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看著姜寶鸞在跟前跪下，卻並沒有也一一毫的驚訝，他那雙好看的眸子就那麼淡淡地看著，彷彿他一直就知道姜寶鸞會跪下來。

姜寶鸞道：「奴婢不喜歡們。」

謝珩點點頭：「很好，說下去。」

「奴婢不喜歡們那種低眉順目，刻意討好的模樣。」

謝珩問想要什麼，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犯了謝珩的忌諱，雖然謝珩沒有言明，但姜寶鸞不敢再撒謊。

確實討厭這些新羅婢。昔年朝廷穩居長安，新羅也常派使者學者到訪，的父皇從未看不起他們過，甚至對他們頗為優待，可一旦落難，姜氏的江山還沒有亡，這些新羅人就急著找尋另一座靠山，簡直忘恩負義，不知廉恥。

那謝道昇又算什麼東西？的皇弟尚且還在江南行宮，他有什麼資格賜服？

看著他們奴主的模樣，姜寶鸞覺得噁心。

想到此，姜寶鸞眼裡忍不住沁出了一點眼淚，怕謝珩看出有異，忙說：「公子……們說要來伺候公子，奴婢不想……」

謝珩斜睨了一眼，眉目含笑，卻似乎要把整個人看穿，讓的那些心思無可逃。

「過來。」他說。

姜寶鸞從地上起，繼而卻愣住，方才都已經是跪在謝珩床前了，為何還要過去？

「你若不想，就再把們過來。」

姜寶鸞腳一，差點跌坐下去，堪堪在腳踏上站穩。

有些後悔今日為了逞一時之快，沒有阻攔南慧們進來，明明剛才謝珩都已經睡了，自己進來也就了事了。

「這般放你在我邊，反而把你的心放大了，既然如此，你所求也並不過分。」謝珩仍舊神淡淡，雖無一點強迫之意，卻令姜寶鸞恐懼，「母親說該往退思堂放人了，我怕麻煩，總得挑上一個。」

姜寶鸞渾直冒冷汗，可旋即又不嘲笑自己的天真，謝珩是一直都沒有妾侍通房，可是以前沒有，不代表就不會有，這樣的份，又在謝珩跟前伺候，侍奉主子再正常不過。

便是那些經常能靠近皇帝的宮，也是最有可能在某一日皇帝興起之時被寵幸的。

就像謝珩說的，他怕麻煩，現的有和南慧等人，若不願意，那很快南慧們就會進來。

而……

這一次如果在謝珩面前扭作態了，那麼謝珩絕不可能再回頭來問第二遍。

本來就是謝珩帶回來的，前十六年的歲月彷彿一枕槐安，阿鸞只是楚國公府一個毫不起眼的婢，不聽主子的話，不努力討主子的歡心，又要如何呢？

在楚國公府長久留下去，最好的選擇不過就是從了謝珩。

恨新羅人背棄舊主，又何嘗不是呢？

大魏皇宮養出了的金枝玉葉，卻沒有養出的一傲骨。

從徐太后讓拋棄份和責任逃出來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為帝的所有榮。

姜寶鸞低下頭，今日穿了一件銀紅琵琶袖短襖，照在燈下很是艷好看。

明明是溫暖如春的暖閣，姜寶鸞卻忍不住抖著，謝珩對的害怕視若無睹，只是往圓潤的肩頭一，不再像是外人面前風霽月的楚國公世子。

……

一夜楚雲湘雨，風清月瑩。

姜寶鸞轉了轉頭，謝珩果然還是那樣清雅俊朗。

而狼狽的只有罷了。

姜寶鸞忽然想起葉宜采，若在這裡的是，無論是憐還是敬重，都不會被如此對待罷。

謝珩不過將手臂輕輕地搭在上，姜寶鸞同樣彈不得。

只能悄悄抬起手，了臉頰，的臉上熱熱的，可能很紅。

這個細微的作卻有些驚到謝珩，他的眉頭一蹙，突然睜開雙目。

二人的目猝不及防相對，姜寶鸞想起昨夜，一時得不得了，臉越發燙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謝珩把的赧看在眼裡，卻不為所，只是淡淡道：「該起了。」

姜寶鸞慌地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上不著寸縷，連忙拉住錦被去遮，探頭看看床下，穿來的裳都七零八落的，被謝珩撕扯得不樣子，哪還能裹。

