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雪很快就停了。秦枝第二天下樓去上學，發現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仰頭看了看公寓樓的某個窗戶，很快轉了，去趕地鐵了。秦枝這天有一整天的課，大課間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雙旦晚會的事。有生邀請秦枝和們一起跳群舞，秦枝拒絕了，有男生想表演變魔，想找秦枝當托，也被拒絕了。把自己排除在熱鬧之外，樂得清靜。但是很快，這份平靜就被打破了。系裏的晚會初篩名單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二月份，通知是在班級群里下的，當天是周日，秦枝剛醒，和往常一樣懶得起，窩在床上刷手機。打開微信一看，班級群里有人艾特。點進去一看，才知道昨晚上節目單就出來了，而睡得早，錯過了討論。被惡意報了節目。古典舞，《兒》。誰都知道，對於一點舞蹈基礎都沒有，且肢僵的人來說，翻跳一段團舞，最快也得小半個月才能練。何況對於舞蹈基本功要求很高的古典舞。秦枝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這事是王之娚乾的。群里上百條討論消息，不乏有同學給秦枝的鼓勵和期待。王之娚夾在其中，不時附和幾句，發幾張表包。秦枝看得出這是在煽風點火，也不找對峙，心勁兒上來了，跳就跳。到和池雪的聊天記錄里，找了張池雪發給的可的表包，轉發到班級群里，附字：咱們一起加油。後來的幾天，秦枝一直在痛苦中度過。歌還好，就唱嘛，哪怕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到時候也能假唱。舞是真的不行。班長借來臨時當練習室的教室里，經常溢出一片難以自抑的笑聲。這笑沒有惡意，但屬實傷人。秦枝汗和淚一起往地上滴。聽見有人問：「秦枝，你到底會不會跳啊？」「反正報都報了，大不了初選被刷下來。」秦枝假裝隨意，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大家一聽，也就不替瞎心了，紛紛轉移陣地去看王之娚。王之娚也報了獨舞。是有真本事在上的，從小學習芭蕾，一招一式都足見功底，既又舒展。那些擔憂秦枝會不會跳的同學，對王之娚的讚就沒停下來過。哪怕再不喜歡王之娚，可也有的長，這一點沒什麼好矯的，該承認就得承認。秦枝並非是妄自菲薄的人。不必拿自己的短，和別人的長比。但要正視自己的短。一連幾天，秦枝都是練習到最後一個才走。天很冷，每呵一口氣都會生一道白煙。小時候姥姥說，人啊，就是仰仗著這口氣活著。姥姥那代人，不是很懂生活，但卻很懂人生。兒時聽過的很多道理，現在再想想，才依稀能會一二。練舞的這段時間，秦枝早出晚歸，幾乎沒再見過李京州。他工作室最近在跟進一則社會新聞，涉及孤兒院侵。秦枝是在他工作室「人世」公眾號上看到的相關文章。秦枝只覺得那些文章寫得字字珠璣，既切中要害，講明了事件關鍵，又不乏發人深省的悟，通篇讀完，只覺得惆悵又憤懣。文章的署名是李京州。聽韓玫說，他們跟進這件事已經好幾個月，現在曝，熱搜不斷，已經得到上面的重視。秦枝聽完，在朋友圈裏轉發了那篇文章。轉發完之後還覺得不夠，秦枝又用微博大號轉發了相關報道。沒有炬火，你我就是星星之火。等秦枝再見到李京州，已經是十二月的中旬。其實這期間，只要去敲個門，或者跟韓玫蹭個飯，就能見到他，但是自從初雪那天，在他家裏說了那麼多真心話之後，就沒辦法再面對他。系裏初選的前一天，韓玫幫秦枝找了舞蹈系的學姐糾正作。學姐給秦枝一個評價：「跳得很差勁，但不醜。」秦枝對此無言以對。學姐又問：「你的還能再一點，之前應該是怕疼，拉筋沒拉開吧？」「也沒有，我每天都拉筋……」學姐一看秦枝這樣就知道心虛。於是接下來，二話不說先給秦枝背。幾分鐘后——「……」「不行不行不行，疼疼疼……」「輕點輕點……」一聲接一聲的哀嚎響徹練習室。秦枝很噴臟，除非忍不住。樣子稽，眼淚鼻涕汗都糊在臉上，大家看得既心疼又忍不住想笑。本就是不服輸的格，即便知道自己在出醜也沒喊停，最後拉完筋，秦枝捂著眼睛哭得一一的。這完全是生理淚水，太疼了，忍不住。學姐踢了踢的：「起來汗，晾汗容易冒。」秦枝搖頭，又累又暈，可能是有點低糖了，每個字都說得很痛苦：「我起不來，你把巾給我。」一隻手仍在捂著眼睛，另只手高高出去。等了幾秒。的手掌忽然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