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嬸笑呵呵道聲沒事,轉過去涮鍋,閑聊起來,「你還記得麼,咱們剛來時你問過,趙府為何會收留那些親戚?」
夏蘇輕輕唔一聲,吹著粥面,調羹從邊上撇起。
曾隨口問過,並不執著答案,不過泰嬸忽然說起這個話,應該是在作畫的這幾日里發生了什麼事。
這點反應,已足夠令泰嬸興緻說下去,「原來不是所有投奔趙府的親戚都能得到安頓。我們沒在意,其實稍加留心就知道,這些親戚家裡多有未出閣的小姐。」
夏蘇囫圇吞下那勺粥,抬起玉白的臉,舌頭被這話燙到,雙頰熏了,那個水靈的俏模樣,「欸?就咱家沒有?」
「咱家不也有一個麼?」泰嬸瞧著夏蘇,心裡贊俏,裡卻是同意,「你沒去過趙府,加上爺從前,只道你是個丫頭,所以確實除了咱家之外。」
子在這方面的聯想力都富,夏蘇也不例外,有一點點驚訝,但缺乏繼續關心下去的力,最後只回聲哦。
泰嬸卻於「自發」模式了,不用聽眾附和,也能自得其樂說下去,「照說,趙家子孫個個優秀,而投奔來的親戚多是沒落了,或是父母不全沒有依靠,在這裡頭找兒媳孫媳,別人不好說,六太太肯定嫌棄。」
夏蘇微微一笑,「您說得一點不錯。」
子開朗的老婆婆眨眨眼,「趙老太爺六個兒子,十來個孫子,嫡出的其實不多,庶出的爺們配這些親戚小姐,倒也不寒磣。再者,親上加親,知知底,一個大府里住著,還能隨時了解姑娘的,總比外人說合得好。」
覺趙府養了一群兒媳備選,夏蘇好笑之餘,想到自己如果是那些小姐中的一個,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過,閨閣子從來在婚事上沒有自主權,不是不高興就能擺的。
「眼下,自長房四郎起,算上庶出,有四位已到娶媳婦的年歲。不過,趙四和趙六是長房二房的嫡長子,絕不可能從那些姑娘中選正室。」這麼說的泰嬸,也有賭氣的份。
泰嬸知道,那些姑娘中有一個很有嫁給趙氏嫡子的可能,但壞心詛咒那姑娘不能心想事。
夏蘇本來專心喝粥,聽到這兒,卻突然想起那張寫給趙四郎的箋來,不開口,「趙四和趙六均為人中之龍,乃趙氏驕傲。近水樓臺,常見常遇,暗許芳心的子恐怕不。姑娘家要是主,但凡男子稍有點輕浮,必然上鉤。趙子朔上鉤了?」
「喲,你怎麼猜到有人主勾引趙四郎?」泰嬸終於由夏蘇引導直奔至主題。
夏蘇笑而不答,總不能說,去過趙子朔的小樓,看一幅名畫,還聽趙青河念了一首噁心吧嗒的詩,現在想起那幾句,還會起皮疙瘩。
泰嬸怎知其中因緣,繼續道,「大太太遠房表妹胡氏,的兒給四公子寫了詩,竟是直接傳到老太太的耳里。老太太立刻召了大太太過去一頓好罵,又氣又委屈的大太太回去就胡氏母搬走。那姑娘怎能不尋死?所幸救得及時,但也是鬧得人盡皆知。老太爺找趙四郎親自問,趙四郎竟不承認,說不曾收過什麼詩。最後,老太爺就人人噤口,不準再傳此事。不過,胡氏母還是連夜搬了,平時跟們好的幾家人,一個沒打招呼,不知搬去了哪裡。」
夏蘇對大宅里的手腕知道不,八還是趙老太爺的作。
傳言繪影繪形,老太太的耳又不,所以不可能無中生有。
雖然趙子朔保護胡氏兒名節,就是不承認,明如老爺子一定看得分明,那對母留下也於事無補,不如送遠,等風頭過去再把人一嫁。
「老嬸,出了咱院門,提都別提這件事。」不喜歡高門大宅,正因為這些明明簡單,卻非要複雜解決的事。
「放心,只跟你說說。」這家五個人,心齊一致,泰嬸但嘆,「我給胡氏看過幾回病,夫君早逝,婆家排,才投奔了趙府。胡氏為人沒得說,兒也漂亮乖巧,完全不似會給男子寫詩的人。有一回我在胡家看到過四公子,他代他母親給胡氏送燕窩補品,和胡氏兒立一起正經說話。那可真是璧人兒一對,任何人看著,都會覺著十分相配。兩人那般守禮,我實在想不到——」
搖頭,還是搖頭,泰嬸無兒無,卻有一顆慈母心,「我聽有些人把好好一個姑娘說得那麼不堪,就恨不得給他們下豆。」
夏蘇放下碗,上前抱住泰嬸,靠在胖圓的肩頭,「咱不跟小人計較。」
泰嬸夏蘇的臉,「好,咱不計較。我就是直脾氣,不像那些裝腔作勢的,平時姐姐妹妹,我的兒啊,喊得親熱,出事之後,一面都不。」
夏蘇想,這才是泰嬸最想說的吧。
「老嬸說得那個裝腔作勢,不會正好是我們剛拜訪了的那個吧?」大驢笑嘻嘻躥進來,「誰不知岑胡二家住得最近,這幾日胡家出事,岑家小姐卻病得起不了。可我從前常去岑家,怎不知道倆好?」
泰嬸最聽不得岑字,過去就拎大驢耳,「胡氏兒和周家的二小姐關係最好,我何曾說岑家的。拜訪?爺沒了記,你好歹長著腦袋。我們燒高香拜佛祖,激讓爺忘了糟心事,今後能好好當家。你倒好,怎麼又給湊上去了?」
大驢昂昂喚,滿廚房轉,「跟我沒關係,咱爺當初那麼猛追岑小姐,他那群狐朋狗友個個知道,平時就拿著這事下酒搭菜呢。哪裡用得著我說。前幾日爺請他們一桌,喝幾罈子酒就什麼都招了。我就奇怪,當日沒去找,隔了這幾日才去。」
泰嬸氣得朝大驢扔菜鏟,「奇怪什麼,你不是跟著去了嗎?沒耳朵,沒眼睛,不會聽,不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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