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去讀書

秦府。

秦夫人拖著病軀去了一趟後院的佛堂，親自上了三炷香，拜了又拜才回了正院。

由蕭蕓扶著回來的時候，恰同前來看的秦貫忠遇在了一。

秦貫忠連忙解了披風給裹在了上，聞到上的佛香之氣，輕聲問了一句。

「親自去上香了？」

秦夫人沒急著回應，待夫妻二人回了房中沒了旁人，才道了一句。

「我們與執臣相識二十餘年，他去了，我們不能去送也就罷了，若是連炷香都不給他燒，算得什麼知故舊？」

秦夫人說著，眼睛紅了一圈。

秦貫忠知曉妻子必然是想到了葉執臣被抓捕進京、以極刑的慘狀，他亦沉默下來。

直到靜默的房中燭花噼啪響了一聲，秦夫人才嗓音發啞地開了口。

「他沒躲過這一劫，卻不知晚櫻眼下如何？」

說著，瞧了丈夫一眼。

「你也沒有一點晚櫻的消息？」

秦夫人口中的晚櫻姓陸，是從前宮中司膳的宮，因著在宮裏便有品階在，二十五歲放出宮的時候，多京中人家想要娶進府。

只是陸晚櫻心中已經有了一人，那人亦等了近十年，偏巧出宮那年，那人家中唯一的親寡母過世，他要守孝，不能迎娶。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葉執臣。

彼時，連先太子都道可惜，本是想要為兩人賜婚，卻也不能了。

葉陸二人卻道不可惜，漫長的十年都熬了過來了，哪還在乎這守孝的三年？待到孝期結束，再請太子殿下賜婚不遲。

然而，天不遂人願。

先太子一夜之間死，所有先太子的輔親衛同犯謀逆之罪，有人箭隨太子而去，有人事後被抓捕砍頭，還有人掙出一條命逃了出去。

葉執臣是太子親衛，陸晚櫻也不能免，兩人逃出一劫，浪跡天下。

秦夫人隨秦貫忠在京的時候，與陸晚櫻頭一遭見面便相見恨晚，可惜一個在宮中一個在宮外，無甚機會常見。

帶到葉陸二人出事，秦夫人便不敢再見了。

不是怕被連累，而是沒有那兩人的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可惜，三年前，葉執臣的噩耗還是傳了過來。

葉執臣沒了，陸晚櫻獨自漂泊在外，秦夫人不免牽掛舊友，多次讓秦貫忠暗暗打聽，但一點消息都沒有。

當下，秦貫忠亦搖了頭，他看了妻子一眼。

「別想這麼多了，如今這個關頭，都收斂得毫無音信才好。」

確實。

今上派了邢蘭東到山東，自然也派了旁的人往各行省而去，他們都是今上的爪牙利箭，抓住了誰又死了誰，誰能說得準。

秦夫人沒有再替葉陸二人，招了蕭蕓進來換了茶水，瞧了瞧丈夫，倒是說起了另一樁事。

「我這些日都病著，也沒能見姑娘，今日能去佛堂上香了，合該見見才是。」

秦貫忠一聽，便擺了手。

「這般著急做什麼？就在朝雲軒，待你好了，隨時能見。」

秦夫人聞言輕哼了一聲。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同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過不去，要拿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貫忠連忙要解釋。

