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蘇語凝婷婷裊裊的往那裡一站，就能晃了人的眼，可一開口稚態樣子就能讓人覺察不不對勁來，神態語氣分明與四五歲的孩相似。

謝老夫人對這個未來的孫媳是不滿意的，對蘇語凝雖然也有心疼可惜，可那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

可真的要讓這樣一個癡癡傻傻的子做他們謝家的媳婦兒，怎麼能滿意。

謝老夫人頷首和藹道：「凝姐兒有心了。」

態度不冷不熱。

蘇語凝不聰慧，反應也慢，但對旁人於自己的態度卻是十分敏的，知道謝老夫人不太喜歡自己。

蘇語凝像鵪鶉一樣的垂下了腦袋。

……

南城戲樓。

雅間，水晶珠簾后，一個頭正抱著琵琶彈唱著小曲兒。

姿翹，嗓音，唱得曲子能勾得人了半邊子。

再往裡，坐著的是幾個公子哥兒。

「今日可是你祖母的壽辰，你倒好，要我們陪你在這聽戲。」賀敬之含住懷中頭遞到邊的葡萄，打趣道：「回頭去晚了，我爹非教訓我不可。」

「怕甚。」說話得男子散漫的支著手肘靠在窗子邊，漫不經心的看著樓下大堂臺上唱曲的戲子，神傲然懶怠。

「沒錯。」瀋州朗笑道：「天塌下來有謝兄頂著，還怕你爹那頓揍不。」

謝予安沉默不語，顯然興緻缺缺。

珠簾被挑開，此間的頭牌春鶯端著酒壺款款而來，輕曳著姿坐到了謝予安旁，語道：「二公子，奴家替您倒酒。」

春瑩纖纖玉手端著酒杯遞上前，謝予安抬手一隔，頭也不回道：「不必，退下吧。」

春鶯咬退到了一旁，來這的世家公子哪個能抗拒得了，只有謝二公子，難啃得很。

眾所周知，謝二公子向來只消遣聽曲兒，從來不會這勾欄之地的子。

賀敬之多喝了兩杯酒，看著滴滴的人了冷落，楚楚可憐的樣兒，心腸就化作了水了，口不擇言道：「我說，你今日來這就是為了躲那傻子的吧。」

謝予安俊臉一沉，極冷的一眼掃來，賀敬之立馬噤了聲，酒勁也散了些。

謝予安本就心煩意，這下更是沒了興緻，不耐煩的甩袖起，「走了。」

……

婢引著蘇語凝三人遊園。

各家夫人都留在謝老夫人閑談，小輩眷則在園子里遊玩。

謝府的園子極大，說是個園林也不過分，蓮池、水榭、亭臺高低錯落。

曲折深幽的園子，頭一回來的人恐怕都會在裡面迷了方向，蘇語凝卻門路。

小時候母親隔三差五的就帶來謝府，同清清和魚魚就是在這裡玩的。

水榭里坐著不人，男皆有，能出現在這裡的大多是世家子弟，非富則貴。

婢才帶著幾人過來，就引得所有人側目看來。

白狐裘斗篷上寬厚的帽檐遮去了半張臉，只出了瓊鼻櫻，是如此也能看出其好。

不似其他子上或清雅或濃郁的熏香，這子走過之竟然是淡淡的香味兒……就跟那還在襁褓里嬰兒差不多。

眾人都好奇想看看這帽檐之下的容貌。

蔥白的手指抓著帽檐往後一拉，出的臉灧如水芙蓉。

見者心下唏噓，原來是蘇家那個傻子，可惜啊……

但凡蘇語凝生得再普通些，或是再瘋傻的徹底一點，旁人也不會覺得如此可惜。

眾人紛紛起邀請三人座。

「妧妧，我們坐這裡。」蘇悠帶著到了一張圓桌旁。

這桌著的是高家姐妹，高家與蘇家也有生意往來，幾人還算識。

蘇悠與蘇菀煙雙雙座，蘇語凝卻站著一不。

蘇悠輕聲，「妧妧？」

「二姐姐，清……」蘇語凝頓了頓，不習慣的改口道：「卿哥哥和魚魚怎麼不在？」

蘇語凝轉著眼睛左右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想找的人，垂下眼，有些失的了腰間綉著小鶯雀兒的荷包。

