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回到正院時，先回來的龔媽媽正不安的來回走著，見了曲氏，慌忙迎了上來，“夫人，怎麼樣了？”

見曲氏臉並不好看，龔媽媽心裡咯噔一聲，“果然被老夫人發現了？”

曲氏蹙眉嘆氣，無奈的點頭，“你也是的，我總你做的蔽些，別讓人看出來，你倒好——”

龔媽媽頓時慌了，“那、那老夫人……老夫人可是責怪您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連累了您。”

“我先認了錯，老夫人雖有些不悅，卻也被我哄好了。”曲氏歉意的握了握龔媽媽的手，“只是老夫人實在氣你，非要將你打殺了不可。”

“啊？”龔媽媽驚懼的了一聲。

“你是我的孃，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人打殺了去？”曲氏見被嚇得面無人，又接著道：“我替你求了半天，才鬆口讓你回曲府去。媽媽，你就安安心心回曲府，待我好好服侍母親，可好？”

龔媽媽的不知如何是好，“您放心，奴婢回了曲府一定好好照顧老爺跟夫人。往後您若有什麼事需差遣的，儘管讓人給奴婢送信。”

說著就要跪下去，曲氏忙扶了一把，“媽媽可還記得傍晚帶那小雜種去福安院時，可有什麼異常之舉？”

龔媽媽忙回想了下：“自傷好後，奴婢帶去了福安院三次，前兩次都沒出什麼岔子，不想今日奴婢正跟老夫人說話，忽然就跑進了室。老夫人心疼，不許奴婢醒，奴婢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裡頭不安得很……沒想到，竟真那小丫頭壞了事。”

見曲氏若有所思的模樣，龔媽媽好奇的問道：“夫人，您可是有什麼發現？”

曲氏自己也說不好，回想起之前在福安院裡那傻子的舉，遲疑了一下方纔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傻子不傻了？”

龔媽媽下意識否定道:“這不可能吧。”

“不知爲何，我見了那丫頭一雙眼睛，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曲氏想到臨走前朝明珠看過去的那一眼，那雙晶亮璨然的眼睛，是從未見過的。

龔媽媽不以爲意：“就算當真不傻了，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得出什麼浪來？”

曲氏眉頭微鬆，“這倒是。”

……

翌日一早，槐香便帶著明珠慣用的什跟著喬嬤嬤來了福安院。

昨晚整個忘憂居的丫鬟婆子忽然全被拉出去發賣了，雖然姑娘早跟說過不必驚慌，不會有事，但還是將嚇得夠嗆。一晚上眼都不敢合，生怕自己也被拉出去發賣，再也見不到自家姑娘了。

直到喬嬤嬤過來，讓收拾了東西跟去福安院，的心纔算真正放了下來。也知道自家姑娘的計劃是功了，忍不住鬆了一大口氣。

姑娘將最難的事都做到了，接下來就該看的了，槐香暗暗給自己打氣。

明珠與顧老夫人已經起，此時正在梳洗。

有丫鬟絞了帕子恭敬地先遞給顧老夫人，明珠一手搶了過來，乖巧的對顧老夫人笑道：“外祖母，珠姐兒給您洗臉。”

顧老夫人愣了下，方纔愉快的笑起來，“好好好，我的珠姐兒可真能幹，都能照顧外祖母了呢。”

明珠愈發乖巧的說道：“珠姐兒往後都這樣照顧外祖母，好不好？”

顧老夫人雖覺得明珠不似以往那般憨傻木訥，卻也沒有多想，只不得的珠姐兒往後都這般乖巧可人。

後進來的喬嬤嬤卻若有所思的看了明珠好幾眼。

明珠只作不覺，認認真真的給顧老夫人了臉。

顧老夫人終於出詫異的神來，原以爲明珠只是好玩，定然要將的臉得生疼，不想明珠卻力道輕，半點也沒有弄疼。

見顧老夫人出疑的神來，明珠也沒說什麼，依然衝乖巧的笑著。

兩人洗漱完畢，早膳也擺上了桌子。

因顧老夫人的緣故，便免了衆人早上請安，故而這早膳時間很是清淨。

明珠上了桌子，拿眼一掃，桌上的食全以清淡爲主，大概因在這裡，才添了兩碟子甜點。明珠暗暗點了點頭，這飲食安排對顧老夫人的倒沒什麼問題。

“外祖母，您吃湯包。”明珠往顧老夫人碗裡夾了個灌湯包。

筷子握得牢牢的，力道拿的正好，湯包既沒有掉落在桌上，也沒有被破了。平平穩穩的落在了顧老夫人的碗中。

顧老夫人真正的驚訝了，還記得前不久跟明珠一塊兒吃飯，飯桌上米粒啊，湯啊弄得到都是，一頓飯盡顧著讓人照顧明珠，自己是半口都沒吃到。這纔過去多久啊，明珠竟已經知道要給夾東西吃，且還沒有將食弄掉弄灑，這如何能顧老夫人不驚訝不意外？

