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之後,姜寶鸞才發現自己後空無一。

鬆了一口氣，正要笑自己是疑神疑鬼，卻突然不知從何又傳來馬疾行而過踩碎落葉的聲音,頃刻間把周圍的鳥雀都驚得四散飛。

姜寶鸞原本還沒鎮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砰砰地劇烈跳起來,像被一隻手抓著一般，使不過氣來。

連的馬都被驚到,一時昂起馬頭嘶鳴了一聲，不安地在地上踩踏著。

姜寶鸞慌地朝四周看去，可是就如同方才轉時一樣,什麼都沒有。

彷彿一切都只是的憑空想像。

姜寶鸞想人，可是一聲「殊明哥哥」還未出口，便被自己哽在間。

萬一真的是他,容殊明又沒有防備,過來了被他傷到怎麼辦？

而除了容殊明，姜寶鸞竟本沒有想起只需高聲一喚，很快便會有其他侍衛過來。

既害怕,又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眼前的險境化解。

「公主。」

正在姜寶鸞神思恍惚之間,不知從何飄來一個聲音,猶如石破天驚，柳暗花明。

姜寶鸞本不用去找尋,容殊明便已經策馬到了跟前來。

他的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馬上已經馱了不獵,見只怔怔地看著他,還以為是沒打到獵所以在和他賭氣。

「又生氣了？一會兒我帶你去打，保準你一打個一個準。」容殊明道。

「不是，」姜寶鸞忽然回過神似的,猛地搖著頭，「不是，這裏有其他人！」

容殊明一時還沒聽出話里的意思，便道：「他們都離得遠，我沒讓他們過來，公主不用怕打到他們上去。」

姜寶鸞的頭搖得更厲害，耳垂上掛著的一對碧璽耳墜晃得影都虛了。

「不是，這裏有其他人進來了！」

「其他人？」容殊明失笑，「這是皇家的圍獵場，周圍的百姓都有數，是不可能進來的，哪怕有一兩個誤的，公主也不必如此驚慌。」

他方才雖然騎著馬去追獵，和姜寶鸞分散了開來，但他卻留著心沒有跑得很遠，時刻都注意著這邊的靜，況且旁邊還有侍衛在，怎麼可能讓姜寶鸞出什麼事。

「我真的聽見有人……」

容殊明手過去拍了一下姜寶鸞的額頭，笑道：「又疑神疑鬼了，我過來時只見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發獃，哪有什麼？」

姜寶鸞愣住，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怪事，要麼就是確有其事，有人故意嚇，要麼就是……

真的自己把自己嚇瘋了？

「上次給你的玉佩你可帶在上了？怕是又把我送的東西扔了吧？」容殊明問。

姜寶鸞指了指腰間，玉佩就掛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容殊明肯定是早就看見的，卻偏偏要來多問一句。

正要說話，卻忽然看見容殊明皺了皺眉，然後向做了一個聲的作。

姜寶鸞後背一凜，求助般地向容殊明去。

容殊明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似乎又沒再聽見什麼靜，他想了想便高聲問道：「是誰？」

無人應答。

只是他話音剛落，風中卻似有極為輕微的弓弦繃之聲。

姜寶鸞沒有察覺出來，容殊明卻是上過沙場的人，他立刻把姜寶鸞連人帶馬先往自己後一護，隨即便舉起弓箭，再度細聽之後對準了一個方向。

接著便是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容殊明也已經將手中箭矢放出。

極尖銳的一聲脆響，空中閃出了幾點火星子，再轉眼，已是兩箭矢同時在二人面前不遠的地上。

容殊明出去的這箭從箭頭到箭末端已被劈了兩半，而過來的那支箭也牢牢嵌在了這支箭剛剛開始一分為二的地方。

終是容殊明慢了一步，但好在為時未晚及時箭擋住了箭矢，否則這支暗箭卻不知要傷在誰的上。

容殊明轉頭厲聲對姜寶鸞道：「咱們快走。」

說完便將邊的姜寶鸞直接往自己馬背上一提，牢牢地將護在自己前面，同時馬也流星一般地朝前面疾馳而去。

謝珩這才從林間的蔽出來，此時清俊的臉上此時更是如同蒙了一層冷霜一般。

他看著姜寶鸞原本騎的那匹馬也跟在他們後面飛奔走了，便冷笑一聲，翻下了馬。

容殊明，當初就是他把姜寶鸞從范帶走的。

地上還留著姜寶鸞方才匆忙之際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小弓，這把弓玲瓏小巧，通如玉，珊瑚一般的，連弓弦都是用好幾桑蠶絞而，極細極韌卻不會傷到手指。

