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鐵脊矛和一般的長距離刺穿武有所區別。(免費請牢記.)如果你仔細觀察矛上的紋路，會發現上面一**漣漪似的澤，偶爾幾還有詭異的暗星閃爍。

——沒有錯，矛不是像凡兵那樣用韌和彈兼有的白蠟桿子做，而是取材自鐵背蜈蚣的背甲。在結構上它用一節節鐵背蜈蚣的背鱗嚴合地連綴嵌合起來的。而且這柄鐵脊矛是用鐵背蜈蚣中最名貴的七星鐵背蜈蚣做的。

傳說鐵背蜈蚣是一種能存活數百年的珍稀蜈蚣。它們分泌強酸，以金屬為食，又有天賦的地之能，經常在靈脈和礦場出沒，尋找味的上好金屬。銅鐵丸是它們的家常便飯，靈石寶礦是它們的山珍海味。

百歲的蜈蚣外殼就和銅鐵彷彿。

百歲上的蜈蚣外殼兼有金之堅和銀之韌，世間的凡兵本砍不進它們的。

數百歲的鐵背蜈蚣中有一些在機緣之下吃下靈石不死，它們的背上會生出星星般閃爍的暗點，無的黑夜也會閃亮，像螢石一般——這就是七星鐵背蜈蚣。

做這一條鐵脊矛至用掉十條七星鐵背蜈蚣，矛的重量該有三百斤。

矛的長度我目測是一丈八，實際對敵的時候可能會突然——因為它的結構類似彈簧，高明的武者可以用「抖」的手法讓它暴長暴，神出鬼沒。在極端況下，甚至能把鐵脊矛當長鞭和連枷類武使用。

——這是為金丹武者適配的武。唯有金丹武者的技法和力量能舉重若輕，把它運自如。

本小爺有個金丹武者的爹，做海盜時也見過不寶貝兵，這個眼界是有的。

說了這麼多，現在的問題是這柄矛的位置不怎麼好。

——正好擋住我向王啟年的視野。

這或許是他故意所為。

因為我要清空自己的視野，最直接的辦法是把這三百斤的矛拔掉。

假設我是修真者，假設我是真的仙長，在我腦補里我用兩個手指可以捻住矛桿把它輕輕提起。

——非腦補狀態的我當然做不到。

我選擇對這個試探視而不見。

我低頭喝案上的茶。

——未嘗不可以理解本仙的神通是不表演的。

王啟年在他的案上愣了一會兒，終於磨不過我。

「我這矛的，礙了仙長的眼。」

他右手去拔鐵脊矛，矛提了幾尺上來，又停住了。

汗從王啟年的額頭下來。

「讓仙長見笑了，我的右肩有傷，不如往年。平日拾草桿一樣輕鬆的稱心兵，今天忽然不能由心。老了，老了。」

——這傢伙還在裝模做樣，使我幫他拔矛，來我的底嗎？

哼！我怎麼會吃你這套？！

我明地笑起來：

「生老病死合乎天地之代謝，知無涯而生有崖，人力有時而窮。王長老不必把這小小一枝矛掛在心上，由它去吧。」

我把我的案挪了一個位置，繞開矛，淡定地繼續喝茶。

——怎麼呀，你繼續來試探我啊？！

王啟年哂笑了一下，也不再理會那枝鐵脊矛，大方坐回：

「仙長道號怎麼稱呼？從何來？往何去？」

「星宗門牆，不可知島無名子是也。從來來，往去出去。」

——我看《搜神記》無數遍，這點神還不會耍嗎？星宗是修真四大門派之一，星宗真傳弟子的揀選是四大派中最嚴格的，星宗也是最護短的大派。我咬死這個份，你敢胡攪蠻纏嗎？

「是王某愚了！自罰一壺酒。」

王啟年大笑，嘟嚕嚕一口把他案上之酒飲盡。

「我聽哨衛講，仙長此番是來紅塵中遊戲。這遊戲也分黑子、白子。我們華夏是黑子，土著是白子。仙長喜歡執黑還是執白。」

「哪家酒宴好，就吃哪家。」

——我書里讀到的修真者就是這樣無責任、無國界、超民族、超種族的。我估計這樣答王啟年應該不會來砍我腦袋吧。

「仙長寶駕臨我們舜水鎮，我可不敢錯過這個仙緣，放仙長跑到土著那裏啊。哈哈哈。」

——我剛才的回答很對路。

王啟年忽然放小聲音，問我

「無名子道長，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兩件大事？在世俗間沒有一個人能幫我解決！」

——他是信了我的份，要直走正題嗎？

我斟酌了一下套來的報，下面的一句要給他震懾下。

「其實王長老心裏的事只有一樁——你百年之後，舜水鎮如何存續。」

「仙長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只說到王某的心坎里去了。」

「過去的事不變，不難知之。」

——其實他媽的很難，老子花了七天的心一樣地套出來的吶。

王啟年樹起兩手指，

「不瞞仙長，我為我們舜水鎮的存續殫盡竭慮，不願意讓我和鎮民三十年的心經營毀於一旦。但是這島上土著有兩個扎手的點子：一是昂山寶焰，二是墜星山妖。妖不除，我們華夏人就難過此山一步；寶焰不死，王某百年之後舜水鎮無類。」

