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看無臺階可下，站起來，咬牙就要向柱子上撞，沈媽媽抱住的腰跪在地上：「侯爺，夫人氣大，可是並沒有不理九姑娘的事，早就遣了人去尋，真的。」

孫媽媽也在門外跪著：「侯夫人遣了奴婢去尋管事安排的，不知道怎麼錯過了，請侯爺莫與侯夫人置氣，都是幾十年的夫妻了。」

沈媽媽、孫媽媽是褚氏的左膀右臂，最是忠心，想來說的不假。

寧侯爺緩了緩臉：「既然去尋了，就是明白小七小八的確有錯，還一味倔強護著，幾十歲的人了如此好強，真的好嗎？」

褚氏五十掛零，日子順心又善於保養，看起來也就四十餘，幾十年夫妻很了解寧侯爺，放下架子低聲道：「那是我想差了，侯爺也不能把什麼自請下堂掛邊啊。」

孫媽媽起走到褚氏邊低語兩句，然後一旁伺候，褚氏角微微勾了勾。

「罷了，既然小九兒安然，小七小八就到家廟抄經一個月，每日兩個時辰；老三家的教導不力，足一月，抄寧家治家祖訓百遍。」

「至於你，失察偏心，就在院子里靜養一月吧。把家事給老二家的代管，開年老大家的回京，家事再給打理。」

褚氏不甘：「小七小八還小，一日兩個時辰太長了些。」

沈媽媽扯了扯的袖，甩開。

寧侯爺冷笑：「長了？那就再加兩個時辰，去祠堂反省去。」

褚氏氣得倒仰：「侯爺可得公正。小九兒也有錯也該罰。為寧家人該事事以寧家為重，卻在禮部侍郎跟前丟臉，讓侯府面損，也該去家廟抄經。」

寧侯爺冷冰冰的眼神掃過孫媽媽，孫媽媽嚇得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罪不輕，不能再罰。而且尚未啟蒙，如何抄經？笑話。」

「那就去跪祠堂。」

「你……」，寶昕扯了一下侯爺的袖，永定侯嘆息：「就在臥房跪一會兒反省一下。」

「三個時辰。」

「半個時辰。」

「那……不許點燈，不許吃東西。」

「哼！」

寧侯爺發覺寶昕蔫蔫的，一額頭，滾燙，懶得再理褚氏，抱起寶昕就往西偏院走。

褚氏覺得自己小勝，啐了一口，叮囑小七小八：「明日就去家廟，每日一個時辰，讓你娘送些東西到七房賠禮，不省心的東西。」

「是。」

自請下堂？怎麼可能。

雖然江恩侯爵位是嫡親的哥哥所繼，為姑這把年歲被送回家，不僅丟臉，兒孫也無法做人了。哼，死也得死在他寧家。

寧府西偏院，是寧家庶出七房的院子。

雖然簡陋偏僻，卻還算寬敞，當去往主院的門鎖上時，西偏院的所有人都會鬆快很多。

寧寶昕還未回到院子，就因寒高熱，昏了過去。

小小的子蜷著，偶爾一，好像在向人證明還活著。

平日里菱角般紅潤的蒼白乾裂，輕輕蠕著，不知道是不是跌夢魘，口急速起伏，哽咽出聲，彷彿正與夢中的惡人角力。

「小冬瓜，子真弱啊，快些好起來，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誰？誰的聲音？為何有些悉？

哥哥？

不對。

寧寶昕努力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太沉，怎麼也睜不開。

一雙的手在的額頭，的心突然揪，好像已經離開了那個漆黑的屋子，為什麼又回來了？

別，求你，別。

的頭擺著，聞到了一子嗆鼻的藥味。誰病了？

藥味熏得寧寶昕不得安眠，皺了皺小鼻子，眼皮下眼珠骨碌碌地轉，好不容易睜開了酸的雙眼。

呃……這紗帳這屋子為何如此悉？就象小時候爹娘還在時溫暖的記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味道，有娘的味道，真舒服。

久別娘親的孩子，突然回到娘親懷裡，聞到悉的味兒，心境一片安寧。

為什麼，覺不久前才抱過娘親？難道是夢裡？

紗帳突然被掀開，寧九娘訝異地抬眼看去，看見一張悉的小丫頭的臉。

「香蕓。」

香蕓捂著，眼淚順著臉龐下，又慌忙抬手抹去。

「九姑娘，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已經昏睡七日了。」

轉地端來溫水，半扶起寧寶昕，喂：「姑娘剛醒，子不得力，莫再傷神，奴婢去媽媽。」

想說話，可張了張，干啞的嚨要冒火一般，只能無力地閉上。

溫熱的水下嚨，覺得果真舒服了許多。

真的回來了，回到尚未跌屈辱日子的小時候。

那個土坑，那個阿哥哥，還有香蕓扶著在侯府大門前巧遇祖父的景，在慶輝堂與侯夫人對峙的場景，不是夢，是真的。

寧寶昕，厲害了啊！

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暗自為自己鼓勁：就要這樣，誰也不許踩著七房。

剛才香蕓說去尋媽媽，寶昕彎了彎角，那是的娘，也是的管事媽媽。

「哎喲，我的好姑娘，要急死媽媽了。」

剛想著，媽媽就小跑著進了屋，梳得整齊的髮髻、素淡的，愁苦的臉完全舒展開，溫和慈上前拍了拍。

「媽媽。」

聲音嘶啞，說出的話勉強能聽清楚。

「好姑娘，可算熬過來了。嫡房送來很多不實用的東西，奴婢全扔庫房去了，說什麼讓你寬容些，命都差點沒了，還寬容？讓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寬容？」

嫡房傷害了帶大的姑娘，說什麼頑皮，就是心黑。

「侯爺每日下朝必然會來坐上一陣，還是關心姑娘的，畢竟是他嫡親的孫。七爺在外，也已經送了信去。」

「大哥呢？」

「大爺那裡也送了信去，不過，夫人不許他回來，反正月底就能回。」

「嗯，這才對，不是什麼大事。」

不急，都活生生的，多的是時間和機會。

其實七房長子寧允知在侯府行四，只是寶昕還是習慣他大哥。

香蕓端來燕窩粥：「盧太醫吩咐過，姑娘醒了先用些燕窩粥，養養胃，晚一刻鐘再喝葯。姑娘，燕窩是侯爺親自買來的，兩大包呢。」

「嗯，得空香蕓替我去磕個頭，謝謝祖父費心。」

媽媽眼淚，怎麼姑娘突然就如此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