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心下大震。看那長節肢僵黃褐的覆生其上有如蟲足卻不知是何古怪兵。耳中聽見飛猁嘎嘎驚不住撲翼風聲沉鬱急促拍得淺上空泥塵瀰漫。顯然它已被八祖制服。這人當真厲害只一合之下便將這隻年飛猁輕鬆制住了。流雲與長飛怪過手知道它們厲害自己盡展所能尚被它們追得狼狽逃命。先前還自信滿滿認為能對付一頭七百年飛猁但經此一難后他再不敢託大。飛猁力大無窮又因居在山林習染瘴氣鎮日吃食毒蛇妖也會噴劇毒口涎真不虛江湖傳言。
這連日來他倉皇逃命無時不刻不在尋求破除飛怪之法但只想出『快、狠、準』三字此外別無他法。出手必須極快極狠令飛猁不提防下便被制住。萬不能讓它再有機會掙。便如他先前先凝辟易筋一氣呵又請出木劍斬斷它的腳爪一樣。若他當時還有猶豫那飛猁就能掙斷辟易筋了。不過人力有時而窮這快、狠、準三訣是每個習武學之人刻苦尋求的目標但要能練至嫻無礙卻又不是短時可竟功了。
飛猁既然厲害難纏能如此輕描淡寫便收服它的必是法力高強之人而且又用了那般奇形怪狀的兵按理說來如此法力高強之人該當不是無名之輩。可是任流雲搜盡記憶也找不出一個與『八』字相關聯的人來。象什麼『八龍寺』『七符崗』『六牛破岳山』他倒知到幾只不過都是地名跟這人也挨不上關係。
正在驚疑間聽見那被抓走的飛猁聲突然拔高洪亮凄慘轉瞬間嘎然而止便跟生生被利刃切斷一般。林里登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頭頂兩怪『伏——伏——』的振翅以及『咯嚓—咯嚓』的奇怪聲響。頭上兩隻飛猁見同伴被拿不知怎的竟然不敢下落長鳴數聲便要逃開。流雲聽見它們急切鼓飛翼拍得林木枝葉如波濤一般翻伏鳴之聲漸漸遠去心中大奇怪。他素聞飛猁報復心最重只要有人招惹了它必要報復償還不管仇人在哪它追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不死不休。兼又十分重重義種群中有一猁被人欺侮其餘所有飛猁都會聯合起來報復是以在江湖中都稱它們極為難纏若無必勝把握都輕易不敢。
眼下這兩隻飛猁看見同伴難竟然會拋下不管各自奔逃開卻不知又是何道理了。他心下糊塗便鑽出土出來查看。便在此時頭頂上傳來一人冷笑:「嘿!無知畜生當著我們的面還想跑掉麼?真是異想天開!」聲音才落一條細膩的黃紅之倏然飛捲去勢如電過重重的枝葉追那二猁而去。此時飛猁拍翅數下距離已遠這細長帶澤之竟然也得極長度又快流雲眼中只看到晶閃亮那細長上面似有爛銀一般大量的黏在日照下甚是鮮明。
遠『嘎——』的一聲長傳來飛猁已被捲住膩的長左右震猛然收力量到末端將被捲住的飛猁大力收拉回來!飛猁徒勞地拍著巨翅卻一點用沒有帶著轟然風響『豁拉』將頂上一片壯樹枝折帶著大片碎枝綠葉砸到淺壑中登時搐長喙開合卻一點聲音也不出來了。這墜落的力道何等兇猛它的下土地已被砸出一片半人高的土坑泥翻卷噴出來直濺到四五丈外流雲的衫上。任它再如何銅筋鐵骨此時也必定都碎裂掉了。
流雲心下駭然還未及反應那長又起片刻間又將先前被他所傷的飛猁也卷將下來同樣在地上砸出土坑土木紛飛。兩隻飛猁並排躺倒大翅彎曲折斷沾著大量泥點歪歪斜斜支在地上跟兩扇破敗的烏黑木門一般。四隻潢的大眼睜得極圓爪不住收攏直眼看是活不了。
