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上午的反覆糾結,雲初不得不承認,雖然腦子裡有聲音不停告訴自己,不要再管原主的事……
但卻很誠實。
即便與換了男裝的徽竹、商蘭兩人一起,漫無目的在寺中閑晃,都能一下找到修繕一新的大慈悲殿。
空曠、嶄新的大殿正中,是一座巨大的千手觀音金,約有十幾米高。
四面牆上,立著三十三座兩人高的彩塑觀音像,每個觀音像都有名字,座下橫著石碑,石碑上刻著他們的故事。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雲初在千手觀音金前的團上,虔誠跪拜,當額頭上冰冷的地面,腦海里突然浮現這句佛偈。
這是第一世的QQ簽名,兜兜轉轉一世,如今才恍然明白。
若上一世,自己能夠摒棄怯懦與自私,放下貪,將原主留下的條條線索好生琢磨,或許會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但,有一些人,只有痛徹心扉后才能看清;
有一些事,只有碎骨后才能了悟;
有一些道理,只有萬劫不復后才能明白。
所以這世上執迷不悟、飛蛾撲火的人比比皆是。
上一世的,就是其中之一。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想通這一切,雲初瞬間覺得自己心充滿勇氣。
直起,雙手合十跪於團上,一拜,二拜,三拜,此刻相信,對待命運,只有正視它,面對它,才能對抗它,打敗它。
無論前路漫漫,有多艱難、危險,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度過。
跪立良久,直到心平靜,方站起來。
起到一半,的心倏地一沉!……麻了……
「娘子!」「郎君!」商蘭和徽竹驚呼!見意起,兩人趕忙上前攙扶,不料卻被重心不穩的一把推開。
「砰!」的一聲,雲初重重跌在地上!慘不忍睹……
耳邊先是傳來人的輕笑聲,夾雜著嗤笑,又突然傳來幾聲大笑。
聲音如此悉,讓雲初不用扭頭就能猜到,那些笑聲的主人是誰……
到自己的膝蓋在作痛,似是牽扯到舊傷,知道這個樣子,憑商蘭和徽竹二人之力,無法穩妥地站立起來,稍有不慎,還會撕扯到舊傷……
止住了想要拉起來的徽竹,撐著商蘭的手,索直腰桿坐在地上。
輕聲吩咐商蘭找人來抬,而後,平平靜靜地,極其淡然地,仰視著不遠鬨笑一團的人群……
開國伯夫人黃氏,從未見過這樣的子:當眾摔在地上,竟然不起,見到長輩,也不見禮……
想起出門前婆母的代,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幫小姑,好好教導教導這個不知禮的侄。
朝四周掃了一圈,眼神所到之,笑聲頓消。跟隨出門的小娘子和丫鬟們都很聽話,這讓非常滿意。
優雅地邁著宮步,走向雲初。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狼狽的小娘子。
皺皺眉頭,帶著幾輕蔑地開口:「快快起來,一個子家,大庭廣眾之下,何統!」
雲初左瞧瞧右看看,嗤笑出聲,「徽竹,我怎麼覺得,今日總是遇見腦袋比我還不清楚的人呢?」
徽竹淡然一笑,「郎君,出門在外,總是會遇見些莫名其妙的人,莫要生氣才是。」
伯夫人被駁個沒臉,心中大怒,瞪了眼邊的婆子。
那婆子趕忙上前,厲聲道:「大膽!這是我們開國伯夫人,你們竟敢侮辱朝廷命婦!」
伯夫人臉稍霽,朝婆子擺擺手,「無妨,小輩不懂事,不要與一般見識。」
「夫人真是寬和大度,有您這樣的長輩,真是小輩們的福氣。」婆子趕忙奉承幾句。
雲初嗤笑一聲,見們演的很投,便移開眼,不再理會。
「小娘子,你舅母不和你計較,還不趕起來請罪?」婆子跑到雲初面前,彎下腰滿臉堆笑地勸道。
雲初朝勾勾手,婆子向臉旁湊湊。
正要問想說什麼,只聽到「啪!」的一聲,被雲初毫無保留、結結實實地呼了一個大子!
「你!」伯夫人黃氏顧不上儀態,驚異地指著雲初,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認識你嗎?跟你很嗎?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是個小娘子?我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罵我,去你舅母的!」雲初無視黃氏,擼起袖子,盛氣凌人地指著那個婆子,破口大罵。
周圍一片寂靜。
雲初心裡一陣酸爽,除了坐在地上,沒辦法準地指著婆子的鼻子罵,略有些憾外……
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郎君!你怎麼能這樣!您的份……怎麼能親自上呢!快讓我看看您的手!」徽竹驚出聲,急匆匆地拉著雲初的手,細細看了一遍。
黃氏極其震驚!渾發抖!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這子,惡劣程度遠遠超出畢生所見!第一次,對的姑母、的婆母太夫人黃氏產生了極大的不滿。怎麼能把這樣魯的、毫無教養的子,嫁給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呢?!
的後,幾個小娘子和丫鬟們,一臉驚懼地看著雲初,彷彿是吃人的怪。這些人里,並沒有雲萱。
雲初前前後後地將這群人掃了一遍,眼所到之,所有人,無一例外地對產生了懼意。
非常非常滿意。
這些人里,有上一世的婆婆、庶出的小姑,也有管家時經常打道的丫鬟、僕婦。
能跟在小黃氏旁邊的,都是伯府極有臉面的人。
以前這些人沒有從手裡討到半點好,如今嘛……當然更是不能。
儘管,只是席地而坐,但渾散發出來,自信的、不可侵犯的威嚴,將們的輕視與嘲笑碾末。
「不要惹我,你們惹不起。」沉聲一字一字的緩緩說道,稚的聲音雖將語調中警告的意思沖淡些許,卻足夠震懾這群紙老虎們。
大殿一片死寂。
商蘭領著兩個婆子,抬了一頂轎進來,一個壯的婆子將雲初從地上抱起,輕輕放進轎中。
雲初從容地朝小黃氏頷首,眼神告訴,之前的不相識,只不過是自己故意為之。
們在伯府眾人的注目下,緩緩離去,只留下那些人,面面相覷地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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