秦夫人卻又搖了頭。

「不讓我見便罷了，只是我想著不能苛待了。」

因病氣力缺損，緩了一口氣才道。

「雖然不是我所出，卻也是秦家唯一的小姐。司謹有的、但凡能給，便不該吝嗇，從前份不便不能有的，也都該安排上了.。」

秦夫人絮絮說了些話，令秦貫忠怔了一陣，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妻子。

「伱竟比我思量的周全.」

但秦夫人並不想理會他的誇讚。

「不論是誰所出，都是你的兒，我做到問心無愧罷了。」

說完，撐著自己羸弱地子往室去了。

走出幾步，聽到了後長長的嘆息。

「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

翌日一早，秦貫忠在正院多留了一會，等著老郎中替秦夫人把脈。

秦慎亦一早前來請安，父子二人說了兩句軍中的事，秦貫忠又想到了旁的。

「近來鶴鳴書院似是請了大儒前來講學，司謹還是多去書院，衛所里的事，給同知、僉事們去做就行。」

秦慎自五歲從道觀下山回到秦府，文武所學皆是秦貫忠請來的一等一的先生。後來他去讀了鶴鳴書院，書院也是應秦貫忠要求，遍請名師授課。

只不過他到底不用似正經讀書人走科舉的路子，這兩年便往書院去的次數就了許多。

但若有大儒前來，秦貫忠多半還是要提醒他前往聆聽教誨。

秦慎並無排斥，當下也應了父親。

不時，老郎中便從房中出來。

「大人和大公子都不必擔心了，夫人此番調理順當，恢復甚快，再過不到一月就能痊癒。」

秦貫忠大鬆了口氣，秦慎倒又問了老郎中一句。

「母親之後一月休養，可還有什麼忌留意之事？」

老郎中說倒也沒什麼先說了些養病期間不易多吃的東西，這都是尋常，不過又點了一句。

「夫人此番兩次危險都是自心緒大而起，雖養好了不，但也忌過激過怒。」

老郎中說著，臉一正。

「尤其是怒之一事，氣翻湧最是傷神，夫人並未痊癒，若真突然之間怒火攻心，心急吐，只怕是要麻煩了。」

秦慎聽得皺起了眉頭。

他一時沒有言語，老郎中也沒有旁的需要囑咐的事了，便與二人告辭。

秦貫忠也聽見了方才老郎中的叮囑，直接將蕭蕓幾個常在秦夫人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了過來吩咐們，在秦夫人面前說話謹慎言辭，萬不能再令夫人怒。

眾丫鬟皆應下來。

秦貫忠下晌就要啟程去濟南府，吩咐完就回了外院書房。

秦慎並沒有再多吩咐這些丫鬟什麼，只是出了正院的門，了傅溫。

「繼續留意朝雲軒，等閑人等勿與夫人接。」

「是！」

*

朝雲軒。

秦恬剛吃過早飯，趁著日頭不大到院子裏澆水。

灰吃飽了草葉子，便不會啃中的草藥，難得歡快地在院子裏面蹦躂。

但是呆兔子剛蹦躂兩步就停了下來，停在院門前的石階下，支棱著兩隻大耳朵細聽。

「你這是聽見什麼了？」秦恬給一株苗澆了點水，回頭問了呆兔子一句。

呆兔子不理會，秦恬正要過去捉它，聽見門房報了一聲。

「姑娘，黃菱姐姐來了。」

說話間，黃菱便進了朝雲軒，剛一踏進來，就瞧見一個蹦蹦跳跳的灰球，三下兩下跳到了秦恬的擺地下。

秦恬：「.它膽子很小。」

黃菱笑了一聲，沒再留意那隻灰兔，倒是見姑娘穿了一利落的柳黃，站在牆邊給草藥澆水。

在院中種草藥，前院書房的大丫鬟當然不會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又是另一回事。

當下只見這小花圃里，每一株每一叢都展這綠的枝葉茁壯長著，滿滿當當竟有十幾種之多。

驚訝，「奴婢先前只當姑娘消遣取樂，沒想到真的會栽種打理這些草藥呢？」

恰巧天冬從旁經過，笑著道。

「這算什麼？姑娘正經會做葯膳呢，我爹娘我兄弟都是矮子，但姑娘是讓我長得比他們高。」

蘇葉在旁捂著笑，秦恬打量了天冬一眼，已約比蘇葉高一些了。

「嗯，應該還能再高一些，明兒給你再換個方子。」

「好姑娘，可別，再高我就嫁不出去了！」天冬急起來。

蘇葉抬手指了，「在姑娘和黃姐姐臉前瞎說話，也不害臊！」

天冬吐了舌頭，眾人都笑了起來。

黃菱倒是正經打量了秦恬兩眼。

「姑娘這葯膳的手藝，不知道是從何學來？姑娘小小年紀，就技藝湛？」

秦恬剛要開口，天冬就替答了來。

天冬指了在窗枱。

「瞧，姑娘的師傅在那曬太呢！」

黃菱在窗枱前一個人都沒看到，這院裏也再沒一個曬太的人了，倒是窗臺上有一本書。

見蘇葉抿了笑，秦恬也彎了眼睛，領會過來。

「姑娘竟是跟書自學的？」

秦恬說不是，當然是跟母親學的，但想到自己母親在秦家敏的份，便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

倒是天冬替說了，「不跟姐姐開玩笑了，姑娘是我們太太教的，那書是太太寫的.」

這話說完，留意到一左一右秦恬和蘇葉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多了，話也說多了。

他們太太份敏，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的好。

蘇葉連忙打了圓場。

「黃菱姐姐怎麼一早過來了？」

秦恬也投來疑問的眼神。

聞言，黃菱立刻說了正事。

「老爺請姑娘往外書房去一趟，奴婢要去趟灶上吩咐糕點果子，給老爺下晌上路帶著，便一路過來了。」

說著，了秦恬。

「姑娘快去外書房吧，奴婢也往灶房吩咐去了。」

秦恬奇怪了一下，倒不是奇怪秦貫忠又要出門，只是奇怪怎麼出門前還想到了自己。

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父親了。

但也沒有多問，換了裳去了外書房。

秦貫忠已經在等來，這邊見到來，便出了三分笑意，開口問。

「恬恬可曉得鶴鳴書院？青州府最好的書院。要不要過去讀書？」

他說完，看到小姑娘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