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看看兒子手上的袋子也不再說什麼,拿出豬蹄子,把袋子放到了正房裡。看看時辰也不早了,張母讓張國慶先去廚房燒火,自己去後院摘些菜。在張家,也就是張國慶會鑽廚房幫忙燒火,張家的男人是不進廚房幫忙的,他們覺得這些家事是人的活。深秋後院子也沒什麼其他菜,地裡除了一些大白菜,還有些用稻草蓋著的小青菜,也就是沒有出土的白蘿蔔、地瓜。看看窩裡有沒有意外收穫就隨手摘些發黃的青菜。
張母拿著青菜,進來就看到他用火柴一的劃拉,手腳的,心疼壞了。也不知道心疼他還是它?要知道火柴一也是錢,平時竈裡埋著火呢,使勁吹吹就可以用。也就是張國慶浪費捨不得罵,要不是換個人就是狗噴頭。自個都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分錢用,最看不得浪費。
廚房裡忙忙碌碌的,張國慶一直幫著燒火,和張母說些閒話。母子倆剛做好午飯。主食還是窩窩頭,通常一個窩窩頭裡就糧、水和野菜的,這次是玉米渣窩窩頭。張家最悉最常見的就是窩窩頭,爲了讓家裡人吃飽,窩窩頭都是得大大的。
有別與早上野菜窩窩頭,熬了玉米渣粥,做的四個菜一點油花子也沒有,就清水白煮的。張母捨不得擁有做菜,能燉的絕對是燉的,一碗黑乎乎的鹹菜,一碗清純大白菜,一碗長豆角還有一碗沒有用油炒的紅燒土豆。
村裡喇叭裡哨聲響起,這是下工了,地裡的家人也要回家了。張母倒好熱水,等會他們回來也好先喝口水解解乏。
張爹帶著兩個兒子,先疾步走進廚房喝了婉水,就跑到水井邊洗洗,拍打拍打上泥土灰塵,總算歇了口氣回了堂屋,拿出長長的菸斗起旱菸。
穿著滿補丁的大嫂黃翠蘭、二嫂林花帶著自己的兒麥苗和麥穗搖搖混混的進大門,時不時得說幾句村裡的瑣事,人沒有男人待遇,先帶著孩子洗洗手,安排好孩子後,急忙幫忙端飯菜上碗筷。
四歲的麥苗穿著洗的發白打著補丁花棉襖,會自己就著娘洗過的熱水收拾自己,收拾好自己後,就拉著兩歲的麥穗進堂屋等開飯。
二丫頭麥穗瘦得頭大小,和非洲小朋友似得,大家也習慣了,常常看看村裡的孩子就沒有胖的,張國慶看了也怕那脖子撐不住腦袋,暗自考慮等會那些給孩子們補補。
等端上飯菜,在張爹拿起筷子後,大家忙著吃飯,也沒人開口。吃著窩窩頭,就著沒有油花的菜,張國慶本以爲拉嚨的玉米渣、窩窩頭會吃不完會留下,結果今天農閒的,大家也全部吃完。
他是努力忽視嚨的疼痛,好不容易吃完一個,喝了口玉米渣粥,只想吐出來。但是他沒這膽量,只要他敢浪費糧食,絕對被他爹揍得連他娘也認不出。接著喝完粥,他打死也不吃趕停手,害得張爹一直問他夠不夠,還要把手中的窩窩頭給他,他都要哭了。
四碗菜連那鹹得打死賣鹽的也全部吃。看著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生活得貧困和溫飽問題已經沒人在意味覺和視覺,能吃飽飯已經是村裡有的人家。
穿越過來唯一正經吃過的是昨晚上的地瓜飯,這個在現代他和周也時常糕點糧吃,儘管地瓜飯裡全是地瓜多,地瓜也沒有後世味,但好歹是不拉嗓子的。不知道明天是什麼窩窩頭,張家的窩窩頭一年三白六十五天可以不重樣的吃一年。除了除夕夜白麪窩窩頭加上白麪餃子。不要說一年,就是一頓飯都不了,這和吃草也差不多。
不知道有沒有想起窩窩頭,張國慶現在終於明白爲何這丫頭臉上蠟黃蠟黃的了,估計是沒法吃就著,新媳婦進門可不敢大大咧咧的挑剔,也幸好他們如今有存貨。
好不容易吃完午餐,看著家裡的人們忙著收拾碗筷,張爹一家之主沒發話,張國富仨兄弟也沒走,看著張爹有話要說,都坐著等。張爹拿出旱菸點上,了幾口,看了看三個兒子,再看看旁邊老妻,一副言又止的表。
