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大登山包,拖著行李箱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陳非琢磨完電子地圖,準備按照步行導航提示出發,剛抬起腳,就聽到有人在喊。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打劫,男左右,不男不的站在原地別。」
「都認真點兒,打劫呢!」
然後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
陳非循聲去,不遠的山樑上並排著一行小腦袋,正眉弄眼的打量著自己。
原來是一群熊孩子在作怪。
「阿里,阿米兒,瑪烏里,你們幾個又在皮了,剛剛有旋翼機的聲音,是誰來了?」
一個好聽的子聲音傳了過來,那些調皮鬼們的腦袋眨眼間全不見了,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全部作鳥散。
「嗨!你好!」
陳非主的大聲打了個招呼。
「你是……新來的老師?」
一個年輕的姑娘出現在陳非的視野里,斜扎著一束馬尾長發,站在山樑另一側,亭亭玉立。
「不,我不是老師。」陳非連忙擺手,指了指電子地圖提示的方向,繼續說道:「我要去911空勤基地。」
在電臺公共頻道里警告「三蹦子」雙座旋翼機的那個911空勤基地,正是他的目的地。
「不是嗎?」
姑娘明顯有些失,不過很快調整好了緒,上下打量著陳非,問道:「我沈菲,三點水的沈,草木芳菲的菲。」
在興都枯什山區,最常見的是土生土長的帕坦人,要不就是塔族人,泰穆里人,來自於東北方向的異鄉人反而最見,比數民族還要數民族。
「你好,我是陳非,耳東陳,是非的非。」
不遠萬里來到興都枯什山區,卻意外遇到同胞的陳非,心頓時好了起來。
至在這裏,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
而且兩人的名字都有諧音「fēi」,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緣份。
「沒錯,老鄉,很高興見到你,陳非!」
年輕的姑娘翻過山樑,深一腳淺一腳的向陳非走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親切油然而生。
姓陳名非,說話流利不磕,字正腔圓,教科書級的標準發音,又是黑髮黑眼黃皮,八是老鄉沒跑了。
陳非想到對方剛才有說到「新來的老師」,再聯繫上那些冒充山大王的小屁孩兒,於是試探著問道:「沈,沈姑娘,你在這裏……教書?」
沈菲點了點頭,帶著甜甜的笑容說道:「沒錯,我是這裏的小學老師,教全科,同時兼校長,兼校醫,兼廚師,還有兼保姆,什麼都得干,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吧!」
當即在前面為陳非領路。
陳非眼去,姑娘正值青春年華的臉龐上,多多留下了一些山風和的痕跡。
一個年輕子在這個遍地帕坦人和塔族人的偏僻山區支教,憑著一時衝和一腔熱,依然不足以堅持下來。
陳非心有所地說道:「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不是嗎?」
沈菲卻毫無怨言,依舊十分樂觀。
此時此刻兩人正好翻過了山樑,看到一座水泥和石塊砌圍牆的大院子。
幾座簡陋的屋子,既有教室,也有宿舍。
前院用水泥澆出地坪,支起一座籃球架,還有兩張同樣用水泥砌的乒乓球桌,後院種著幾畦菜地,綠油油的長勢十分喜人,幾棵品種不同的樹散落其間,居然還能看到一座暖棚,邊上挨著羊圈和禽舍,咩咩聲和咯咯嘎嘎的聲音織在一起,讓人到安逸詳和。
文明之照耀世界,但並不是每一個角落的亮度都一樣,總有一些偏僻的地方,彷彿時倒流一般,看上去就像是一百多年前,彷彿與世隔絕。
沈菲指著那些無憂無慮,歡迎玩耍的孩子們,語氣欣地說道:「你看,這裏還有他們,我並不孤單。」
