了青紫的傷痕,膝蓋以上怕是更多,全是撞擊或是傷。
明琬看得心底酸,數日來看不見他人影的失落仿佛也都有了原諒的理由。
在推上的那一瞬,聞致就醒了,捉住的腕子,皺眉道:“別。”
“這些傷是怎麽回事?”明琬問,“還有,你這些日子在忙什麽?”
聞致依舊捉著的腕子,力度很輕,像是在尋求一個依托般,低聲道:“不用你管。”
明琬手上作一頓,而後用力了他的小,見他憤然抬眼,這才解氣道:“我知你們這等高門大戶,必定有自己的正事要忙,誰也沒法子圍著一個人生活,但是聞致,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多久沒說過話了麽?”
聞致大概覺得這番話著實多餘,涼薄的下,說:“我們現在就在說話。”
“你也不讓我陪你恢複。”
“但你給的藥和訓練方法,我都有照做。”
“……”明琬簡直無言以對,將手從他掌心離道,“你永遠都如此,活在自己的天地中,一意孤行冷心冷肺,從不回頭,從不在乎別人的。你每日早出晚歸到底在盤算著什麽呢?我什麽也做不了,也不知你的恢複到了什麽地步,這一切都讓我覺得無趣至極。”
聞致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深邃漂亮,不帶表的時候有些冷,但隻要暈開些許淺淡的笑意,便足以令人驚豔。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微微抬起下頜道:“明琬,你此刻的樣子真像……”
真像什麽?他適時住了,但明琬能猜到他未說完的話。
“真像一個獨守空閨的怨婦?”明琬簡直懶得同他生氣,隻將銀針一收好,輕聲說,“誰知道呢?指不定哪天我累了,也就釋懷了。”
聞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安靜地看著明琬,許久問:“你在生氣,為何?”
明琬一怔。
片刻,的眼睛重新變得明朗起來,似是孤注一擲,十分認真地對聞致說:“明天酉時,我會設宴等你回來用晚膳,你若如期赴約,我便告訴你為什麽。”
明天,是明琬十六歲的生辰。
聞致眼中掠過掙紮之,轉眼湮於平靜,冷傲道:“好。”
第二天,碧空如洗,澄澈若湖,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為了給明琬慶賀生辰,丁管事早早地就讓膳房準備,說是辦一場盛大的家宴,留給世子和夫人一段難以忘懷的溫馨回憶。
明琬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梳洗打扮,換上一襲翡翠的夏裳,烏發綰小髻,甚至還在芍藥的慫恿下抹了些許淺淡的胭脂,白的臉龐頓時豔了起來,如初桃綻放。
了廳堂,丁管事正好拿著一疊大紅的賀帖走來,請示道:“夫人,各家送來的生辰賀帖都在這兒,您可要看看?”
明琬滿心都等候聞致歸來攤牌的張和期待,哪裏還有心#
月影西斜,聞致依舊沒有歸來。
明琬安靜地坐著,心裏的小雀躍功掐滅,如同桌上那碗長壽麵一般,糟糟粘沉重的一團,凝結著厚重的油花。
撐著下獨自麵對滿桌涼的饌,睫像是承不住燈火的芒般撲簌抖。
一旁的丁管事於心不忍,慚愧道:“定是早上我聲音太小,世子沒聽清,耽擱了晚宴。要不,夫人先吃吧?我讓下人再將菜熱一熱……”
“不必了,丁叔。”明琬勉強笑笑,抬手拭去上的胭脂膏,帶起一片的紅,溫聲道,“我不,先去睡啦。”
……
聞致回到府上時,已是近三更天。
他麵不太好,浸潤在夜中尤顯冷冽,後跟著十來個沉默的侍衛。他似是累極,撐著頭冷聲吩咐小花:“他那邊察覺到了靜,勢必反擊,這幾日多加派人手守著府上。”
小花嫌惡地甩了甩手上的,珠子飛,單手推著椅道:“屬下明白。”
待進了中庭,聞致才發現廳中燈火輝煌,大圓桌上擺滿了酒食,不由一愣。
“哎喲世子爺,您可算回來了!”丁管事如見救星,著汗小跑過來,愁眉苦臉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您給忘了嗎?”
今天是……
“嫂子的生辰!”小花也才想起,頓時‘啊啊啊’抓狂道,“忙著對付外邊那群瘋狗,竟然給忘了!”
聞致眉間的戾氣消融,竟流出些許茫然之,著燭火闌珊的廳堂中,低聲道:“呢?”
“夫人足足等了一天,晚膳又等了兩個時辰,後來什麽都沒吃就回房歇息了。”丁管事回想起明琬那個故作堅強的靦腆笑容,隻覺得比哭還招人疼,歎道,“世子爺快去哄哄夫人吧!”
話音未落,聞致已用力推著椅,徑直朝廂房行去。
廂房中還亮著燈,他示意守門的侍婢不要出聲,而後輕輕叩了叩門。
裏麵久久沒有回應,片刻,燈滅了,凝一片深沉的黑。
黑夜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但橫亙在二人間的,並不隻有黑暗。
聞致一向信奉行比言語重要,僅是片刻的沉默,他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
第26章彌補
明琬沒想到聞致竟然會直接闖進來。
屋裏滅了燈,黑漆漆一片,以一個嬰兒的姿勢,背對著鏤花的半月門蜷榻上,隻聽見屋陸續傳來一陣乒乓的聲響,是聞致黑看不清路,椅磕上了桌椅案幾。
明琬的房間堆滿了存放藥罐的高矮櫃、案幾、木架,不似暖閣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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