怎麼都不在呢，還帶了好多糖果子呢。

纖如蟬翼般的眼睫輕輕垂下，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

只是真正生出這憐惜之意的大多是男子罷了。

反觀在座的子，誰不艷羨蘇語凝這樣的容貌，家世……甚至還被許給了謝家最得寵的二爺。

一個傻子卻是整個蘇家的掌上明珠，就是二房三房的小姐再出挑，那也是沒得比。

讓人怎麼能不嫉妒。

可又恰恰也因為蘇語凝是傻子，們又生出那裝模作樣的憐憫心。

嘆可惜的同時，又暗自嘲諷，也不知道謝二公子得了這麼個癡傻人是該笑還是該哭。

蘇悠也不知道那兩人在哪裡，自然也無法回答，「二位公子或許是在忙，妧妧別急，等吃席的時候總能見到的。」

蘇語凝又轉頭問帶們來的婢，「卿哥哥和魚魚呢？」

一雙目滴溜溜看著那婢，直看得那婢愣了愣，才垂頭答道：「奴婢也不知。」

有哪個正常子會不知恥在大庭廣眾之下追問男子去向的，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蘇菀煙覺得無比難堪。

拉了拉蘇語凝，聲道：「妧妧，快坐吧。」

蘇語凝沮喪地坐了下來。

才坐下，後的青石板上就傳來了車軲轆滾過的聲音，蘇語凝眼睛一亮，飛快的轉過。

「清清！」

蘇語凝興之下就將父親的代拋到了腦後，起提著擺跑出了水榭。

蘇悠想抓住已經遲了。

夏雲推著椅停在了湖中央的青石長廊上。

坐在椅上的男子烏髮玉冠，清簡雅緻的月白牙的袍下是略顯單薄的形，無暇如玉的面容風姿無雙。

而他的上則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人人都知道，謝家大公子不良於行。

蘇語凝小跑至謝蘊清跟前，臉上的失落一掃而空，只剩歡喜。

瓷白的小臉被風吹的泛起了紅，厚重的狐裘將裹的小小的。

謝蘊清看著，淺笑開口，「妧妧。」

「清……卿哥哥，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蘇語凝把手藏在背後，微彎下平視著他，眸子亮晶晶的。

謝蘊清愣了愣，「妧妧我什麼？」

卿是他的表字，可小姑娘從來也沒有這麼過他。

蘇語凝皺了皺鼻尖，溫溫吞吞道：「卿哥哥，爹爹說不可以再你清清了。」

「原來如此。」謝蘊清只稍點了點頭，似乎也並不在意蘇語凝忽然的改口。

他揚眉笑道：「那讓我來猜猜，語凝妹妹給我帶了什麼來……可是泥？」

蘇語凝獃滯了一瞬，皺起眉心不解道：「你為何如此我？」

旁親近的人都妧妧，清清突然這麼，是不想跟一起玩了嗎？

癟下的角已經出委屈了。

謝蘊清失笑道：「你我卿哥哥，我自然該喚你語凝妹妹才是。」

「可是……」蘇語凝覺得他說的沒錯，可不喜歡這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著急的時候就會像兔子一樣紅了眼眶。

謝蘊清盯著，「語凝妹妹不喜歡我這麼你？」

「不喜歡。」蘇語凝連聲音都變得著急。

謝蘊清：「我也不喜歡妧妧那麼我。」

蘇語凝滿臉糾結，可是爹爹說不可以這樣，而且嬤嬤說別人聽到了會笑話的。

蘇語凝想了個辦法，「那我以後你清清好不好？就咱們倆的時候。」

抬眼瞄了眼推著椅的夏雲，面難。

夏雲面無表道：「四姑娘就當我不存在。」

蘇語凝：就這麼辦。

「好不好？」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試探，知道這樣不公平，所以想先商量試試。

親卿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1）

謝蘊清想起了年時，他第一次在書里讀到這段話時的形。

薄了，「好。」

水榭眾人聽不清兩人說的什麼，但剛才蘇語凝剛才謝蘊清的那一聲可是都聽見了。

清清還是……卿卿？

不是和謝家二公子有婚約嗎，怎麼還與大公子糾纏不清。

實在是兩人的模樣都太過好，漣漪輕盪的湖面之上，清雋溫雅的公子，與驚艷俗的人，畫面得如同是一幅畫。

讓人差點忘了蘇語凝是個傻子了。

一個傻子，無論做出什麼，就都不奇怪了。

「清清猜錯了，不是泥。」蘇語凝眉眼彎彎，將手裡的寶貝捧了出來。

幾縷細碎的髮著臉頰垂落，蜿蜒在了那一小截著的白頸上。

謝蘊清低頭看著手中的糖果子，紅彤彤掛著糖霜的糖果子在白的手心裡看起來可極了。

他捻起一顆放到裡，糖果子上還帶著上獨有的香味。

蘇語凝喜滋滋的看著他，「甜吧？」

謝蘊清笑道：「嗯，很甜。」

他又拿起兩顆，蘇語凝才將手絹重新包好，塞回了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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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摘自《世說新語.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