這幾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流雲張目結舌木然看著地上兩隻不停搐的飛猁。只在片刻間便如風掃殘雲將幾隻令人頭疼非常的飛猁格殺其勢之猛其之快端的匪夷所思。流雲雖然多年遊歷數會名家但讓那些界名之人來殺死飛猁要想這般輕鬆自如只怕也很難辦到。除非青也門門主葉蘅或是無心庵的廣嚴師太等前輩名宿又或是傳言中的『排雲弓』『青龍士』一干高人才能如臂使指呼吸間斬之於無形。
當下再忍耐不住提了劍縱出淺要見識一下這幾人是何來歷。他在半空切口先傳:「一潭映明月耀四天清洪洲清潭派流雲見過諸位……」話未說完看見林中境登時如中雷擊心臟漲滿不駭然而呼。
地上的飛猁早已異暗黑的跡將地面染了一大片。它的肚腹、頸部各有一支黃褐的巨大尖足著往上看去兩隻長足勾折彎曲簇生卻是從一個黑老者的後頸領生出來的!那老者站在另兩名黑人的中間正面對著流雲年紀六十有餘子向前半傾著雙臂叉在腰間睜著一雙白的瞳仁木然瞪向前方。他上的衫已經解開了出蒼白乾枯的肚腹來前向兩邊張裂二十四支跡斑斑的肋骨長長出比平時長了十倍不止如兩排怪的獠牙左右咬合盡在面前飛猁的上。
肋骨一張一合吸取飛猁。便跟一隻巨大的昆蟲正在咬食獵一般。
流雲倒吸了一口冷氣。任他見慣怪異場面此時也不由的渾戰悚一涼氣從腰后躥到頭頂再回到眉間。四肢百骸便如於滴水冰的三九隆冬冰涼抖無法自已。他膽氣再壯見到如此妖異邪惡景象也不驚駭而呼。
那三人沒料到此竟然藏得有人聞聲猛然轉過來。除過那白目老者另二人目寒錯步弓手上已出兵刃凜凜看向流雲。
流雲只震驚了片刻神立即迴轉既知三人是邪魔妖孽再不說話一拍腰間小木劍破囊而出幽幽圍在他邊慢慢轉。道人斥了一聲伏魔三才劍鏗然鞘而出化三劍匹練般向三人飛卷直去。隨著手指作辟易筋環明玉帶著地面繞向敵人。他已知此時形式危急更不稍作停頓腳行狐步在地上橫踏斜躡凌空點虛按著八卦方位踏開十二跡禹步法在綠葉間勾畫出一個清晰的凰展翅圖象來。這步法卻與他慣常施展的豁落斗罡步法大不相同足踏三三之數合九步勾出十二跡頭尾接連宛然形。是清潭派歷代傳授高深禹步名為『九雷火破穢斗罡』極克魔破邪功效。流雲此時功力未臻大妙之境勉力行來必大耗元。只是他見識過幾人功力早料知自己今日必當無幸但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斷不容此妖孽在眼皮底下逃害人而自己無所作為。於是拚死相賭生平第一次使出這耗費元的召神步法決意同他們玉石俱焚。
「凝合理邪原。妖魔厲鬼束送窮泉。敢有干試攝赴淵。風刀考萬死不原。天地有法九聚元雷火加持以鎮五行!急急如律令!」
咒語才畢以流云為圈心土地登時變黃紅亮如燒熔的巖漿一般。熱氣騰騰直上地上的新鮮枝葉只在片刻間便給烤的焦黃扭曲燃燒得直剩灰燼。那幾人被突來的三才劍和辟易筋纏住正自手忙腳猛聽見一聲高短促的鳴似從天外傳來嘹亮震耳。隨著鳴聲愈來愈紅的地面冒出一大叢火星篷燃炸開展在眾人面前卻凝一片鮮艷的翅膀形狀!
流雲心下大喜不意想自己急智之下威竟然也得竟功只這三才劍和辟易筋便令三人忙之不迭片刻后九雷火咒法生效更不容他們逃出生天了心中既喜便疏了提防。看著第一隻巨大火從地面探出頭冠仰天噴吐火球另八隻火鳴聲此起彼伏也開始揮翅膀不由的懷舒暢直振臂高呼。
卻哪知眼前閃過黑影口一痛。一條潢膩的細長之趁他不備迅雷般穿過凰影象已過他的心窩從背後翻卷出來!