“珠姐兒……”

一旁正爲明珠佈菜的槐香瞥見明珠給的眼，忙按照計劃行事，恭敬地笑著道：“老夫人可是嚇著了？其實自姑娘傷好之後，人便好了許多，再不像從前那般渾渾噩噩了。”

顧老夫人驚喜的看著明珠，開心的連嗓音都抖了起來，“可是真的？”

槐香自豪的笑道：“是真的。您也知道，咱們姑娘打小就聰明，還未滿三歲，太太就給姑娘請了啓蒙先生，到姑娘七歲時，連先生都道姑娘天資聰穎，已是沒什麼可再教姑娘了，您可還記得？”

顧老夫人聞言，很是恍惚了一陣才點頭道：“我記得。那年我的蘭兒帶著珠姐兒回京，靈泉寺的老方丈還曾給珠姐兒相過面相，說了句慧極必傷，還道命中有一大劫，果不其然……”

顧老夫人憶起前事，忍不住潸然淚下。

明珠忙將手帕遞過去：“外祖母不哭。”

在心裡頭微微嘆口氣，顧老夫人的話，從槐香口中已經聽過一次。原主兒如果不是在八歲那年生了場莫名其妙的怪病，憑的聰明才智以及模樣長相，只怕早了轟北周國外的天才了。

槐香也忙忙道：“老夫人您千萬別傷心，奴婢說起那些，可不是爲了讓您傷心的。奴婢是想告訴您，自姑娘前不久傷了頭後，不知爲何竟好了許多。不但不似從前那般，連之前讀過的書都又想了起來，還曾默過字給奴婢瞧呢！老夫人，奴婢覺得姑娘已經大好了！”

“這……”顧老夫人已經開心的說不出話來了，發黃的臉因激而漲的通紅，不敢置信的看著明珠，出手來，想要明珠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不樣子，忍不住喜極而泣道：“這……這莫不是我在做夢？阿喬！阿喬你快過來！”

吃驚不小的喬嬤嬤忙回過神來，“老夫人，奴婢在這裡。”

顧老夫人一把拽住的手，“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珠姐兒真的已經……已經不傻了？”

喬嬤嬤神複雜的看了眼正笑微微看著自己的明珠，點頭道：“您沒有做夢，表姑娘真的已經大好了。”

顧老夫人得了喬嬤嬤的肯定，眼淚卻流的更快更急了，“這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我的珠姐兒還能有好起來的一天……這要是讓我此刻便閉眼，我也是死而無憾了！地底下見著了你那可憐的孃親，外祖母也能跟說道說道……”

“外祖母，可不能胡說。”明珠忙偎進懷裡，不依的撅了道：“您還要看著珠姐兒長大，還要繼續照拂珠姐兒呢。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健健康康的纔好。”

顧老夫人忍不住落下欣的眼淚，手著明珠的頭頂心，“好孩子，好孩子！我的珠姐兒長大了——阿喬，你快將這個好消息送到各房去，讓他們也都高興高興。”

喬嬤嬤忙應下了，出門前忍不住悄悄回頭，就見明珠正靠在顧老夫人懷裡，看似乖巧的笑著，角的笑意卻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意味深長。

忙回過頭，定了定神。也難怪表姑娘會這般笑，大概也只有顧老夫人會因爲表姑孃的好轉而真心高興，至於這府裡的其他人……喬嬤嬤沒有再多想，快步出了福安院。

……

明珠不傻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顧府。

顧老夫人跟明珠還沒用完早膳，就迎來了氣勢洶洶的顧清月。

明珠含著笑，眼底卻有冷一閃而過。若不是拜眼前這驕縱的千金大小姐所賜，許明珠也不會一命嗚呼，也沒有機會來到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許明珠，你真的不傻了？”顧清月連安都沒對顧老夫人請，就衝到了明珠跟前，睜大雙眼瞪著明珠，兇的質問道。

顧清月雖還未及笄，但量已經頗高，玲瓏的段已經有了雛形，容貌肖似曲氏，本來溫婉秀的臉龐卻被此時的兇相破壞殆盡。

見明珠只是盯著看，並不回答的話，顧清月眉頭一皺，習以爲常的出手就推：“喂，傻子，我跟你說話呢！”

顧老夫人眉頭一沉，原本和藹的面容變得不悅起來：“月姐兒，怎麼跟你表妹說話的？難不平日裡，你就是這樣對珠姐兒大呼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