正躊躇要不要先把服撿起來時，謝珩卻已過的子。

外面早有人等候著，聽見靜都進了來，這回就連姚姑姑也在。

謝珩去梳洗，姚姑姑便來了阿鸞這裡。

臉上掩不住的喜，見姜寶鸞上沒穿什麼，便把錦被給掖實了些。

這些年謝珩沒有娶妻，但年紀畢竟也不小了，李夫人總想謝珩先收個通房什麼的，但謝珩卻好像沒這個意思，到最後連惜娘都跑了，使李夫人很是難堪，更怕有不好風言風語說謝珩，便很是焦慮。

但姚姑姑一邊也掀開了下邊的錦被，出姜寶鸞細長筆直如玉一般的雙。

姚姑姑把被子又往上推了推，終於看見了那點讓滿意的跡，臉上笑容更盛。

「很好，果然是個招人疼的好孩子，」點頭道，「一會兒過去夫人那裡謝恩，夫人有話跟你說。」

雖阿鸞只是個婢，這些事也不要，但畢竟是謝珩的第一個房裡人，總是要有貞的。

姚姑姑迫不及待地就去李夫人那裡稟報了，留下姜寶鸞依舊原先那般模樣。

很想洗個澡，可是眼下卻連服都沒有。

大約一柱香之後，謝珩終於折返。

他今日穿了一藏青直綴，整個人眉目英，神如玉。

他看見姜寶鸞還在床上發獃，便忍不住過來了泛著紅的臉。

姜寶鸞忙躲避著低下頭去，同時往裡了。

謝珩笑了，的小心思那麼多，兩人已經到了這一步了，若說剛醒時還反應不過來，眼下姚姑姑都已經來過了，還裝什麼，不過是拒還迎的把戲。

這種把戲他在謝道昇如雲的姬妾那裡見過太多。

他輕輕把的下挑起，昨夜還要用力，今日已經很順從了。

「記住自己的份，」他的聲音沉沉的，「不要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姜寶鸞連忙點了點頭，心卻似懂非懂。

不該有的心思？什麼是不該有的心思呢？

但姜寶鸞沒有問。

總會明明明白的，想。

謝珩轉出了暖閣，這回終於來了個人拿了裳首飾過來，服侍姜寶鸞起穿戴。

姜寶鸞把自己仔仔細細清理了一遍，確認渾上下都乾淨了，這才穿上服，去鶴汀苑見李夫人。

姚姑姑已經再鶴汀苑門口等，見姜寶鸞過來，連忙把領進去裡面。

今日李夫人正在室等著，靠著一隻淺海藍綉金花卉大引枕，手上拿了一本簿子。

姚姑姑一邊，一邊小心翼翼覷了一眼李夫人的神，只見比方才一大早時倒好很多，便鬆了口氣。

當時李夫人乍然聽聞謝珩已經要了阿鸞，是極為不滿意的，向來不大能管到謝珩的事，然則總認為這事還是應該先由這個做母親的來安排，起碼謝珩跟前這第一個人，該與心一些。

但阿鸞卻是謝珩從外面帶回來的，家世家清不清白都一無所知，就怕這種外面來的貨迷了謝珩的心竅，頭一個總是不一樣的。

所以李夫人當即就讓姚姑姑去退思堂驗阿鸞的子，謝珩年輕不懂事，若發現阿鸞已經不是子之，便乾脆以這個理由名正言順地將趕走。

後來見姚姑姑笑意盈盈地來了，又彙報了一番，李夫人這才舒服些，單為了一個下人和兒子擰著來也不好，反而離了心，就隨謝珩去了。

姜寶鸞不知其中已有那麼多關竅，只打量李夫人的樣子和平日里不大一樣了，平時李夫人待底下的人和藹寬厚，今日看起來臉淡淡。

姚姑姑倒有心提點了一下阿鸞，說：「還愣著幹什麼，趕跪下給夫人磕頭呀！」

姜寶鸞照姚姑姑說的做了，想起弟弟迎娶皇后之後，皇后一早也過來給徐太后請了安，那時就陪在徐太後邊。

不過旋即又在心裡輕嗤了一聲，如今又算得上什麼呢？

李夫人抬了抬眼皮子，姚姑姑便讓姜寶鸞從地上起來。

李夫人開口道：「既這麼著，往後就安安分分在珩兒邊服侍，世子夫人進門也就在這一年半載裡頭，切不可因為退思堂沒個主母就得意忘形了，若讓我聽到什麼不好的事，頭一個把你打發出去。」

姜寶鸞只能老老實實應了，李夫人便一抬手，姚姑姑轉下去。

不多時，姚姑姑端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湯藥來了，一路走到姜寶鸞面前停下。

姜寶鸞看了那碗湯藥一眼，立刻便垂下頭去。

已經猜出這是什麼東西了。

果然，李夫人這次站起，走到姜寶鸞面前，說：「這是避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