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榕榕和路楠在兒園相識，年的連結讓們為最親的姐妹。又因為住得近，小學初中都是同一個學校，老師同學都知道這兩人連嬰兒一般分不開。

沈榕榕從小就有名，小學時學校的四大霸王里有一個，上了初中，因為長得出眾，惹來不麻煩。路楠大哥路皓然比周圍的孩子大幾歲，是天然的孩子王，幫沈榕榕擺平過許多蒼蠅。

路楠起初不知道沈榕榕喜歡自家大哥，在這些事上的敏銳程度遠低於同齡的。直到讀大學，而路皓然畢業當上老師並帶友回家，那在發小之間引發的小小震，讓路楠第一次察覺沈榕榕的異樣。

路皓然跟友介紹路楠：我妹；等介紹沈榕榕時也說：這也是我妹。晚上路楠送沈榕榕回家，沈榕榕走著走著忽然哭了。

對開竅很遲的路楠，那時候才曉得沈榕榕總是流連在路皓然上的目中有無窮繾綣的心意。

沈榕榕和第一個男友相識的時候，路皓然失。路皓然開始相親的時候，沈榕榕分手。路楠起意攛掇，是沈榕榕仰頭大笑：「他不可能喜歡我啦。」

路楠想和為一家人。沈榕榕便的臉：「我們現在也是一家人。」們各自離開家庭獨立生活，路楠的備份鑰匙只給了路皓然和沈榕榕兩個人，沈榕榕家裡的碼每周一換，換好便告訴路楠。

看到沈榕榕那張因為過分艷麗而不那麼親近人的臉時，路楠才覺得一切都踏實可靠起來。完全沒看見宋滄，直奔沈榕榕而來，接過沈榕榕遞給的頭盔。

宋滄第一次在路楠臉上看到這麼快樂的笑容。他從車窗探出頭：「我不是說了來等你麼？」

路楠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麼還在？」

宋滄：「……我在啊。」

沈榕榕問路楠：「你朋友？」

路楠：「不是，剛認識不久。」

沈榕榕：「這麼裝呢。」

宋滄：「……」

他不能失去接近路楠朋友圈的機會，立刻下車向沈榕榕遞上名片。

「沈榕榕。」沈榕榕回以名字，把名片隨手放進口袋，載著路楠走了。

和路楠一樣，沈榕榕也買了房子自己住，家裡沒有寵，進門總要喊一聲「回來啦」，在寬大的屋子裡曲曲折折製造迴音。路上沒有談的餘裕，回到家沈榕榕便把路楠按在沙發上：「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楠一五一十跟說了，沈榕榕仔細看臉頰，被人撓傷的痕跡還清晰著。找出藥膏給路楠塗上，問：「你家裡人和梁曉昌知道這事兒嗎？」

路楠這才想起梁曉昌叮囑過讓聯繫自己，連忙給梁曉昌撥去電話。得知在沈榕榕家裡，梁曉昌便識趣地改了吃飯時間。沈榕榕邊扎頭髮邊問：「你現在住哪裡？梁曉昌家？」

路楠：「我家。」

沈榕榕吃驚：「那學生家裡人不是連你家地址都知道了麼？你還住那幹嘛呀？梁曉昌有病吧，怎麼不讓你跟他住一塊兒？」

讓路楠留下來跟自己住，高興又匆忙地張羅，一會兒給路楠拿來最喜歡的飲品，一會兒放下切好的水果，一會兒又是路楠最喜歡的零食。路楠忍不住抱著腰撒。

沈榕榕頭髮，忍耐著提醒：「別把葯蹭我服上。」

路楠說起路皓然最近的一段新：他在志願者活里認識了一個離過婚的人，目前正打得火熱。那人還有個兩歲的兒，路楠看過他們三人的合影，比大多數的一家人更像一家人。

周喜英當然是不樂意的。規矩、正確的一生必須以兒也同樣規矩、正確的一生為註腳，路皓然這樣的選擇讓極其不滿。總是尋各種各樣的理由找茬，跟路皓然和路楠抗議：怎麼能找一個離了婚又帶孩子的人，怎麼能？！

路皓然聽得煩了，認真反問：「因為生過孩子，所以不行？」

周喜英斬釘截鐵：「那當然！」

路楠連忙接上一句：「媽的意思是，孩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喜英氣得五扭曲，兄妹倆為這難得的漂亮配合擊掌。

沈榕榕想象周喜英惱怒的樣子，滾在沙發上大笑。漸漸暗下來的天變紺碧，視野像籠罩在浸了料的水裡。從臺出去，斜對面的樓面和窗戶上投映著金紅晚霞，像燒的火。

風吹臺上垂掛的植。路楠忽然說：「掛個風鈴吧。」

跟沈榕榕說起和宋滄的相遇。

故我堂的宋滄連打幾個噴嚏。高宴正在逗貓，宋滄鼻子收拾書本，還在回味高宴剛剛的諸般表現。

「是一見鍾吧？」宋滄說，「你怎麼不跟人換名片？」

高宴那張娃娃臉漲紅了：「沒、沒有。」

宋滄不信。從沈榕榕摘頭盔的瞬間開始，高宴整個人就化了木偶，宋滄甚至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