這些可的孩子正是堅持下去的力,皮是皮了點,熊也熊了點,但是在上課時,全都認認真真的聽講,也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
「除了那些學生,就你一個人?」
陳非著這座充滿生活氣息的農家小院。
在這片荒涼的山野中,院子就像世外桃源。
「我一個人!」
沈菲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雖然不太方便,但是本地人都很熱心,對了,還有911空勤基地,我經常去那裏買東西,他們也會幫我捎一些東西,你還要去911嗎?天馬上就要黑了,路恐怕不太好走,還有野狼和土匪,要不你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我找個學生送你去?」
「野狼?土匪?」
陳非不自的睜大了眼睛,就這些學生和一個老師,怎麼可能擋得住那些窮兇極惡的傢伙。
沈菲吐了吐舌頭,有些俏皮地說道:「不用擔心,我這裏沒有值錢的東西,土匪從來都不來,他們不會打劫學校,至於野狼,那些本地人定期都會打狼,把扔在附近,野狼也不敢過來,而且我還有槍,一支95式,復刻版的二手貨,但是還不錯的。」
後座力相對較小的95槍族,老是老了點兒,的確適合力氣不大的掌控,殺傷力和準確度都有保證,用來應付土匪和猛這樣的急況完全綽綽有餘。
沈菲上下打量了陳非一眼,說道:「你想好了嗎?我這兒還有空房間!」
「謝謝,還是不用了,我趕時間。」
陳非搖了搖頭,因為路上耽擱的時間太多,他必須得在今天完報到,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好吧!」
沈菲沒有再次挽留,而是沖著在小院子裏瘋跑的幾個小男孩招了招手。
「阿米兒,把我的槍拿來,還有兩支彈匣,再拿一袋麵包。」
「阿米兒」這個名字正是方才試圖「口頭打劫」陳非的幾個熊孩子之一。
「好嘞,老師!」
其中一個小男孩腳跟打著后屁,風風火火的衝進了一間屋子,很快又神氣活現的背著一支烏黑髮亮的95式自步槍跑了出來,懷裏還抱著兩支填滿子彈的彈匣和一個滿滿當當的膠袋。
陳非的目有些發直。
順著他的視線,沈菲猜到陳非在驚訝什麼,笑了笑,說道:「這裏家家戶戶都有槍,槍支彈藥是生活必需品,小孩子從小就槍,知道分寸,你放心吧!」
換作陳非與沈菲的本土家鄉,讓一個未年的小孩子就這樣貿貿然的拿著殺人利招搖過市,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從一路奔到近前的小男孩阿米兒手上接過95式自步槍和彈匣,沈菲轉手遞向陳非,說道:「拿著,算是我借你的,可以防,也是一件信,你應該會用吧?這是保險,這是快慢機,這是扳機,記住保險,小心走火,麵包路上帶著吃,我親手做的,味道很不錯。」
「會,會用,謝謝,那麼你呢?」
陳非立刻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接過槍和彈匣,連槍帶彈匣,總共90發子彈,遇到小的土匪和狼群都不會怵,的確能夠保證個人安全。
「我還有一支小左和幾個手雷。」
熱心腸的小老鄉沈菲聳了聳肩膀。
作為方圓百里範圍唯一的學校,其實安全的很,更何況本地民風彪悍,要是遇到急況,都不會坐視不理。
托911空勤基地弄到的95式自步槍不止是為了防,同時也是一個念想,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本土的家鄉,要不然槍口還掛著一條桃木雕的小魚兒。
本地破爛ak多的是,原廠本不會有,隨著幾十年的歲月過去,應力釋放,槍已經出現變形,基本上都是各種不明來歷的雜牌土造,因為技要求不高,這款老槍的生命力格外頑強。
至於玩懷,準復刻的幾乎沒有,而且槍口準星還系著一枚桃木魚兒的,獨此一家。
本地人一看到這支槍就知道它屬於誰。
「謝謝你,沈老師,我會儘快把槍還給你。」
陳非再次道謝。
第一次見面,就能把防的槍借給自己,這份人他得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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