張國富三兄弟彼此看看對方,還是老大張國富先打破沉默,看了看他爹說道:“爹,你有什麼爲難的話,你就說,俺們仨人絕不含糊。”
張爹點點頭,看著仨人惆悵的說道,“也不是啥難事,就是看看你們都大了,俺們也老了。這家啊,樹大分枝。上次俺說的年後分家,俺尋思得趁著現在還沒冬先修好房子,要不然分家了攪在一起會有矛盾,兄弟們分就淡了。其他人家怎麼樣俺不管,你們爺爺還在世時就說過老人不願意孩子分家廝守在一起,除了兄弟分淡了就沒其他好,人多口雜的也沒個清淨的。
不過你們分了家,兄弟間有什麼事也要相互支撐著,看看你們大伯、小叔,俺們家在張家村誰也不敢欺負。”
老二張國強看了看爹孃,再看看兄弟,他倒是不怎麼想分家。
他家兩個孩子小,他婆娘的德他也知道,分家後孩子沒人照顧,就他一人工分養活整個家吃力的。
再說大哥大嫂爲人和善,從不跟他計較,就算他婆娘好吃懶做大嫂也就笑笑,更不要說倆孩子平時都是幾個侄子侄照顧,現在兒子小石頭跟著喜子他們還在大嫂孃家呆著
就是他眼氣的小弟也是手鬆的,好吃好喝的從來沒忘了他,就是兄弟不對付,也是扭斷骨頭連著筋呢,有事小弟也總第一個上前攔著,分家了他就是獨門獨戶的。
至於怎麼分財產,會不會他吃虧,心裡也明白這個家裡的家底,都是爹孃帶著大哥大姐存下的,分多分了,他也沒意見,更何況,他爹做事公正,他娘再偏心小弟也不會忘了他。
他娘也就是後來幾年小弟打野賺的錢還給他,結果這傻小子就拼命的買東西補償。他就不服氣他娘做法也不是真的對這個家有意見。
想了想還是不分家好,兄弟媳婦孃家好,就他累死累活的要一個人負擔整個家。
“爹孃,要不就不要分家了,俺們仨兄弟在一起也好的,大嫂和俺媳婦、也談得來,俺們家也沒和村裡那些人家那樣整天吵的。又擱在你們眼皮底下你們想我們就看到,突然分家了,俺心裡也沒底。”
張爹搖搖頭,老二心思他懂,就是懂了纔要分,“不用勸了,分家村裡都知道了,你們讓你爹孃把說過的話吃進去?俺還怎麼做人啊。你看看你大伯家你幾個堂哥也是早就分開了,也沒影響他們,有事你大伯喊就出來幫忙。”
“別說了,你們爹決定了就不會改。老二和小五的地基也批下來了就在旁邊。離得也近,有事喊一聲就聽到。再說你們孩子也慢慢打了,遲分早分都得分,這是就這麼決定了。先說說蓋房的事,俺和你爹的意思就一家給你們150,青石和瓦片木料這些都和人家說好等你們回頭去訂,你們看看院子打算怎麼蓋,心裡好有個底回去和自己媳婦談談。這次蓋兩院子,晚上你爹去找你們大伯、小叔家說說出幾個人幫忙,趕在冬前蓋好。等開春了你們也好早點搬進去。”
張爹也點點頭,贊孩子他孃的說法,“你們娘說的就是俺的意思。這房子給老大,俺們跟村裡老人一樣隨長子過。俺琢磨著這麼大院子算算150元足夠了。主要沒時間,要不然,自己打青石頭就花費點瓦片和人工錢。就按照150元這個標準,回去和自家媳婦商量好,想蓋好的,不夠自己補,多了不用退。俺晚上找你們大伯他們。爭取冬前蓋好,要不然開春後春忙大家都沒時間。”
三兄弟也沒什麼意見,他們家老爹決定好了,也不用勸了,倔著呢。老大更不用說,他是長子,早就心知肚明陪爹孃住老宅。
張國慶呢,他還是想自己分家過,很多生活習慣和個人好上都不同,早點分家也好。就像他爹說的分家了兄弟還是兄弟,離得也近,喊一聲就聽到。本來還要和他爹談談周家的事,現在看來還是給老人家點時間,讓他們自己歇歇。分家不是愉快話題,看著養在跟前的孩子四分五裂的分開,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離父母遠了。再怎麼開明,父母心裡難免多想,難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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