這把弓實在是紅得扎眼，就好像方才姜寶鸞一襲紅烈裝騎著馬穿梭在樹林中一般，和那個容殊明一起笑得那麼開心恣意，他卻躲在暗，忽然不敢出現在的面前。

他自便清雅端方，如清風明月一般，何曾做過這些暗中窺探子之舉？

只是姜寶鸞到底不同。

他們曾同床共枕，又那般相親，他以為從他把帶回楚國公府時起，就應該是他的人了。

為奴為婢也好，妾侍通房也好，都只能是他的人。

謝珩把弓拾起來拿在手上，正要用勁將其折斷之際，卻突然又停了下來，旋即便上了馬，竟是就此策馬離開。

*

容殊明帶著姜寶鸞一路疾行回了行宮，一面又吩咐人去搜查圍場。

雲映晴雪眾人不明所以，只以為二人是玩得盡興了才回來，誰知要去服侍時，卻都被容殊明攔在了外面，連何氏也不例外。

容殊明一向做事有分寸，何氏雖擔心，但也不趕著去問，只帶人留在外面等候。

姜寶鸞的子微微發著，即便是回到悉的寢宮裏，也並沒有舒一口氣。

容殊明讓坐在人榻上，把散落下來的鬢髮起，這才輕聲問道：「公主，你知道今天是什麼人嗎？」

今日的事是容殊明親眼所見，那箭矢再是做不得假，那麼便說明之前姜寶鸞說有人夜闖寢宮的事也是真的。

既是大費周章進了公主的寢殿，那就必定有所圖，只是人都進來了，卻不為財也不為，是為了嚇姜寶鸞？

唯一的解釋就是姜寶鸞很可能認識對方。

對方就是為了讓姜寶鸞知道他的存在。

聽容殊明這麼問，姜寶鸞卻遲疑了一下。

真的要把謝珩的事告訴容殊明嗎？

當初從范回來，沒有人問，也便從不與人提起，如今要再說，卻是更令人難堪。

姜寶鸞搖了搖頭。

容殊明並沒有再問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就這樣過了許久，姜寶鸞才說：「是謝珩。」

「謝珩？」容殊明皺眉，「是那個楚國公世子？你怎麼會認識他？」

容殊明為人開朗爽利，說話時便有些無拘無束，說完才發現不對，謝珩是楚國公世子，楚國公如今作為范節度使早就割據一方，而三年前他就是在范把姜寶鸞接回來的，這其中的關竅本不用細想便能猜出來，而他卻直接問了出來。

在那三年裏，姜寶鸞肯定和謝珩有過什麼糾葛。

容殊明後悔自己失言，想要找補幾句，卻一時拙了，姜寶鸞卻已道：「你別問了，反正肯定是他。」

「好，就是這個人。」容殊明生怕生氣，馬上順著的話說，「我已經讓人去附近搜查了，不過他既有這本事，怕是也搜不出什麼。馬上就是太後娘娘的千秋了，不如還是立即回宮比較穩妥。」

姜寶鸞便點頭應是，容殊明正要起吩咐下去，卻又突然拉住他。

「母后這次是四十歲的千秋，到底會有哪些人來？」

容殊明一怔，有些漸漸明白過來。

「謝珩也會到場。」他答道。

這幾日才是祝壽的人陸續到達長安的時候，但是按姜寶鸞覺出有異的時間來推斷，謝珩怕是早就暗中抵達了長安。

那日他本是要陪著姜寶鸞一起來行宮的，才出了朱雀門卻被攔住，也正是底下的人發現似乎有人潛，他這才急著去理，只可惜那些人就如同泥牛海，竟是毫查不到蹤跡，他也只得放棄。

容殊明也不瞞姜寶鸞，把這些都如實和說了。

姜寶鸞聽完，臉上出現一慍怒，道：「楚國公府上下都一直狼子野心，卻是無法再治了嗎？難道就由得這些鼠輩竊國嗎？」

若是大魏得用，當年何至於淪落謝珩的通房，如今又何至於擔心怕呢？

「謝珩原本應該繼續藏自己，他不那一箭，終究只是我疑神疑鬼，更無法推斷出他早就來了長安。」姜寶鸞的子晃了晃，「他就那麼篤定我不敢說出他……還是，他本就有恃無恐，不怕我們發現他早就來了長安。」

容殊明握了握拳頭，忍了半天卻還是沒問姜寶鸞，到底和謝珩有過什麼事。

他只是說：「先回宮去吧。」

不想姜寶鸞卻蹙眉，繼而斬釘截鐵道：「我不回宮了，連母后的千秋我也不會去。」

「為何？」容殊明急了。

「我不想見到謝珩。」姜寶鸞閉了閉眼，「但是這次母后千秋，我一定會見到他。」

「公主，宮裏比行宮要安全太多，他既能來行宮……」

姜寶鸞打斷容殊明的勸解：「離母后千秋沒幾日了，左不過這幾日起，宮裏宮外各種宴飲都會開始，謝珩不會再把過多的心思放在這邊，行宮又離長安有一段路程，他來去不會那麼快，只加強行宮守衛便是。」

容殊明思忖片刻，覺得說得也有道理，避開雖不是個辦法，但眼下的況避開比見面要好，最主要的更是姜寶鸞自己不願見到他。

「好，我即刻傳信回長安，稟告太後娘娘公主因暑熱而無法到場為慶賀壽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