抬眼看去卻見左側那名黑人一膝跪地正惻惻看著他。右手平舉這細長的索正是從他袖中飛卷出來的。流雲口噴沫跪倒在地面對著土地伏了下去。神智漸漸模糊眼前影象開始重疊如被濃霧遮掩一般虛幻邊的聲音也變得遙遠。可嘆他一生剛強對邪妖孽從不姑息縱容又不肯躲避險惡二十餘年行走江湖屢逢危難到今日終於遭遇不幸。當真是旦夕禍患常畔幾人能得保全歸。
流雲倒下后三才劍和辟易筋便自解了九雷火咒未得施展便沒了他神控制當即消失土地又還原先前黑黃。
那出長索的黑人見流雲跪倒伏下下鮮汪一片料想他已斃命。便收了古怪兵向那白須老者道:「壇主屬下不查讓這道士驚八祖請壇主恕罪!」另一黑人也躬道:「請壇主罰責!」那白須老頭哼了一聲道:「罷了!你們去搜搜他上可有什麼寶若是找到好東西教主高興了大家都有功。」二人恭聲應答走到流雲前他背囊。
流雲最後聽到的一句話便是:「這臭道士沒多能耐倒嚇我一跳……」
胡不為這數月來過得並不安寧總預著有什麼不祥之事將要生。只是進冬季天氣寒冷妖經過的也了日間生活也沒什麼礙眼不順之。胡不為提心弔膽了一段時日見又無事便漸漸放下了心。
這些時日來他潛心研究頗有所得。先前流雲點撥的一句畫符訣竅於他而言確是撥雲見雲開日出。眼下他已能畫出土符和火符雖然法力低微不能如法高人一般凝形攻擊傷害敵人。但閑暇之時在房前屋后聚幾個小土堆早晨燒粥時隔空燒張符引火還是行的。胡不為喜不自勝日日演練給老丈人和妻子看常招得二人側目相看。
趙氏的肚子卻是越來越大了。秋去冬來天氣一天天變的寒冷下過幾場大雪春節又到了。已懷了八月孕俗說十月臨盆眼看著過完春節就該張羅著接生婆來替接生了。一家四口半人其樂融融都為這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到振。尤其是屠夫一早就買了大堆棉棉並繡花小球鞋要給外孫穿。老頭子還殫絕慮擬了一篇訓練外孫的計劃讓胡不為書了下來掛在廳堂。這些訓練課目民間多有流傳老頭子倒記的清楚全列了條文不外乎劈柴扎馬勤練菜刀又什麼挑水潛溺弓騎。還興緻到汾洲尋武師討教拳腳技藝。眾人任他老來瘋也不說他。
小寒過後進了三九。天氣愈寒冷了定馬村到覆著皚皚白雪。了一片冰雪天地。村人都穿上了老羊皮襖子或是大棉乍眼看來都跟大熊一般在村中各串門。這冬里農活暫歇人人都憋著勁倒比在夏日鬧得歡實了。
還有半月便是除夕家家都要置辦年貨只是道路堆雪沒膝行走極其不便。走一趟汾洲要花大半天工夫。胡不為家早有遠見在中秋時備的品還未用完香燭是法師必備之都有現。家中又自養了鴨一干事都不短缺只讓進城的人帶些豬魚回來了。
這一日又下了一場大雪外出不便胡不為召了家人到堂中坐下要演示舞火。老屠夫聽說婿又有好雜耍甚是賣力幫著在屋中搭了乾柴摞得老高。胡不為得意洋洋吩咐妻子岳父母大人邊上躲好了從懷中出一張火符來道:「這火符是高深法學到極深便是燒掉一座林子毀白地都不在話下的。虧的我日夜勤練才有今日所。嘿!要是一般人來學料想也不能學得如此輕易。」自吹自擂了一陣口中喃喃有詞卻是按照經書上『咒篇』上的催火明咒來念他記心甚好這累日來日夜攻讀倒盡記住了裏面拗口古怪的咒法。催火明咒是增加火威力的胡不為不知是否有效但既然要演舞火之念這咒法自然對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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