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牢籠堅不可破，即便是紀云禾，也難以將玄鐵牢籠撼分毫，但好在這牢籠整個掉下，

玄鐵穿其中的山石卻并沒那麼堅固。

紀云禾未花多工夫就用劍在牢籠頂上的山石里鑿了個出來。碎石有的滾萬丈深淵，有的掉在鮫人上。紀云禾過口，垂頭一看，牢里的鮫人一不，攤著尾坐在下面，連上的灰都懶得拍一下。

他只仰頭著紀云禾，神中，有一分打量，一分奇怪，剩下的，全是無波無浪的平靜。

紀云禾鑿了一頭大汗，滿臉的灰，看到鮫人這個眼神，有些好笑。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大尾魚，你到底想不想出來呀？”

鮫人腦袋微微偏了偏，眼中又添了幾分困，他好像在奇怪，不懂紀云禾在做什麼。

紀云禾嘆了口氣，覺著這鮫人長得力量大，但腦子卻估著有些愚鈍……

所以才會被抓吧。

“算了。”紀云禾趴下，出手，探自己鑿出的出口里，“來，我拉你出來。”

鮫人依舊沒有。

在紀云禾以為他其實并不想走的時候，鮫人終于微微了尾。

巨大的蓮花一般的魚尾拂過地上的石，他微微撐起子，地底死氣沉沉的空氣仿佛因為他的細微作而流了起來。

細風浮，起紀云禾的發，也將崖壁上滲出的水珠掃落。

水珠過紀云禾臉頰，在臉頰一側留下如淚痕一般的痕跡，隨即低落在鮫人魚尾之上。

一時之間，鮫人魚尾上的鱗片澤更是人。

細風輕拂之際，在這虛空之中，鮫人宛如乘上了那一滴水珠，臨空飄起，魚鱗華流轉，魚尾飄散如紗，他憑空而起，宛如在深海之中，向紀云禾游來。

出手的紀云禾便這樣看呆了。

這個鮫人，太了，得令人震撼。

鮫人借滴水之力，浮在空中，慢慢靠近紀云禾出的手，但他卻并沒有抬手握住紀云禾的指端，首先到紀云禾指端的，是鮫人的臉頰。

他并不想與紀云禾握手，直接向口飄來，臉頰到了紀云禾的指尖，并非故意，卻讓紀云禾覺自己仿佛到了天上神佛的面容一般，竟覺有一……

不敬？

紀云禾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在山石之上站起來。

鮫人也從鑿出的口中飄了出來，他浮在空中，巨大的蓮花一樣的尾在空中“盛開”，鱗片流轉，冰藍的眼眸也靜靜的盯著紀云禾。

饒是在這般境地下，紀云禾也有幾分看呆了去。

這鮫人……一氣息太過清凈。

他在牢籠里奄奄一息時紀云禾沒有察覺，現在卻是讓紀云禾覺得自己……好似站在他面前，都是冒犯。

紀云禾只在畫卷書籍之中，見過被世人叩拜的如仙似神般的妖怪，這些年在馭妖谷馴服的妖怪數以萬計，像這鮫人這般的……一個也沒見過。

也不知道那順德公主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這般妖怪私心。

“走吧。”回過神來，紀云禾以劍將劍橫在自己腳下，踩上了劍，回頭看了鮫人一眼，“你自己飄出去，還是需要我帶你？”

鮫人看了看腳下的劍，思索片刻，卻是向紀云禾出了手。

大概是……他力量還太弱，還是讓帶他一程的意思？

紀云禾如是理解了，一手，握住了鮫人的手。

鮫人猛地一愣。

紀云禾的手溫熱，鮫人的手微涼。鮫人眼睛微微睜大，似乎對人類的溫到陌生。

紀云禾手臂用力猛地拉了鮫人一把，但卻沒有拉。

兩人都飄在黑暗的空中，四目相接。

紀云禾有點懵：“你這是何意？”