「……你不覺得，很有魅力嗎？」高宴小聲嘀咕。

宋滄難得見他這樣張，像貓兒一樣他頭髮：「還行吧。路楠比較有趣。」

高宴抬頭：「宋十八，你不要玩火啊。」

宋滄已經把自己接近路楠的目的告訴了高宴。他不信任路楠，路楠說的每一句話在他看來都是罪的狡辯。

高宴：「你認為有所瞞？」

宋滄：「瞞了非常多的容。」

高宴：「我打聽到的啊，監控視頻里沒有任何可疑的容。但是監控沒有聲音。」

宋滄：「樂島學校這麼多老師，這麼多辦公室，為什麼偏偏選路楠？這個事件跟路楠必然是有關係的。不可能無辜。」

高宴是局外人，他對宋滄的推論不置可否，想了想忽然問：「你知道許思文空間的碼嗎？」

沈榕榕家中，沈榕榕在路楠手邊放下一杯咖啡，看作電腦：「現在小孩不是都用微博小紅書，還有人用空間？」

路楠笑了：「很多，尤其是中學生。空間是一個相對開放的地方，其他社更私些。」

許思文的各種社賬號，在事發之後很快被人找到。的微博多是追星日常，但從一年前就不再更新，偶爾會有點贊，都是些心分。更新不多，大部分是學校、集訓班的照片，文字也很。

路楠看到一張許思文在海邊拍的照。應該是日出時分，紅頭髮的背對大海看向鏡頭，周圍深沉，孤零零的影十分突出。

「是嗎？」沈榕榕問。

「嗯。」路楠說。這照片讓想起許思文獲獎的那張畫兒，構圖非常像。

誰幫拍的？為什麼會出現在凌晨的海邊？

有效信息並不多，許思文不是熱衷在網上分生活的人。路楠又回到空間，看著驗證問題發愣——「我最喜歡的地方是？」

答案只有許思文的朋友家人知道。

這一晚睡前，路楠手機忽然響了。沒存宋滄的號碼，但那串數字看得多了，竟然也記得七七八八。

【你想進許思文的空間嗎？我朋友有線索。】

「你那新朋友？」沈榕榕看著宋滄簡訊，「你不覺得他很怪嗎？」

路楠：「……是很怪。」

出現的時刻，莫名其妙的親近，恰到好的關懷和稍顯過線但分寸十足的熱，他是個無可挑剔的怪人。

「我不是說這個。他一開始明顯對你興趣，所以搭訕、所以湊近乎。我是說……」沈榕榕加重語氣，「你不覺得他很冷酷嗎？」

路楠靜靜回憶。

「對你很冷酷。」沈榕榕點著路楠額頭，「你跟他說了你最害怕、最傷心的事，他先關心的是，你是不是說了全部，你是不是都跟警察講了。天吶，就算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正常人第一反應難道不是安你嗎？他其實只想知道你上發生的那件壞事。」

了解沈榕榕的氣憤之後，路楠笑了。「你說得沒錯。這不正好嗎？」說，「你以為我想從他上得到什麼？他能讓我放鬆就行，各取所需。」

「……壞人！」沈榕榕臉頰，「我喜歡！」

翌日，路楠一輕裝出門。

和宋滄傾訴過，又有沈榕榕在邊，再沒有之前那麼抑。部那個活潑的、不那麼順服從的靈魂復甦了，只戴了口罩，迎接春風，並不懼怕被任何人認出。

即便被認出，也不會再獃獃站著，任由打罵了。

故我堂不管早晚，基本沒客人。檐下風鈴在輕的風裡晃，長短細不一的金屬管擊木片，聲音漣漪般灌滿路楠的耳朵。天晴的時候，宋滄會把一些舊書擺在路邊的書架上，走過路過的人都可以翻看。有人被鈴聲吸引，推門問：有喝的嗎？

宋滄遞來一杯白水。客人喝完，又走了。

水的屋頂修補好了，一樓天花板也加了防水布，宋滄正抱著一臺電腦，見路楠來了沖招招手。

路楠告訴他昨天在派出所看了監控錄像。每次跟宋滄說事件的發展，宋滄都非常專註。路楠覺得這種專註和認真相當有趣，很久沒有什麼人這樣耐心聽說話了。於是連許思文書的容也說了出來。

宋滄坐在邊：「把畫全都留給舅舅？」

路楠：「對。」

宋滄笑笑。他這時候的笑里著一種說不清楚的傷心。路楠一時間以為自己看錯。

他告訴路楠，許思文空間的問題答案是「長樂街89號」。

路楠奇道：「這是哪裡？」

宋滄：「許思文九歲之前住的地方。」

路楠笑問：「誰給你這個料的？」

宋滄也笑：「昨天站我車邊那位，記得麼？他是跟這個案子的記者，我的老朋友高宴，手裡有不資料。」

昨日路楠連宋滄都沒注意，更別提高宴。心中微，記住了高宴的名字。

往答案框里輸文字的時候，路楠忽然說：「空間里會不會有？」

宋滄：「什麼？」

「跟舅舅關係一定很好，」路楠看著屏幕，「舅舅的照片，這裡會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