——況有那麼嚴重嗎？我據原來的報把妖是放在第一位的，因為它神莫測而更加恐怖；而昂山寶焰不過是一個土著，也是圓顱方趾的活人一個，有什麼可以畏懼？

「妖和寶焰的事我略有耳聞。這妖我待取一把斬妖寶劍為王長老殺之。昂山寶焰一介凡人，本仙指點你鎮中兩個仙苗，以後制住昂山寶焰不難。」

——我這次的目的本來就是探下舜水鎮的實力，臨時起意來推銷下「原劍空」，馬上準備拍屁走人，可不準備真的為他趟渾水。

「剛才我提矛時氣力不濟的，讓仙長見笑了——」

王啟年這麼一說，我想起他二十年前曾經和墜星山妖一戰，被那妖撕下肩膀的，傷的該是剛才那條提矛失敗的右手臂。

如此說來，剛才倒不是他做作了。

「——這是當年妖給王長老造的傷吧。」

我率爾道。

王啟年嘿嘿一笑，

「仙長是世外之人，王某自然不敢再仙長前打誑語。當年的妖王某隻是不知道虛實，現在真要準備充分，未必會敗下陣來。它的傷舍弟王啟泰早已經為我治好了，一點後癥也沒有。我這條右臂的傷是新傷，是昂山寶焰在一個月前造的。」

他唏噓一聲，

「五年前我第一次和昂山寶焰手，他以築基的境界從我手下逃生，我沒有及時把他扼殺在搖籃里。二年後他已經有了金丹下層的實力，只是經驗不足，我能暫時制住他。這傷是一月前他造的，我堪堪和他戰平，稍一大意就著了他的道。我對軍營里的其他人推說是二十年前的舊傷複發，以免了他們的軍心——其實那個昂山寶焰今日已經是金丹中層了，這個島上無人可以制他！」

王啟年神凝重道，

「等新一代舜水人長起來還是太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昂山寶焰又會晉陞金丹上層！他是個妖孽！不能讓他再長下去。仙長如果願意幫助我，我們在幾個月聯手設一個圈套，一勞永逸地結果他！」

王啟年殺機已，豁地拍案而起！

帳外雷聲大作！瓢潑大雨傾斜下來。是夏天的雷陣雨。

我的茶杯晃了一晃，落在地上，摔四瓣。

我手了。

一陣尷尬的寂靜，我已經停不見外面的風雨之聲。

王啟年不經意間借雷勢發出的獅子吼，震懾了我的心靈。

他恐怕已經到了我的底。

修真者不會為風雲變，而凡人會。

我把碎掉的瓷碗一瓣瓣收拾起來，再換了一個杯子，這次我往杯子裏斟滿酒。

——王啟年應該不會殺掉我，常理上他會抓住我盤問底細。

我儘力從容平靜地道，

「雷是天籟之音，我們修真者也要度雷劫，心頭不得對這天音有一點敬畏。」

王啟年不言，意味深長地著我，沉靜得可怕。

——我接下來該怎麼從一個金丹武者的鼻子底下呢？

論打，我連築基都打不過；論跑，我跑不過他的亞音速。

難道現在立刻招認我是來這裏的中原海客？再把慕容芷供出來？

不行，我還是要逃跑。如果是被識破而求人，就完全失去了主權。

我要等待時機，製造混。

只要我能離開這個營帳，大雨就會讓我的氣味消失。

我再換裝一個普通的士兵，憑路人甲的面沒有人能記得我的存在。

帳外忽然有一個神張的將校以急軍務求見，他匆匆帳對王啟年附耳幾句。

王啟年點頭，

「昂山寶焰那廝乘大雨又來我們這裏挑釁。剛才仙長為雷聲所驚，不妨在帳中暫歇。我先去會會那土著。」

他又命令那個築基境的將校暫時陪我，沒有他的軍令，這個將校不得妄自離帳。

然後王啟年用左手扶住鐵脊矛搖了兩下，輕鬆拔出。他掀開帳門倒拖著丈八鐵脊矛健步踏向北方，雨水沒有一滴沾在王啟年的上，在離他三寸之都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鐵幕彈開。

一羽不能加，也是金丹武者的境界。

——王啟年大概是想讓這個築基盯我，他已經認定我的功力不是築基之敵了，說什麼也逃不走！

可惜，他錯了。

我的功力不是築基之敵，但我的智力可不一定，而且我有神奇的道。

「喂，給我添點酒。」

我把快要見底的酒杯向那個築基的將校晃了下，他大概還不知道我被王啟年看破了，只知道看我的軍令。於是他背過去拿王啟年案那邊的酒罈子，然後轉回給我斟滿杯。

「這酒怎麼這麼難聞！有臭！你們這樣款待本仙的嗎！」

我故意生氣。

「這是王長老平常喝的酒，好的很，怎麼會糟糕呢？仙長一定聞錯了。」

「你嘗嘗！」

我臉現怒容，把背上的下品寶劍豁的出來。

這個築基面有難，在我的恐嚇下戰戰兢兢地抿了一口。

——一口就夠了。

十個呼吸后，築基將校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背轉的時候，我在杯里加了******。

這是我出來探察報時納戒里收藏的天香******。

——慕容芷家特製，就是築基境也照樣中招。

完全喝完，七天之癱如廢人。

這一小口，能讓他麻一天。

我迅速下築基將校的藤甲，和自己互換了裝束，再把他藤甲上的軍徽摘掉——這軍營中人的區別只在軍徽，去掉之後就沒有分別。接著我把自己的髮髻紮起來，又恢復華夏人的打扮。

我又想了下，用劍割開築基將校的手指，拿著他蘸的手指在王啟年案上寫了歪歪扭扭幾個字（我可不能讓他認出我本來的字跡來）：

「原不可說無名子，劍酒逍遙走紅塵。空想存續舜水者，去尋白雲新來人。」

我順手把中軍帳懸掛的那張全島大地圖也塞進納戒里，大大咧咧地走出中軍帳。

「仙長在裏面存想，其他人不得妄！」

大雨中一隊隊人馬正在集結出寨，我快步走到一隊人馬的隊列之尾。

誰都沒有注意到我的這張路人甲臉，我走出了王啟年的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