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不喜容羽,大抵是因為他的存在,分走了一些雲頌的寵。
上一世雲初的不喜,則是因為他能堪人心的桃花眼,讓雲初每每在他面前,都有一種被看穿的覺。
上一世因為重生的緣故,心中忐忑,對神父親避之唯恐不及,再加上一個小神師兄,使得每次去外院,都如履薄冰。
幸好原主對容羽的不喜,從來不加掩飾,倒給一些息之機。
說來有些可嘆,原本鎮國將軍把容羽丟到雲府,是為了抓住改命的機緣,卻沒想到,最終容羽二十八歲的死因,不是病死,而是因雲頌而死……
想到此,雲初面上不由出蒼涼之意。
隔著窗紗朝容羽看去,想開口寒暄,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場面一時有些冷清。
好在容羽對的冷淡早已習慣,也不在意。
「師父府中還有些事要理,因擔心師妹,讓我趕來護送。」容羽輕聲解釋道。
是了,出府的時候並未見到他,想來是快馬加鞭趕來的。
「多謝師哥。」雲初堪堪憋出這幾個字。
容羽聞言,笑了笑,呼哨一聲,驅馬向前走去。
角荷癡癡地看著容羽的背影,雲初見狀不由輕笑出聲。
「娘子!」角荷恨不得找個地兒鑽進去,徽竹也忍俊不。
「羽爺關心娘子的,之前娘子病著的時候,羽爺還常送些玩意兒和吃食來。」角荷手腳麻利地在馬車的小桌子上擺滿吃食,笑咪咪地道:「這餞、百花糕、杏仁和豌豆黃,是出門之前羽爺特地讓小廝送來的,說是清香齋今天早上新做的呢。」
徽竹不不慢地,在角落支起的小爐上烹茶,車廂里一陣茶香撲鼻。
雲初拈了塊豌豆黃放進裏,齒生香,當真不俗。見角荷的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調侃道:「小丫頭,你是想讓我……天天派你去師哥的地盤裏晃晃,就能日日見著人了!」
「娘子越來越捉弄人了!」角荷跺跺腳,紅著臉轉過,掀開簾子躲了出去。
雲初接過徽竹遞來的清茶,著熙熙攘攘的道發獃。
此時正是踏青的好天氣,車窗外微風和煦,小麥青青,花翠浪,綠柳含煙。
張媽媽臨行前,將母親的玉墜給,玉墜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樣,挲許久,才囑咐徽竹收進箱籠,讓宮芷和商蘭先行帶去般若寺了。
如今隨的荷包里,只放了雲頌的那塊玉佩。
玉佩的威力比玉墜小了很多,雲初掀開車窗,往前方去,筆直的驛道通向遠山,行人車馬絡繹不絕。
凝神細看,幾丈開外倒是有幾個影像是鬼魂,等馬車走近,又沒了蹤影,玉佩的功效只能讓鬼魂無法近,卻依然能夠讓看到鬼魂,對於如今的雲初來說,最好不過。
馬車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停在東郊凌山腳下。
般若寺依山而建,在半山,從山門到寺門之間,有寬闊的石階蜿蜒而上,沿路皆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甚是清幽。
雲初下了馬車,容羽早就在山門前負手等待,有兩個伶俐的腳夫,扛著竿在一旁候著。
看著蜿蜒的山路,倒生出幾分步行上山的念頭。
「如今春甚好,師妹可想步行上山?」容羽對著雲初眨眨桃花眼,也不等回答,便先一步上了臺階。
耳邊只聽到角荷深深的吸氣聲,雲初起帷帽遮面的薄紗,扭頭狠狠瞪了一眼,你個花癡!大步越過竿朝山上走去。
凌山的石階修的並不陡峭,一路走來微風習習,樹葉沙沙,鳥聲婉轉,別有一番景緻。
一路上,容羽始終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既不刻意攀談,又顯得親切隨,令雲初覺十分自在。
此次相見,對容羽,本就沒有上一世的敵意,如今平添幾分好,態度自然親和起來。
雲初痊癒之後雖甚出院子,修健的瑜伽沒練。行至寺門,也不過氣息有些不平,出了些香汗而已。
「原以為最多不過半柱香時間,師妹就得喚人來抬,卻沒想到師妹這力……快趕上我這病秧子了。」兩人在寺門前站定,容羽笑道,全京城人都知道,羽公子子不好,是個病秧子。
「若父親聽到師哥如此說,想必會為師哥多加些葯調理才是。」雲初揶揄道,雲頌用藥一向劍走偏鋒,尋常人可不住。
但話音剛落,便有些後悔。
上一世雲頌曾說過,容羽的早夭之相,不是病,是命。
先前在鎮國將軍府,因為太醫的話,長輩們草木皆兵,容羽坐臥行走皆有人看著,養的太過細。原本子就弱,如此便是弱上加弱。
拜師之後,通醫理的雲頌與太醫斟酌方子,一邊用醫藥調理,另一邊暗中請了武學高人,教授他強健之。再加上容羽常年隨雲頌四遊歷,如今可謂是深藏不。
然而,由於種種緣故,容羽的狀況一直是個,世上並無幾人知曉,雲初還是上一世,他死後才知道的。
容羽聽到雲初調侃,淡然一笑,不以為意。師父一向對兒寵有加,即便知道些什麼,也並不覺得奇怪。
此時知客僧迎上來,對著容羽施禮,「施主,慈雲大師正在與貴人說法,請施主前往靜安園安置。」
般若寺雖非皇室用寺院,但慈雲大師佛法高深,時常有達顯貴前來求教,眾人皆習以為常。
容羽與雲初雙手合十回禮,自有下人引著雲初,向靜安園走去。
般若寺因依山而建,算不得大,勝在風景奇佳。由於臨近京城,前來上香的眷眾多,寺廟之不得留宿眷,因此在寺院東面另闢一塊園子,種了滿園果樹,用矮牆隔若干小院,招待眷歇息之用,頗有景,名曰靜安園。
此時寺廟災后修繕剛剛完工,山下雖已是暖春,山上仍有寒意,香客並不多。
容羽在園門前止步,低聲囑咐了引路的僧尼,便向雲初告辭離開。
雲初在園門靜立片刻,目送容羽影轉過牆角不見,方才慢慢向園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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