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武英殿。
召見完最后一位大臣,下午的工作結束,朱老板父子又照例拉起了家常。
“老六他娘回宮了?”朱元璋虎目微閉,著太子的撓。
“是,昨晚就回去了。”
“……沒事兒吧?”朱元璋遲疑一下問道。
“還好。”朱標輕聲道。
“……還生朕的氣?”朱元璋問完就有些害臊,瞪一眼心的長子道:“這話不許瞎傳!”
“遵旨。”朱標呵呵一笑道:“這種事,問兒子可問錯了人。父皇干嘛不去問問本人?”
“唉,其實咱也知道,當時的罰是重了點兒。”朱老板只要一想到充妃發飆的場面,就覺渾皮。“加點勁兒……就那個脾氣,見了面能有個好?還是過一陣子吧。”
他辯解似的道:“再說孫貴妃的子,一天比一天不好,咱也沒心哄人。”
“貴妃娘娘現在這種況,是不是應該請醫全天值守了?”太子建議道。
“讓男人留宿宮中,那不是胡鬧嗎?”朱元璋不悅道。
“兒臣說的是大夫。”朱標忙解釋道:“這還是充妃娘娘提出來的,見到安樂堂的宮人沒法得到醫治……”
便將朱楨的轉述,轉述給父皇,又補充道:“兒臣打聽了一下,民間不乏通醫的婦,尤其是病人的外科與婦科,基本上都是找大夫看的。”
“朝廷可以選拔其中佼佼者,愿意宮為的自然再好不管,就是那些不愿意宮的,也可以記冊,以備召用嘛。”
“唔,不錯,是個好主意。”朱元璋尋思片刻,馬上提筆寫下上諭,擱筆后深欣道:“老大你真長大了,慮事周全呀。”
說著他拍了拍兒子的手道:“以后就要這樣,你爹想不周全的地方,你就盡管提醒,不必忌諱。”
“是充妃娘娘提的。”朱標苦笑道:“兒子只是轉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還不知道?舞刀弄槍喝大酒在行,正事兒上哪有這麼靠譜?”朱元璋搖頭不信。
“這話是親口說的?”
“是老六轉述的。”朱標若有所思道。
“那傻小子,更不可能了。”朱元璋習慣的搖頭,頓一下,卻又回頭看著朱標道:“你最近好像夸了老六好幾回,莫非那小子真開竅了?”
“那可不。”朱標笑道:“不信父皇就親自考校考校嘛。”
“嗯,回頭去大本堂,順便瞧瞧他。”朱元璋道。
“還是單獨去萬安宮好一些吧。”太子勸道:“老六醒過來之后,爹你還沒去看過他呢。”
“你管老子閑事兒?”朱元璋瞥他一眼。
“爹,恁剛說不必忌諱的。”朱標苦笑道:“這翻臉咋比翻書還快?”
“唉,咱不是對不住那娘倆,沒臉去嗎?”朱元璋訕訕道。
朱標便眼皮上拉、角下彎,擺出個欠揍的表,讓父皇自行會。
看一眼大兒稍欠尊敬的樣子,朱元璋舉手投降道:“好好好,去去去。”
朱標便吩咐太監一聲道:“傳諭,今晚父皇去萬安宮用膳。”
“毬,咱說要去吃飯了麼?”朱元璋徹底無語。
~~
“什麼,父皇要去萬安宮?”
放學時,聽了大哥帶來的喜訊,楚王殿下差點驚喜的尿了子。
“哈哈,這還有假?”朱標了他的腦袋道:“別害怕,父皇不考校你功課。”
“那還好……”朱楨稍松了口氣,目前在學習上,他還在‘河里不到魚——抓瞎’階段。
“也不會訓你的,放心回去吧。”朱標仔細的給他整理好襟領,又把他散出的一縷頭發重新束好,再上下端詳一番,沒病了才放他離開。
回去的路上,朱楨故意繞了個遠路,先把兩個哥哥送回了東五所,再穿過花園回去西六宮。
無非就是為了有多點時間,好想清楚,該怎麼面對老朱?
他記得有人說過,人生所有的問題,都是關系的問題。想要活得好,就要理好各種人際關系。
各種各樣的人際關系錯綜復雜,哪一頭理不好,都會出問題。所以人才會活得累,心累。
但生而為親王,這些基本上都是別人的問題,需要他在意的人際關系就多了。
僅是幾個自家人而已。
這其中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是與朱老板的關系。
父皇父皇,非但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皇帝。他的命運主宰者,庇佑他的保護神!
那麼應該如何理與朱老板的關系呢?
跪下一通?反正自己老子不丟人。
但那并不是什麼好主意。一來,朱老板的人太多了,都等于都沒,事倍功半。
二來,據他了解到的況,自己原本很是癡憨,還八子打不出一個屁。轉彎太急的話,非但會閃到自己的腰,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因為據說朱老板能一眼看人的肺腑,而且喜怒不定,還好上頭。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年的心底還有好重的怨氣……
~~
朱楨大概已經弄清楚,自己現在的心理狀態。
簡單說,就是自己的意志可以決定自己的言行,但自己的意志又不可避免到潛意識的影響,甚至驅。
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就好比一個酒鬼要戒酒,不是想戒就能戒的,還得跟神上對酒的依賴作斗爭。
咦,為什麼要舉酒鬼的例子?
朱楨的潛意識,是由兩世的本我融合而。在對朱老板的上,毫無疑問是由本來的年占了主導。
那子發自心底的怨氣,讓他也沒法去盡的諂朱老板……
“殿下,到家了。”汪德發的提醒聲響起。
朱楨一抬頭,萬安門果然就在眼前了。
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不管了,咋咋地吧!
自己還是個孩子,跟自己老子演個屁?難道朱老板還能把親生兒子抱井里不?
楚王殿下的心兒,終于定了下來。
萬安宮外,今日戒備格外森嚴,還多了很多生面孔。
但楚王殿下看都不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了萬安殿前。
一個穿著蟒的老太監笑著迎上來,手想要拉住他,剛要開口說話。
朱楨卻先大喊一聲道:“我回來了!死我……”
說著手推開了殿門,老太監是沒攔住。
然后,他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傳奇的乞丐君王,偉大的萬古一帝,無敵的蒙元終結者,無的貪克星,可怕的秩序狂魔,權威不容任何人挑戰的父皇陛下……
居然被母妃騎在腰間,按住脖子,在地上,做武松打虎狀……
這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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