鮫人還未做出回答，忽然之間，深淵之下，金一閃。

紀云禾垂頭往下一……

“不好……那老頭要重啟十方陣！”

十方陣被破，但基仍在，歷任馭妖谷都會口傳十方陣陣眼與陣法，現在林滄瀾雖無法完全重塑十方陣，但憑他若是拼命一搏，全力調十方陣剩余法力，用以對付青羽鸞鳥卻是可行的！

紀云禾與鮫人所在的這個地方正是離殊破開十方陣時離開的深淵，可見十方陣陣眼便在深淵下方。

此時林滄瀾調十方陣的力量，雖是為了對付鸞鳥，但陣法力量所到之，對妖怪都有巨大的傷害！

“走！”紀云禾手臂再次用力，想將鮫人拉上自己的劍。

但依舊沒有拉！

“你到底……”

沒等紀云禾說完，鮫人手臂倏爾輕輕一用力，紀云禾猛地被拉鮫人懷中，鮫人懷中溫度微涼，膛上皮細膩比尋常子更甚，但腹部之下的鱗片卻似鎧甲一般堅。

紀云禾第一次被一個妖怪抱在懷里，有些不適，未等到掙扎，鮫人魚尾，周遭崖壁之上的水珠霎時匯聚而來，浸潤他的魚尾。

巨大魚尾上，鱗片華更甚，幾乎是要照亮這深淵黑暗。

忽然間，似乎已經凝聚好了力道，巨大的魚尾擺起來，拍打著空中的水珠，以紀云禾無法想象的速度飛速向空中而去。

紀云禾在飛速向上時，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哦……剛才這鮫人手的意思，原來是在嫌棄！

嫌棄居然還要用劍這麼落后緩慢的方式移……

真是抱歉了這位大尾魚，紀云禾想，作為被囚了數十年，早已失去自己靈魂的馭妖師，怎麼也想不到，外面世界的妖怪，居然擁有了這麼高效移的方式。

“大尾魚，要是再給你點水，你是不是還能瞬間移到天上去了？”紀云禾開了句玩笑，仰頭看他，本來沒打算得到回應，但大尾魚卻低頭回顧了一眼，眼中神，似乎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思考的問題。

然后他微微張了，用著自己還有些蹩腳的發音，說：“再給點水，可以。”

竟然……開口說話了。

紀云禾震驚的看著他。

而且這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麼一本正經的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紀云禾在長久的沉默之后，認為這個一本正經的回答，真的是太可了。

紀云禾彎了彎角，然而笑意卻未來得及在臉上停留片刻，地底深淵之中，十方陣的似一條金的巨龍一般，從地底猛地竄出，過紀云禾側，鮫人猛地在空中轉了一個方向。躲過金的同時，更向上了一些。

但這卻不算完，在第一道金沖出之后，地底接著又涌出了第二道金！

金沖天直上，紀云禾已經能看到天就在自己頭頂，仿佛手就能夠到，但第二道金從地下鉆出，宛如有生命一般，飛上天際之后，又陡然轉下，徑直沖鮫人殺來。

鮫人借助水珠，左右避開，正是張之際，忽然，第三道金猶如閃電，自地底而來！

“小心！”紀云禾一聲高呼，鮫人垂頭一看，他現在若是躲開第二道金，依照現在在空中飄的姿勢，紀云禾必定被地下第三道金擊中。

紀云禾雙指化劍，想給自己撐一個屏障，可屏障尚未來得及形，紀云禾卻覺他們在空中的飄猛地停止了。

這個鮫人……

這個鮫人！竟然沒有打算避開第二道金！

紀云禾驚詫的這一瞬間，電火石之中，鮫人猛地被第二道金擊中。他以后背抗下了十方陣的余威，紀云禾被他護在懷中，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

妖怪。

用自己的，替承傷害的妖怪。

在天之外，伴隨著青羽鸞鳥的長鳴，鮫人抱著紀云禾被十方陣的金，擊落。

他們猶如空中落散落的鱗片與水珠，再次墜萬丈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